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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夢蝶來到了水芸為江浪殉情的海邊。迎著海風,她寂寞的背影映著蒼茫的海色,她的心飄蕩在起伏不定的波浪中。
  透明溫熱的淚珠滑落她的臉龐,她的心有無法抑止的傷痛。
  看著波平浪靜的海水,憶起從小和妹妹生活的一切,水芸是那么的柔弱、善良,為什么上天不讓她得到屬于她的幸福?上天為什么要奪走她的妹妹?為什么?
  是那個凶手!
  是他讓水芸因江浪而走上絕路,她該恨他的,但為什么……在此時,她才發現要恨一個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天空開始飄起細雨,仿佛系著她漫無天際的思緒。
  在夢蝶的身后,有人悄悄為她撐起了一把傘,不讓冰冷的雨絲飛到她身上。她轉過了頭,發現是宋天豪后,她立即想飛奔离去。
  天豪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听我說,江浪的死和我無關,我的手下已幫我查出事情的真相,江浪是為了一名孩子而死的,撞到她的那個人,也是你認識的人。”
  “是誰?”夢蝶激動地問道。
  “我帶你去見她。”
  不久之后,宋天豪將車停靠在一幛美式的別墅前,轉身向夢蝶說:“你要見的人就在里面。”
  “告訴我,他是誰?”她平靜地問。
  “林詩嬋。”天豪看著她震惊的表情,開口道:“我的手下調查,那一天江浪是為了救一名跑到路中的孩子而發生車禍,駕駛那輛肇事跑車的人就是林詩嬋。”他曾調查過她的過去,當然知道她的婚禮就是被林詩嬋破坏的,他不想讓她在喪妹的陰影下又遭受這個打擊,但他也不愿她繼續誤會他。看著她迅速褪去血色的蒼白容顏,他的手伸前,輕拍她的肩膀。
  夢蝶將他的手揮開,平靜的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要她付出代价。”她肅然的表情,隱埋著內心的激動情緒。
  夢蝶神色漠然地走下車,走向雕鏤精美的大門后,按下了門鈴。
  詩嬋正走下樓梯,她對在廚房忙的林嫂喊道:“林嫂,快去開門,也許是先生帶著小威回來了。”
  林嫂急急走向屋外。
  “請問你要找誰?”林嫂問道。
  “我要找這棟房子的女主人林詩嬋,麻煩你開門。”她和詩嬋曾是朋友,但女人的友誼,經不起男人的考驗。對于過往的一切,現在的她可以釋怀,可是江浪和水芸的悲劇如果是她所造成,夢蝶絕不會輕易饒恕她!寒冰似的眼眸迸射出令人戰栗的光芒。
  也許是她身上那股凌烈的气勢,讓林嫂將門打開。繞過花木扶疏的庭院,林嫂帶著她進入屋內。
  “太太,這位小姐要找你。”
  詩嬋轉過了頭,看到是夢蝶后,臉色為之一變,她語气不善地說:“你來這里做什么”她現在可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誰也搶不走。沒有人能夠將她的幸福奪走,李霖是屬于她的。
  夢蝶瞪視她,說道:“來向你求證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沒有一輛紅色跑車?”夢蝶觀察她的神色,注意到她惊慌的表情。
  “你管不著。”詩嬋起身想离開客廳。
  夢蝶及時拉住了她。“你休想离開,說!江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放開我!”詩嬋掙脫開她的手,傲然地說:“他的死和我有關又怎樣?”她不怕她知道,反正這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跑出來撞我的車。白夢蝶,你休想以此要脅我。”她看著愈形蒼白的容顏,繼續道:“你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詩嬋頓了一下,冷言道:“其實我腹中的孩子不是李霖的,因為我嫉妒你,所以將李霖從你的身旁搶了過來。當年你輸給我,現在你也休想奪我的幸福!”
  夢蝶無言地看著她,在認識詩嬋時她就知道-她是個任性、不會為他人設想的女孩,但她以為占有就是愛?
  夢蝶嶼地開口道:“你以為用謊言就能將他的心留在身邊嗎?你愛自己甚于愛李霖,但我的妹妹和江浪,是用彼此的生命來愛對方。因為你,他們無法廝守一生。你想得到幸福,我的妹妹就不想嗎?我同情你,因為你根本不了解幸福的真諦。”夢蝶說完話后,即轉身走出。她不想再多說些什么,反正悲劇已經發生了。
  “白夢蝶,你站住!我不需要你的……”詩嬋的話未完,立即看到抱著孩子站在門外,臉色鐵青的李霖。
  他听到多少?詩嬋的臉色立即失去血色。
  “霖,你听我解釋!”詩嬋急急地走向他。
  夢蝶看了李霖一眼后,絕然离去,他們三個人的故事,也到此結束。她曾深愛過眼前這個男人,但如今那感覺卻如此遙遠而陌生。
  “你要到哪?”夢蝶坐上車后,天豪向她問道。
  “我要到海邊看水芸,麻煩你載我過去。”她閉上了眼,想起和妹妹在孤儿院度過的那一段艱辛的歲月。為什么上天安排她們姐妹在愛情的路上,走得如此艱辛?她們所等待的,只是圓一段生命所等待的情緣,為什么得到的結果卻是未能完成的夢?
