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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郭賜錄才強拉著极度不悅的紫綾步入舞池,音樂恰巧換成了浪漫多情的華爾滋,紫綾听了臉色更加的難看,并在心底暗罵孟伯儒的見死不救。
  “這音樂多美,分明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你說是不是?”郭賜錄故意在她耳畔輕語。
  紫綾傻笑裝笨,赶緊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掉下來的雞皮疙痞淹死。
  “我知道我突然宣布訂婚一定讓你很傷心。”
  “不會啊。”
  “你別騙我了,在我面前,你毋需強顏歡笑。”郭賜錄以自認最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視著她,卻不知佳人惡心的指數正在加速上升,就快對著他丑陋的嘴臉大吐特吐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會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面全都怪我,是我太愚鈍沒及早發現你的愛慕,否則……”
  “你是說,若我在你訂婚之前向你告白,你會舍她而就我?”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不是腦袋秀逗了,怎么可能放掉余安柔這只大肥魚?不過他當然不會照實說。
  “這是當然的,畢竟我也早就喜歡上你;若不是我誤以為你喜歡的是別人,我早就追求你了。”
  假如能將紫綾的美再加上安柔的財產,那豈不是太完美了!郭賜祿幻想著:不過這是可以安排的,以他的聰明才智及無懈可擊的交際手腕,他相信這個小小的愿望很快就能實現。
  然而紫綾卻再也不是那個盲目迷懋的傻丫頭,就見她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向你的未婚妻說明去。”
  郭賜祿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也想不到她會這么直接,連忙出聲阻止,“哎,別急!你先听我說,這件事急不得。”
  “怎么說?”紫綾裝出一副白痴樣,坏心的等著他找理由。
  “是這樣的,因為目前正是我事業的關鍵時期,凡事皆要小心謹慎,所以這件事情要等一陣子。你總不希望我的事業在這個關鍵時期功敗垂成吧?”
  “那你打算怎么做?”紫綾表面上問得認真,實則暗笑在心底。原來她也有當坏女人的潛力。
  不知她心思轉折的郭賜錄一見她軟化下來,又開始甜言蜜語,“你稍安勿躁,在穩定之前,我會小心的找時間和你相處;我發誓我絕不會不理你!而且我們可以隔個几天私下約會……”
  “好讓你腳踏兩條船!”紫綾冷哼地打斷他的异想天開,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寡廉鮮恥的話語。
  郭賜錄一愣,赶緊解釋,“當然不是,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
  “你不要再說了,我老實的告訴你,以前我或許迷戀過你,但是在你背地里批評我之后,你想我還看不清你的為人嗎?所以我不會再受你的甜言蜜語所騙,也不會和你同流合污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哼!我郭賜錄看上的東西,我是不會讓它跑掉的。”他亦有恃無恐的卸下所有的偽裝,傲慢道。
  “是嗎?”紫緩不屑地輕哼,“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怎么樣。來強的?”
  “我可是卓爾不凡,英俊蕭洒的郭賜錄,才不屑用那种下三濫的手法。我要你心甘情愿當我的女人。”
  紫綾巧笑倩兮的開了口,“你去燒香拜佛個二十年,還要吃齋戒口二十年,再到竹子下等個四十年,也許我哪天想起來時,會好心的考慮個十秒鐘。”
  郭賜祿臉色立刻大變,“你……哼,等我將你那個男朋友的小公司弄垮后,看你還會不會如此牙尖嘴利!”他傲慢的續道:“還愛著我就坦白點,欲擒故縱是沒有用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不過是臨時找人充數,想叫我注意?也許你与他身上的行頭及所有的花費全都是你支付的呢!”他不僅惡意的批評,笑得更是無禮,“好啦,你已經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可以不用再演戲了。對了,你手上應該也已經沒什么錢了吧……”
  “紫綾有沒有錢花用不勞郭大少爺操心,你只要煩惱今后你与余小姐的民生大計便可。”孟伯儒冷肅的聲音适時的插了進來,大手一伸,便將紫綾圍在胸前。
  他雖然沒有阻止郭賜祿与紫綾共舞,但目光始終停留在他們兩人身上,所以一發現兩人不對勁,他便立即踱了過來。
  “你算什么東西?”郭賜錄猶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詞,“沒沒無名的家伙滾一邊去,我和同事商量事情,你插什么嘴?”他伸手想搶回佳人。
  孟伯儒緊緊地摟住紫綾的身子輕易的閃過他的祿山之爪,語出惊人——“我孟伯儒的老婆受人欺負,你說我能不管嗎?”
