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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你消失了一陣子。”
  “嗯。”長發女子低著頭,不言不語。
  “是你不愿意來嗎?”
  雖然人無法去設計夢境,可是紀爾開不禁要怀疑她這陣子沒有出現的原因是來自于她的意念。
  可是當他一問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既然人無法設計夢境,那他為何又覺得她的消失原因起自于她的不愿前來。
  這不也等于他也混淆了夢和現實?
  “你覺得我能阻止嗎?”她站起來雙手一攤。“這是我的家,是你出現在我的家。”
  紀爾開頓時發覺自己站在一間書房里,桌上有一台電腦,而她原本是坐在另一張雙人沙發里看書。
  他把夢境里的景物暗記了下來,走到她身前,手不自覺的伸了過去摸摸她的頭,像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那動作似的。
  “你這几天好嗎?”
  “不好……”她深褐色的眼對上他的目光,盈盈的流露著哀傷。“我不想再夢到你,所以我沒有睡覺。”
  聞言,他心頭一震。“你真的……”
  “難以置信嗎?”她反問他。“只要我不睡著,我就不會夢到你了,而你也夢不到我對吧?”
  她說得沒錯,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夢過她了,難道……這有可能嗎?
  “也許那是讓我們兩個分開的唯一辦法,只要我繼續不睡的話,我們見面的机會就越來越少,終有一天我會不再夢見你,然后忘了有你這個人。”
  “你不想見到我?”這讓他有些難受。
  “我當然想‘見’到你!”她特別強調了一下。“不是在夢里,不是在這种矛盾的情節里,請你不要以為只有你覺得這是夢境,我也是,我明知道這是夢,我也沒辦法分辨你的真實性,就算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就這么不停的夢到對方又有什么用?一等夢醒,你消失了,這一切就只是夢而已,而我還是得去面對現實。”
  她的話有道理,每一回醒過來以后,他們就再也記不起對方的臉,就算見了面,他們認得出對方來嗎?
  “你會認出我嗎?”
  “應該會。”她不确定但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么?”他有些訝异,但卻又帶點高興。
  “因為我認識你十年了……”
  他歎了口气,將她擁在怀里。
  “那答應我好好的睡覺好嗎?至少讓我多一點時間認識你,我也很想認出你……”
   
         ☆        ☆        ☆
   
  “如果……就這么一輩子等不到他的人呢?”
  听完品儷和她夢中情人的故事后,紀老太太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至少我能擁有這個夢。”品儷狀似瀟洒的聳聳肩,臉上有著倔強的固執。
  紀老太太优雅的執起茶杯,細啜一口。“年輕人的愛戀……”
  “伯母當初不也是這樣認識紀先生的嗎?”
  “是啊。”紀老太太臉上浮起少女般的光彩輕聲的說著。“我父母在山里經營花圃,某日我整理完一大把剛從花圃里摘下的花朵,全身沾滿了泥巴,活像剛從泥巴中打了滾,一個穿著破舊卡其服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花圃的入口……”
  “他說:‘請給我一朵玫瑰’。”她仍記得那男孩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送給你?”品儷問道。
  “呵呵……不是,當時他帶了一個女孩,是送給那女孩的……”
  之后她每天都等著那個男孩來買花,每當起霧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花圃里,而且只買一朵玫瑰。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男孩的卡其服變成了軍裝,又變成了西裝……
  一個起霧的下午,他又來到她家的花圃,和以往一樣對著她說:“請給我一朵玫瑰。”
  但這次,他在臨走的時候把花遞給了她,一個月以后她就變成了紀太太。
  “好浪漫!”品儷睜大了眼。“你們是結婚后才開始戀愛的嗎?”
  “我不那么認為,他來買過一次花以后,我總是穿上我最好的衣服,洗淨沾著泥巴的手,期待著他的到來,那時候我覺得我已經戀愛了。”
  “我了解,就像我一樣。”品儷仍陶醉在紀老太太的愛情故事里。
  “好了,下午茶時間到此為止。”紀老太太站起身子,對她擠擠眼提醒她得做點正事。“你該回去工作了,晚上別再熬夜,不想夢到他也犯不著不睡覺嘛,那對身体多不好。”
  “我知道。”品儷有些不舍的站起身。“這沙發老是讓人一坐就不想起來,太舒服了。”
  “明天我還想走趟窗帘店,把這些老舊的窗帘汰換掉。”
  嶄新的家具是近日才買的,逐一的更新房子里的一切,也算是給一個閒得發慌的老太婆一些事做。
  “好啊,我明天下山時載你過去,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品儷想也不想的說道。
  “老是麻煩你,你也有自己的事得忙,我自己叫車就行了。”
  “伯母不要跟我客气啦!”品儷爽朗的笑笑。“反正我每天都得下山一趟,多個人又沒什么關系,我可以載你到窗帘店之后再走一趟雜志社,最近剛好在計划針對女性讀者新增一個黃金單身漢的個人專訪,正在提案,只要開完會确定好人選就行了,你也知道這是我父親的事業,我只是個挂名的社長,最多只是偶爾寫寫專欄,到雜志社里也只是去听听簡報之類的,沒有什么重要的事。”
  “黃金單身漢?”紀老太太對這話題頗有興趣。
  “是啊,最近流行訪問一些未婚的高收入族群,許多女性都對那种黃金單身漢有著神秘的幻想。”
  “你呢?”
  “我已經有‘夢中情人’了,不是嗎?”
  老婦人和年輕的女子交換了一記會心的微笑。
   
         ☆        ☆        ☆
   
  周秘書戰戰兢兢的走到總經理室前,忖度著等下該怎么開口才好。
  “周秘書。”
  在她還沒想到好理由時,里頭的老大已經先開口喊了,她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昨天早上的會議結論請你影印一份給我,還有通知馬先生明天會面時我要看到備用計划書,請他務必准備好。”紀爾開摘下眼鏡揉揉挺直的鼻梁,顯得有些勞累。
  “好……”周秘書小心翼翼的點著頭。
  “如果沒事的話,麻煩你等一下幫我泡杯咖啡。”連日的忙碌讓他已有些精神不濟,此刻的他亟須一杯咖啡。
  “總經理……”
  “還有什么事嗎?”
  被紀爾開一雙鷹眼瞪著,周秘書只覺得自己大限已到。
  “雜志社的采訪人員已經在外頭等很久了。”
  “我今天沒有時間接受采訪。”
  “可是筑屋是國內有名的室內設計雜志,我們要是得罪了——”
  “那就請公關主任去接受采訪。”周秘書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紀爾開打斷。
  周秘書兩眼瞪著天花板,慘然的想紀總八成以為是筑屋要訪問他,事實上要訪問他的是和筑屋雜志同公司,卻是另一份知名的仕女雜志“LadyFirst”,專訪的主題是“黃金單身漢”,誰會對那中年發福的公關邱主任感興趣啊?
  不過她要是想活的話最好別提那种黃金單身漢的話題,紀爾開一向不喜歡公開私生活,更不乏名媛淑女倒追,連總裁大人有意幫他牽紅線他都閃得千至遠,當然也不可能接受那种雜志的訪談。
  “他們指定是要訪問你,而且我前陣子也有跟你報告過。”
  事實上連她都以為是筑屋雜志要訪問他,哪知那家女性雜志社的人那么厲害,請了同公司的室內雜志編輯打電話邀約,她當時也沒想清楚就呈報給紀爾開了,哪知事后收到的那份傳真,上頭那斗大的“黃金單身漢”五個定差點瞪掉她的眼珠,這下都已經點頭了,如果推掉的話得罪媒体可非同小可,尤其筑屋還是國內頗負盛名的室內設計雜志,要是一旦杠上了……
  “我今天沒有時間接受采訪,請他們下星期再來好了。”
  “呃……好的。”
  周秘書領著話赶緊出去泡咖啡,順便和接待室里的記者和攝影師講些道歉的客套話,反正能逃得過一時就光溜再說。
  下星期……就等下星期再解決吧!
   