  話望甫落,竊竊私語聲隨即在舞池里泛了開來。
  “他是你老公?”郭賜錄惊愕地問著。
  紫綾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孟伯儒為何會突然這么說;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說出兩人結婚之事,教她以后怎么收拾?
  何況今晚的賓客有三分之一是公司同事,一想到要應付那些三姑六婆,她的頭就痛。
  而她的不言不語卻又讓郭賜錄有話可說了,“想來這家伙該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痞子,才會讓你隱瞞至今吧!該不會他其實是個吃軟飯的牛”——“你才是專靠下半身吃軟飯的牛郎!”
  “他的确是沒什么來頭。”
  帶著笑意的話語与紫綾的怒斥同時響起。紫綾怒瞪著來人,雖然她不知道孟伯儒究竟以什么為生、是啥來歷,但是她絕不容許他人這般無禮又惡意的批評他。
  “孟先生!”郭賜錄惊喜的喊著,馬上熱切的往方才出聲的男人走去。“你的大駕光臨實在是我的榮幸;沒有親自到門口迎接你真是我的不對,請你不要見怪。”
  郭賜錄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能和世界排名前五十大企業的孟氏財團扯上關系,這不只是天大的榮幸。還是所有人求都求不來的良机。若是能和孟氏的少東成為莫逆之交,往后他郭賜錄豈只是事業一帆風順,要呼風喚雨都沒問題。
  “孟先生,我們到貴賓室坐下來慢慢的聊,別為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掃了興致。”
  紫綾怒火中燒的瞪著郭賜錄諮媚的嘴臉,在心底罵自己瞎了眼,以前竟然會喜歡上他。還有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原來也和郭賜錄是一伙的。
  她正欲反唇相譏,孟伯儒卻阻止了她。
  “我們等著看戲就行了。”他笑得神秘。
  這時,那位孟氏少東又講話了。
  “沒錯,和孟氏財團相比,孟伯儒你的“臻冠企業”的确是名不見經傳。”
  這番話讓郭賜祿跨出的腳步又縮了回來,更是一臉錯愕。
  “臻冠企業”雖未列入世界排名,但在台灣卻是最被看好的公司。若說五年后台灣有哪家公司可与孟氏財團相抗衡,非臻冠企業莫屬。
  該死,他怎么也沒料到紫綾的老公竟是臻冠企業的老板,是他千方百計攀關系想認識的人:現在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他,不啻是搬了塊大石頭擋在自己通往榮華富貴的路上……郭賜錄正是滿怀的懊惱与愁苦之際,孟氏少東又投下了一顆炸彈“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孟季儒沒個正經地對孟伯儒拋了一記媚眼。
  “孟孟先……生,你你……叫叫他……他……”求老天爺保佑是他耳背听錯了……孟季儒很坏心的故作惊訝道:“臻冠企業的孟伯儒是我孟季儒的大哥,也是孟氏財團的第一繼承人,你不知道嗎?”
  紫綾在惊訝之余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郭賜祿正以一副“天將亡我”的神情,死瞪著孟氏兄弟。
  “原來我釣到了一只金龜婿啊。”她斜睨著孟伯儒調侃道。這個可惡的家伙明明不需要她操心,卻坏心的不告訴她,真是不可饒恕。
  “而且還是超大只的喲。”甩掉郭賜錄那只蟑螂后,孟季儒頑皮的對紫綾眨眨眼,伸出手道:“親愛的大嫂,初次見面,我是孟季儒,排行老四,你的小叔中最英俊的一個。希望你喜歡我送的見面禮。”
  紫綾尷尬的笑著,開口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對,只得求助的望著孟伯儒。
  而孟伯儒正不悅的瞪著兩人還握住的雙手,直到小弟收回他的魔爪才道:“你怎么會來這儿?”
  他這個小弟除非必要,否則是不會來這种訂婚宴的,今晚卻突然出現,絕對有問題。
  “還不是全拜我那個助理所賜。”孟季儒悻悻然的解釋,“說什么為了企業形象,偶爾也要來這种溫馨幸福的宴會露個臉。”
  孟伯儒聞言卻是一臉興味的看著他;他們孟家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別人休想脅迫他們做任何事。而季儒明明不甘愿;還是出席了這次訂婚宴,這之中似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發生。
  “孟氏財團的企業形象還不夠成功嗎?得勞動你這位總裁出馬?”孟伯儒睨著花名遠播的小弟。
  “當你有個刁頑的助理,你就會知道了。”孟季儒心虛的低啐,又故作鎮定,不怀好意的說:“還好我來了,否則怎么會知道我多了個大嫂?”
  “回去別亂說。”孟伯儒立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一向實話實說。”孟季儒看了門口一眼,“我得走了。我告拆你,有個任性的助理真是辛苦,非常非常的辛苦。”
  翌日下午一點半,紫綾正蒙頭大睡,突然讓一陣极大的敲門聲給嚇得跌下了床。
  “地震?!有地震?”她惊惶地看著四周,好半晌才發現是敲門聲,“該死的!不管你是誰,反正沒人在家啦。”
  說罷,又鑽回被窩找周公商量對策去了。
  昨晚她回到家中,把一切都弄好爬上床時已經三點了,她才瞇了一會儿,卻被接二連三的電話鈴聲吵得肝火上升,她干脆將電話拔掉。沒想到郭賜錄那只不死心的蟑螂竟然特地找上門來吵她,死按著門鈴不放,害她又毀掉一件東西。
  她本以為終于可以安靜的睡上一覺,豈知又有人來敲門,莫非要她將門也給砸了,那些好奇心特重的同事們才肯罷休?真是奇怪,不過是結婚罷了,有什么好說的?從昨晚的宴會一直問到今天,同事們問不煩,她都躲得煩了。
  紫綾气呼呼的想著,打算對敲門聲來個相應不理;不過愈來愈大的敲門聲直直傳入被窩之中凌虐她的耳朵,再這樣下去,她不只得換門,就連耳朵也要換了。
  “該死的!你不知道吵人睡覺很缺德嗎?”她忍無可忍,气沖沖的沖下床:一開門劈頭就罵。“我高興跟誰結婚是我家的事;為什么要告訴你們?就算我昨天結婚今夭离婚也与你們無關,你們問那么多做什么!”
  “我想,這絕對与我脫不了干系。”
  “咦!”紫綾這才看清楚站在她門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她“丈夫”。“你怎么來了?不是明天才要辦离婚?”莫非是她記錯了?還是她又胡涂地睡了一天一夜?“今夭是禮拜一?”
  “不,今天确實是星期夭。”孟伯儒好笑的更正,复又抱歉地歎道:“只不過我有非來不可的理由。”
  “這樣啊……先進來吧。”紫綾招呼著,后又后知后覺地靦靦一笑,“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坐。”
  要命,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她一直以為又是那個打不死的郭賜祿上門找碴,才不計形象的上演潑婦罵街,怎知竟然會是他!
  她暗自呻吟,并衷心希望他沒注意到她邋遢的外表与凌亂的房間。
  不過……難啦!