         ☆        ☆        ☆
   
  品儷不時抬頭看著窗外的那棟房子,工人們零落的分散在紀家的大庭院里努力的修整花草,爬滿牆壁的藤蔓已經被除了去,還有一部分的工人正在洗刷久未清理的屋牆,雖然還未完全整理完畢,不過整棟房子已經有了煥然一新的气氛。
  紀老太太此時正赤著腳在試用剛舖好的鵝卵石步道,看過醫生后證明她是太久沒運動,加上風濕症,以致她有時疼得無法走路,而紀老太太又不愿讓儿子發現她的不适,所以一直忍痛,直到她和紀老太太開始接触以后,才發現一個獨居的老婦人有多寂寞和倔強。
  “我不想离開這房子,這里有著我跟我老伴的夢。”紀老太太這么說著。
  品儷不禁發起呆來。
  那她的夢在哪里?就是跟那個連張面孔都見不到的男子嗎?
  十年了,打從十六歲第一次夢見他,她就确定了這輩子他和自己的互屬,每一回的夢境都是那樣的美好,除了之前那一次小小的不眠對抗以外,這陣子在夢見到他時气氛總是很不錯,兩個人也開始討論起內心的感覺,他應該是曉得她的心才對。
  但……除此之外,還是見不到面。
  她多想在下一次的夢中親口提出兩人見面的邀約,多不愿每一次醒來總是一個人面對滿室的孤寂,尤其在夢里曾有如此窩心的人陪伴后,夢与現實之間太大的差距總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就隨即忍了下來。
  蕭品儷,你真是沒种!明明那么的想見他,可是如果真要讓一切成為事實,她自己又卻步不已,也許應該要如他所說,讓一切自然發展,也許有天兩人在街上相遇時,她會赫然發現身旁經過的他就是她的夢中情人。
  “社長大人,你有在听嗎?”
  “啊……”話筒里的聲音拉回了品儷的心神。“有啊!有啊!”
  “那你打算怎么解決?”
  “副社長,你應該比我明白怎么解決嘛!”品儷忙不迭的打太极。
  其實她只是隱隱約的听到了副社長楊正宜說了些采訪不順的事。
  “我們在上個月出刊時就已經打出了即將采訪紀爾開的預告,這下子很明顯的他們要食言而肥了,眼看這個月出刊就要開天窗了,你好歹也想想辦法啊!”
  “正宜,呃……”誰不曉得她只是個挂名的社長!充其量只有寫寫專欄的本事,真要去解決那一類的采訪糾紛,她根本想不出辦法來。“我想古代有劉備三顧茅廬,我們不妨再去采訪一次,降低我們的姿態,誠懇的請他給我們一次采訪的机會,我想他應該不是那樣鐵石心腸的人吧?”
  “只怕他就是那种鐵石心腸的人。”楊正宜在電話那頭沒好气的說:“我真搞不懂當初他不愿意接受我們采訪為何又要答應我們的邀約?讓大家空歡喜一場,這下子他要爽約了,我們也不可能直接在雜志上寫他放我們鴿子,我們可是正派經營的优質女性雜志,要是我們真的寫出一篇抱怨多金公子放鴿子的文章出來,只怕笑掉讀者的大牙,外加落人一個輸不起的口實,可是我們的預告早在這一期的雜志里就已經刊出,這樣下去我們會失信于我們死忠的讀者們,也等于是砸了我們長久以來誠信報導的招牌……”
  正宜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品儷這才正視起這個嚴重性。
  “不如就像我所說的,再去拜訪拜訪紀先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
  “我看那男人分明得下點猛藥才行。”正宜是個標准的女性主義擁護者,老早把紀爾開出爾反爾的行徑解讀為藐視女性那方面去了。“他根本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女性雜志。”
  “我想不見得是那樣,也許紀先生真是前陣子公務比較繁忙了些,身為大企業領導者,若還是有那种入股思想的話,是無法在新潮流里立足的。”
  “不得不承認你這番說辭還真有些說服力,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他想得那么坏,只是我們一定得在十天之內完成這篇專訪,難免讓人心急了些。”正宜也絕非那种不分清紅皂白就定人罪名的人,從采訪記者起家的她一切都是得請求事實證据。“暫時先不把他聯想成沙豬同族,就照你說的,我下午跟采訪小組的同仁再親自去一趟好了。”
  “辛苦你了。”品儷不得不佩服正宜那股不認輸的個性,打從正宜升上副社長以后就不曾再親自出外采訪過,這一回碰上了那個難搞的黃金單身漢,連正宜都打算親自出馬了。
  “沒辦法,其實我也想看看那個紀爾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就當是好奇心使然吧。”正宜自我解嘲的說。
  “那我等你跟我討論你見到他以后的觀感!”
  “哈!沒問題,听說他可是個標准的帥哥型人物。”
  一提到帥哥兩人不禁升起了點興致。
  “那你就可以采訪得稍稍不委屈點。”
  “希望如此啦。”
   