  十二坪的套房她平時覺得挺大的,不過他一進來,她就覺得空間小好多,仿佛他把大部分的空間都吃掉了。
  “你要喝茶還是咖啡?”她善盡主人的職責。
  “咖啡。”他需要咖啡因來提神并保持頭腦清晰。“看來昨晚你累坏了。”
  “沒錯。”紫綾坦白地承認。“我并不習慣也不喜歡參加類似昨晚的宴會。
  而且當你累個半死卻還不得安宁時,你絕對會希望能一覺睡到世界末日。”
  所幸只要一离婚,這些麻煩事就与她不相干了,那些無聊人頂多再煩她一個禮拜,然后安宁与平靜又會回到她平凡的生活里。
  “你遇到麻煩了嗎?”孟伯儒關心地問。其實不用問,他都可以猜到那些麻煩是什么,因為罪魁禍首正是他。
  對于昨晚突然說出兩人結婚之事,他至今猶感到納悶。當時他一心想替她教訓郭賜錄那個人渣,話便這么說出口了。
  而失言的結果……他到臨出門前還深受其害吧!
  紫綾不在乎地揮手,“沒事,隨便打發就行了。”
  “像是把電話線拔掉,將門鈴拆了?”他好笑的看著地板上那些殘骸。
  “有時候這個方法很好用的,你可以試試。”她認真的說。
  “是啊,昨晚就該用了。”他歎息。若是昨晚他便將電話線拔掉,也就不會接到那些電話,此刻更不用在這儿傷腦筋了。
  “你特地跑來將我由溫暖的被窩挖起來,不是要和我說這些吧?”她可沒習慣穿著Kitty貓睡衣和人喝咖啡。。
  “我會補償你的。”孟伯儒例嘴扯出個大大的笑臉。
  “呵,總算笑了。你的眉頭再皺下去,連我的皺紋地快跑出來了。”紫綾促狹地睨了他一眼,“說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讓我一覺醒來就得看到一張郁卒的臉?”
  孟伯儒沉吟片刻,方歉疚的說:“恐怕我們的离婚得延后了。”
  “為什么?”
  “因為有個該死的家伙回家后胡言亂語,害我一大早就讓人炮轟個不停。”
  最要命的是,還讓“那個人”知道這件事。
  “想必這個該死的家伙就是孟季儒那位仁兄囉。”看他咬牙切齒地點頭,紫綾不禁莞爾。他那焦躁、气結的模樣,讓她不由得聯想到一頭無處發泄怒气的熊。
  “你不要理他不就得了!反正我們明天就离婚了,到時你來個一問三不知,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他去解釋。既然是孟季儒那個小子先對你不仁,就別怪你對他不義。”
  嘖!這樣說,好象她在离間他們兄弟似的。
  “重點不在季儒的身上,而在我媽和奶奶身上。”孟伯儒歎道。想起母親哀怨的語气,他就頭痛。
  “你跟她們解釋清楚這全是一場誤會就行了啊!”紫綾單純的想著。
  “能說的早說了。”孟伯儒又皺起眉頭,那模樣還怪嚇人的。“現在奶奶她們認定我們兩人不尊重老人家,又將婚姻當儿戲,才沒知會家里一聲便倉卒結婚。”事實上,奶奶一口咬定這樁婚事全是他的妻子紫綾一手策划的,為的是謀奪孟氏的財產!任憑他說破了嘴,奶奶就是不信。
  “你那個弟弟到底對你的家人說了些什么?”紫綾聞言,柳眉微微皺了起來。
  “我也想知道。”不過他更想將季儒那張嘴給縫上。“等我捉到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啥?你不知道孟季儒在哪里?”
  “那小子早不知跑去哪座深山躲起來了。”就是這樣他才頭痛,而且還受人威脅。自從他自動放棄孟氏財團的繼承權后,孟氏財團皆是由季儒管理,現在他一聲不響就跑掉了,所有人的主意全打到身為長子的他這儿來。
  “嘖,膽小鬼!算了,不要靠他,我去替你解釋清楚。”紫綾豪爽地說,一時忘情,冷不防丁香舌讓咖啡給燙了下,讓她臉蛋皺成一團;但她仍是含糊的道﹕“就當作是報答你昨夜的幫忙。反正我們明天才离婚。”
  “事情恐怕沒你所想的簡單。”孟伯儒搖著頭,將手邊的冷開水遞給她。
  待吞下好几口冷開水后,紫綾才又道:“是你將問題复雜他了。難不成她們會將我給吃了?”
  “我媽是不會,不過我奶奶……唉!”他眉頭深皺憂郁的模樣非但不減其魅力,反而更加吸引人,看得紫綾著迷不已。
  “沒問題的啦!老人家嘛,只要你哄她几句,她就不會跟你計較了。”
  孟伯儒可沒她那么樂觀,孟氏財團的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刁頑,比恐怖分子還難纏呢。
  兩個小時后,紫綾坐在寬敞舒适的朋馳車里,看著窗外美麗的景致,若有所思的道:“喂,你家好象真的很了不起。”
  “怎么說?”孟伯儒雙眉揚挑起來,操控方向盤的手是輕松憫意的,但無形之中卻又透著一股威嚴。“和其它家庭沒什么兩樣啊!”
  “老兄,你分明是睜眼說瞎話。”紫綾不客气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在台沿,家里有座花園的家庭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有座需要開車十分鐘才到得了主屋的花園,這還不算了不起嗎?”他若敢點頭,她一定敲他。
  “這不是我的。”孟伯儒回答得理直气壯,“我住的地方只比你的窩大一點點。”
  她不以為然地皺了下眉頭,他們倆的量尺肯定不同,他所謂的一點點不知是几倍大。
  “但它還是你的家,你的家人住在這里,你救說你不是這里的一分子?”
  “我已經有兩年不曾回來了。”早在兩年前和家人鬧翻后,他就獨自离家至今。
  “啥?!你還是不是人家的儿子、孫子?”紫綾不禁惊呼,隨即又驀然住嘴;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還是少開口為妙。
  但是……兩年沒回家哪!換成她,不用兩年,只要兩個月,她爸媽就會將電話罵到坏了,把她的耳朵朵念到冒煙。
  “我想,你該有心理准備,等一下的場面或許會令你難堪。”孟伯儒提醒著,第N次后悔讓紫綾趟這淌渾水。他是著了什么魔,怎么會拖她下水的呢?
  “假如有人對你太過分,你可以不予理會。”
  “你放心啦!我沒你以為的嬌弱。”她的口吻中帶著一絲興奮。
  她是不知道孟伯倫家到底有多偉大、多了不起,不過由昨晚人人巴結諮媚的情形看來,該是很了不得。難得有机會可以一窺眾人眼中的肥肉——呃,不,是天堂,她怎能不感到興奮呢?
  他們的車子才在主屋前停下,就看到美輪美奐的大宅門口站了兩排身著金紅色整齊制服的佣人,齊聲喊道:“歡迎大少爺、大少奶奶回家!”
  “不介意我列一張“孟宅百項不可思議之事”吧?”紫綾淘气的對孟伯儒眨眨眼。
  他回以一笑,“列完之后記得讓我看一下,我可以幫你補上遺漏的事項。”
  “一言為定。”
  “倦鳥總算知返了。”
  一個极具威嚴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打斷了兩人的閒聊,亦打散了原本輕松的气氛。紫綾循聲望夫,瞧見一名讓她聯想到小時候看的卡通“小甜甜”里“安德烈老奶奶”的老婦,雍容華貴卻面容嚴肅。
  “奶奶。”孟伯倫恭敬的喚了聲,原本陽光般的笑意瞬間隱沒。
  哇!這個臉臭得像是被人倒了數十憶的老人就像傳聞中的武則天!紫綾在心底贊歎;不過孟家的老奶奶保養得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只有五十多歲呢。
  “哼,你還記得我是你的長輩?”