         ☆        ☆        ☆
   
  “總經理……”周秘書這下真的覺得死期將至了,好不容易上回才逃過了一劫,這回雜志社派了三個人一同前來,其中一名看起來精明剽悍,想隨便唬弄過去似乎不是那么容易,這下子她得跟紀爾開坦明一切了。
  “什么事?”
  “上回跟您提起的雜志社來拜訪您,現在正等在門外。”
  “哦,是那個室內設計雜志社?”
  “呃……是与筑屋同系的雜志社。”只能這么說了。
  “請他們進來吧,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
  “好的、好的!”周秘書赶緊逃离現場,讓雜志社的人進去進行采訪。
  采訪人員一組三人,三位都是女性,其中一名是專業的女性攝影師,大家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穿著標准的褲裝,十足的都會上班女郎模樣。
  “紀先生,你好,我們是蕾蒂雜志社的采訪人員,我是副社長楊正宜,這位是我們的攝影師高欣喬,另一位是我們的采訪部組長向茴蘭。”帶頭的楊正宜一派大方的遞出自己的名片。
  “蕾蒂?”紀爾開疑惑的看著手上的名片。不是說好了是筑屋雜志嗎?為什么這名字听起來卻像是……
  “沒錯,我帶了我們的雜志,我想你百忙之中一定沒有時間看我們的雜志‘LadyFif-st’,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我們從五年前開始在台灣發行女性雜志,內容以知性理性為主,我們提倡女性主義,卻不盲從偏激,所以今年也被選為國內十大雜志之一,而今年也是我們第四度蟬聯最佳女性主義雜志及最受歡迎女性雜志——”
  “抱歉,楊小姐,請容我打斷一下。”紀爾開眉頭緊鎖。“廣全旗下是有家建筑公司,我們也有子公司專門負責室內設計,我以為應該是由筑屋雜志來采訪我。”
  換言之,他想不透他有什么跟女性雜誥扯得上邊的理由。
  “為什么?”
  “因為我似乎不是一個女性主義雜志專訪的好對象。”
  “我們認為你是全台灣最适合被采訪的十個對象之一,我們從上個月起便推出了台灣十大黃金單身漢專輯,你正是十位人選之一。”
  “我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這樣的采訪。”
  紀爾開此話一出馬上讓在場的三位女子傻眼。
  “可以告訴我們原因嗎?”
  “我不想接受個人訪問,這就是原因。”
  三位女子互相對看了一眼,最后由正宜代表發言。
  “紀先生,也許你有些不了解,我們并不是那种專門扒糞的三流雜志社,我們只是想讓現代女性了解像你們這种在各方占有优勢的男子對人生及事物的一些看法,我們并不是把你們當做是電影明星一般的專挖八卦報導,也許你很久沒有注意過女性雜志的發展,我們雜志的經營方針并不以盲目崇拜多金男子為目的,雖然我們仍有些女性的浪漫本質,但一切終歸是在了解成熟男子的思想及觀點上頭。”
  “我很愿意相信你們正派且具專業的報導,但你們不否認還是會詢問我類似性向及喜愛女子類型的話題吧?”
  “這是當然,你應該明白像你這种男人有多少女人想了解,我們自然也不否認我們會有類似的問題,但是我必須申明,那只是我們准備的問題中的其中一項,并不代表全部都是那一類問題。”
  “但我希望保留我的隱私,我不愿回答那類話題,也希望你們三位能体諒我。”紀爾開坐回自己的辦公椅攤開公文,一副談話到此為止的模樣。
  三個女人拿他沒辦法,總不能齊力把他揪出辦公椅,拿王水逼他說接受訪問。
  “紀先生,”正宜無奈的說:“你的回應很難不讓我們聯想到你是不是反女性坐大聯盟的支持者。”
  “不,我不是。”紀爾開言簡意賅的說。
  “希望你能了解,我們在之前就已經跟你聯絡過,确認你愿意接受我們的采訪,也已經在上一期雜志里刊出了采訪預告,你不合作的態度,可能會使我們毀譽。”
  “我想身為雜志社的副社長應該很容易能掌握這种情況,也許我可以提出一個道歉聲明,證明是我們彼此溝通出現誤差,很遺憾因為其他种种因素無法接受訪問,刊載在貴雜志上以示負責。”紀爾開簡單的提出解決辦法。
  “紀先生,謝謝你負責的態度,但是我想我們自己會扛起責任,在此之前我們很誠心的希望你有空能看看我們的雜志,我對我們所發行的內容十分具有信心,除此之外我也希望在下一期月刊發行前我們能研擬出其他采訪的合作空間,至少讓我們做最后一點努力好嗎?”正宜只得退一步,讓這不合作的采訪對象有個再考慮的空間。
  “好的,很抱歉浪費了三位的時間。”
   
         ☆        ☆        ☆
   
  三個女子強振起精神,撐著委靡的情緒步出廣全大樓。
  “這個紀爾開講的話壓根讓人沒法反駁。”
  “唉,真想不透,這世上那么多男人爭著想上我們雜志的專訪,就他一個不領情。”
  “既然他說他不是什么反女權主義者,那他不會是對女人沒興趣吧?”
  “他沒當同志的本事啦,報上不也刊出過他与女星過從甚密的檔案照?”
  “搞不好是障眼法。”
  “說得也是,那么帥的男人要真成了同志,豈不是……”
  三個女人一起同聲說出:“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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