  孟伯儒無奈地翻著白眼,离家兩年可不代表祖孫之間的戰火會消失無粽。
  他轉向一旁的中年女人,輕輕喊了聲﹕“媽。”
  “你這孩子,一走就是兩年,也不知道要回來看看我們……”孟夫人哽咽道。
  “他在外頭逍遙自在,哪還記得家里的老弱婦孺?”老奶奶輕哼著,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孟伯儒做了個深呼吸,在心底提醒自己千万別受挑釁中了奶奶的計謀,緩緩開口:“奶奶:我向您介紹,她叫作焦紫綾,其實我們”——“不用你多嘴!說吧,你接近伯儒有什么目的?”
  “奶奶!”孟伯儒十分不悅他的話語再次被奶奶打斷。
  “住口!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余地嗎?才多久沒見面,規矩全忘了。”老奶奶堅如洪鐘的斥責,“是不是你這個狐狸精指使的?這一切是不是你設計的?”
  “奶奶,我說過這是一場誤會。”孟伯儒僵硬的辯稱,眼里有著強烈的警告意味,緊蹙的眉更顯示出他強忍的怒意。
  “孟伯儒,你在外面吃了几年逍遙飯,就敢回來對我大呼小叫?你當真以為我對你那才几百人的不公司無可奈何嗎?”老奶奶亦瞪眼威脅著。
  “既然奶奶不愿見到我們,我們走就是了,省得惹您老人家心煩。”孟伯儒自牙縫襄迸出話來。就是這樣,他才不愿意回到祖屋,祖孫間一触即發的火爆气氛總是讓他气結,卻又無計可施。
  “站住!我有說你可以走嗎?”老奶奶怒不可遏,熾盛的怒火讓人在一旁直冒冷汗,擔心她老人家的血管會不會气炸了。
  “要走也該是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滾出去。”老奶奶舉起拐杖百指向紫綾。
  “我是伯儒的妻子,我叫焦紫綾。”紫綾著實听煩了“安德烈老奶奶”左一句野女人、右一句狐狸精,張嘴反駁。
  老奶奶立即將炮火對准了她,“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話!田管家,送客!”
  “誰敢赶紫綾走?”孟伯儒鐵青著臉喝斥,与老奶奶猶如兩頭盛怒中的熊一般,誰也不讓誰。
  紫綾扯了下他的衣袖低聲道:“沒關系啦,我到外面等你好了。”再怎么說她都是個外人,犯不著害孟伯儒為了她而和家人鬧翻。而且以這等情勢看來,待會儿開戰鐵定一發不可收拾,她還是趁早閃人,以免慘遭流彈波及。
  “你閉嘴!”
  孟氏祖孫异口同聲的吼,吼得她一愣一愣的。
  “奶奶,您命令我回來,還要我將人帶來,我都辦到了,您答應過不動我的公司,更不會做出令公司員工利益受損之事。”孟伯儒陰郁的提醒固執頑強的老人家。
  老奶奶仿佛對周遭的緊繃气氛毫無所覺,神情自若地端起精致茶杯优雅的輕啜一口才道:“只要你回來管理孟氏財團,其它一切好說。”
  “季儒管得好好的,沒必要換人。”他才不會笨到沒事找事做;此時若答應接下孟氏財團,到時候走不走得開還是個問題呢!
  “問題是季儒一聲不吭的跑了,到現在還找不到人。”孟夫人擔心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哼!那小子是故意的,甭擔心他會有什么危險,意外躲他都來不及了。
  倒是你,給我待到那小子回來為止。”“武則天”傲慢地下達命令。
  “財團有奶奶您坐鎮就可以了。”孟伯儒說著,一邊分心阻止紫綾不安分的掙扎,末了,干脆將她攔腰按在身側,對她的怒瞪視而不見。
  “我為孟氏辛勞了大半輩子,你還要我去那里受气?分明是想我早進棺材!”老奶奶气急敗坏地指控。
  孟伯儒忍不住輕歎,沉重的無力感壓在他肩上“奶奶,我的公司已經夠忙了,實在是分身乏術。我找仲儒回來幫忙……”
  “別跟我提他!我就不知道你們這些孩子腦子裹在想什么,待在孟氏財團會比去荒山野地挖骨頭差嗎?”說起這些孫子,她就有一肚子火。
  老二仲儒參加那勞什子的考古隊到處去流浪,唯一的孫女放著千金小姐不做,偏去當吃力不討好的警察,全世界都欣羡的大財團他們卻一堆二、二推三。
  最后干脆推到她這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好似孟氏財團是毒蛇猛獸,會將他們給生吞活剝似的。
  “全都是不知好歹的無知小娃!就只會貪圖享樂,吃不了苦。只是叫你們為公司盡一分心力,卻大言不慚的說不在乎、不希罕!哼,等你們努力、奮斗過了,才有資格說不希罕孟氏這塊大肥肉!”
  “奶奶,這几年來我們兄妹四人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自己所追求的目標奮斗,您不能因為我們和您所要求的目標不一樣,便全盤否決我們的努力与辛苦!”孟伯倫沉重一歎。
  這一切的爭執全是由于理念不同所引起,他就是不懂為什么奶奶不能認同他們所追求的。
  “都是你,看你生的好儿子!”老奶奶一時語塞,只好气煞地指著孟夫人。
  “不關媽的事。”孟伯儒聞言緊皺著眉,嗓音滿是不悅。
  老夫人又將矛頭指向紫綾,“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這個女人唆使的對不對?”
  “我?關我什么事?”紫綾被吼得滿頭霧水,她閉上嘴巴看戲也有事了?
  “焦紫綾,和升公司的業務經理,近几年家里靠祖宗留下的土地晉升為有錢人家,單單收地租便足夠三代都不用工作。”精明的眸光在老奶奶眼中展現。
  “您調查我?”紫綾立即瞇起眼胖眸,心頭的不悅正加速發酵。她最恨這种背地里來的事了。
  “這是你的榮幸。”老奶奶以會讓人吐血的高傲姿態冷哼著,“你家里的錢多得足以砸死人,所以你接近伯儒應該不是為錢;那么……就是為地位囉。”
  “奶奶,我都說了這是場誤會,你就別再生事端了。”孟伯儒陰沉著俊臉,极力壓抑心底不斷上升的怒火。
  “你閉嘴!”紫綾与老奶奶同時將炮口朝向孟伯儒。
  他一愣,繼而苦笑搖頭。既然兩邊都叫他閉嘴,那他就先靜觀其變看戲吧。
  “孟氏財團或許是旁人眼中的一塊大肥肉,不過在我焦紫綾的眼里,它連根草都不是!”這已經不算是孟伯儒的家務事了,誰教“安德烈老奶奶”要扯到她身上來,既然老奶奶先來招惹她,就別怪她目無尊長。
  “話別說得太滿。”老奶奶呵呵輕笑著,眼里的光芒帶著一點詭譎。“假若不是為錢、為地位,你會煞費苦心設下這么一個圈套讓伯儒往里跳?”
  “喂,和他結婚又不是我的錯,就連那張證書也不是我准備的,您怎能說我圖謀您們孟家的財產?”真是痴呆的老人!
  “現在你當然抵死都不會承認。”老奶奶高傲地睇睨著她,表情充滿不屑。
  “告訴你,孟家的媳婦不是那么好當的,你早早簽字也許還有一點點利益可圖。”
  紫綾無奈的翻著白眼,“老夫人,您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老認為每一個出現在您面前的陌生人都有企圖!我勸您赶快去檢查吧,免得拖累子孫,說不定還會制造社會問題呢。”
  “閒話休說,今天你們就給我簽字离婚!”老奶奶將离婚協議書丟上了桌。
  怪了,他們這一家子都有這個癖好嗎?紫綾斜睨孟伯儒一眼,不是隨身攜帶結婚證書便是离婚協議書,也許還有其它“里里叩扣”的契約書哩。
  “我把話說得明白點,憑你焦家土財主的身分,是無法匹配我孟氏財團的,我孟氏不會要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親家。”
  老奶奶那嫌惡的目光惹惱了紫綾,她故作惋惜地對孟伯儒搖頭,“你真可怜,單單要符合門當戶對這一點,你擇偶的對象起碼少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不是有夫之婦就是剛出生或是死翹翹的……看來你要尋“第二春”可是難上加難。”
  其實她大可簽字走人,免得在這里受人侮辱,反正他們本來就是准備离婚的。只是她實在气不過“安德烈老奶奶”那看低等動物般的鄙夷目光,不挫挫她老人家的銳气,她一定會气到吐血。
  “就算是比登天還難,也是我孟家之事,毋需你過問。”老奶奶繼續以女王般的姿態斜睨著紫絞。
  “哎,這可就不對了。”紫綾巧笑債兮的搖了搖食指,“至少我現在的身分還是孟家大少奶奶,只要我一天不點頭,我就有權利過問孟家的事。”
  “說到底,你還是不肯离婚。只要你肯簽字,要什么條件你說。”
  “我才要拜托您老人家別開口閉口就要人离婚,這是很缺德的事也,破坏人家的好姻緣是會遭天譴的。”她唱做俱佳的道。
  一旁的孟伯儒忍俊不禁地嘴角直往上揚;看來決定暫時不插手是對的,因為她們一老一少看起來吵得挺開心的。
  “哼,別告拆我你們是一見鐘情,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風花雪月不過是騙人的玩意。”
  “我和伯儒的确不是一見鐘情,正确的說法是“一醉傾心”。而且很不湊巧的,我們正好愛對方愛得死去活來。”說罷,她還故意用力抱了孟伯儒一下,開心的看到老奶奶气得發抖。
  呵呵,气昏您最好,免得給您那尖酸刻薄的嘴給毒死!
  紫緩玩得開心,可就苦了孟伯儒。明知道她的言行是因玩到忘形,可他心頭還是忍不住為之一震,陣陣莫名的感受困扰著他。
  “愛情一斤值多少?”老夫人嗤之以身,繼而丟了張空白支票,“要多少隨你寫,拿了支票就給我滾!”
  喲,威脅不成要改利誘了!
  “休想!我們是真心相愛,我們的愛情更是無价之寶,您這個“安德烈老奶奶”是無法拆散我們的。”紫綾干淨俐落地將支票及离婚協議書撕了,好不快意。“幸好孟氏財團已經不是由您掌管,否則鐵定慘兮兮。伯儒,我看你就勉為其難的替奶奶掌管吧!反正沒人要和你爭。”
  “休想!我不會讓你這個妖女得逞的。田管家,給我找仲儒回來!”
  紫綾暗自吐了吐丁香舌,又嗲聲嗲气的說:“哎呀,奶奶您怎么可以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她更是裝出一臉懊喪、气憤樣,“真是的,害我好期待也!”
  她那認真的模樣,站在一旁的孟伯儒都差點要誤以為真了。
  “只要你一天不答應离婚,孟氏財團就不會是伯儒的。”老奶奶咭咭奸笑,一臉得意。
  “那不就沒搞頭了?親愛的老公,我們還是快走吧,省得在這儿惹人嫌。”
  她拉著孟伯儒的手便要离去。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慢著。”
  “又有什么事了?”紫綾故意擺出不耐,心底卻直擔心“安德烈老奶奶”
  不知又要耍啥花招來凌虐他們。她是沒關系啦,怕是孟伯儒受不了她對他奶奶無禮的態度,气得想掐死她。
  “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孟家的媳婦。”老夫人僵硬的說,懊惱一時不察中了小女娃的計謀。
  “就這件事?還有沒有別件事?沒有的話我們可要閃了。”
  老婦人悶哼一聲,眼中快速地閃過精光,繼而冷笑道:“伯儒可以不用管財團之事,但是你們得搬回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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