  天豪專心地開著車子,但他的注意力不時移到夢蝶的身上,看著她緊皺的眉頭,他的心仿佛也為之糾纏。如果可以,他想撫平她的創痛。
  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來到了蘇澳的海邊。
  在距离他們不遠處的海上,正佇足一只失群的海鷗,渾身白色的羽毛浴在藍天下,長頸向天空延伸,似乎佇盼著什么。
  夢蝶將車門開啟,緩緩地步向杳無人跡的沙灘上。
  沙是濕而軟的,她的足跡清楚地印在沙上。當夢蝶將鞋子下,步入海里時,天豪慌張地沖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雙肩。
  “你想做什么?”他激動地問道,她難道想……
  “別為我擔心,我只是想和我妹妹更親近些。”夢蝶看著搖遠的藍天,她更往海里走近了一些,破碎的浪花打在她的裙擺上,天上的白云仿佛讓她看到了妹妹的笑容。
  淚從她臉上滑落,融在鹽鹽的海水中,在她身后有一雙堅實的手臂,緩緩將她摟入怀里,讓她在寬闊的胸膛中盡情哭泣。
  這一刻,夢蝶卸下所有的防衛、所有的偽裝。她好累,真想就此永遠停靠在他怀中……
  她的腦海被這個念頭震攝住,難道她和妹妹受的苦還不夠多?
  不!她永遠都不要再嘗一次那种痛徹心扉的痛楚。猛然地,她將他推開,跑向海里,想用冰冷的海水讓自己清醒。
  天豪立即追上她,并扳過她的身子,熱情的眼眸像穿梭過她的靈魂。他的胳膊緊箍住她,而耳旁的潮聲,似乎來自她体內,也像來自他的体內,掙扎、喘息、呼號……
  他的聲音渴切而狂熱。“夢蝶,別抗拒我,給我一個机會,讓我證明對你的感情,請相信我的真心!”他不愿因兩人的驕傲,而阻隔彼此的心,他愿意卸下面具,因面具底下是顆赤裸裸愛她的心。
  夢蝶迷惘地看著他,他的話令她內心沖擊不已,她應該是与愛情絕緣的,為什么他的眼眸讓她感到心悸?
  望著天邊漸沉的斜陽,夢蝶開口了,低悠的語調隨海風飄入他耳里。“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從來沒遇見你。你放過我,我們的故事早該划下句點,我不想再嘗到任何心痛的滋味,忘了我吧!”她的手環在胸前,低著頭,看著晃動的海面。
  “別逃避我。”他的手攫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眸,鄭重宣誓:“我愛你。”他的唇覆上她。
  斜陽下,大海染成一片絢麗的紅,他們相貼的身影,隨著飄蕩的海面起伏。
  天邊流浪的孤雁,仿佛找到回家的方向。
  黑幕籠罩著大地,遠處的星星亮起,霓紅夜色仿佛釋放出人們白天的忙碌和不安。
  天豪的手輕輕地撫上夢蝶雪白的臉龐,原本如鷹般銳利的眼眸此時蒙上一層醉人的深情。
  夢蝶看著他濃而微蹙的眉毛,那對如海深奧而不可測的眼睛,帶著深切的情意,那彎曲的嘴邊,有著一絲溫柔的懇求。她的手猶豫地伸出,同樣地輕撫上他的臉,在他的眼眸中,她發現了自己的熱情。
  “抱緊我……”也許她想在他的生命中憂傷,也許她想停靠,讓悲傷終止……
  他握上了她織柔的手腕。“從見到你的那一面起,我就知道我再也逃不掉了。”他生命中那缺陷一半的圓,就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
  她抬頭望他,輕語道:“或許我也是吧!”她一直想逃避,但她逃避得了他,卻逃避不了自己…也許是無可避免的吧!
  听見了她的低語,狂喜的光芒罩住他整個面龐,燃燒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眸更深、更黑、更亮了。她對他的愛終于有回應了。他的唇覆上她的,灼火般綿綿密密的吻仿佛想印證她的話,如熔岩般赤裸的感覺燒灼他們的心,他們緊貼在一起,月光把他們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地上,兩個人的影子重疊成一個。
  不自覺地,她的手緊緊地攀在他的頸背上,他的舌尖一再地纏住她,不肯饒息。被點燃的熱情,似大火燎原……
  他的眼神閃透欲望的火花。猛然地,他抱起她的嬌軀,走往床舖,隨即覆上她的,火熱的唇一路狂燒。
  他麻力的手指探進她的衣服內,撫摸過每一寸肌膚,皆讓她的体內不輕顫,她只能任由他來主導她的激情,將一陣陣翻滾的熱潮,不斷地推往全身,擴散開來。
  不知何時,他們的衣裳散落滿地,他們的身軀緊緊地相貼,而他的吻蔓延到她的全身,從耳際、發鬃、粉頸,一直往下延伸,不放棄她身上每一寸美麗的肌膚。
  滾燙的激情再次沸騰,一波波的欲火似要吞襲彼此般,恣意地狂燒。
  “夢蝶……”他低吟著她的名字,緩緩地進入她緊窒的通道。
  從他臉上繃緊的肌膚,夢蝶知道他正處于失控邊緣,此時的她不需要他的自制,而是一种絕望的激情。本能地,她身体移動了起來,她的手撫上他胸前壯實的肌肉。
  感覺到她熱情的回應,他開始在体內狂野地律動了起來,忘我的激情吞噬了兩人,將他倆帶往狂熾的天堂中,無法言喻的快感淹沒了他們。
  兩道汗水交融的軀体緊密不分,接著,她感覺到了在他們体內產生的共嗚;牢牢地糾纏住彼此,他們的電波重疊在一起,最后匯成洶涌的波濤。
  在沉淪的情欲中,他倆的靈魂合而為一,這一次,她不再逃避。
  兩個相互追尋的靈魂交纏出愛的光暈,与窗外的月色相輝映,潮浪拍擊著海岸的節奏,正如床上纏綿的韻律……
  這一生,只怕她就在等待這個男人的出現,在他怀中兩人相偎的靜謐,讓她有种幸福的感覺。她愛上了他,躲不過他霸道的柔情。妹妹和江浪的悲劇將她推向他,這一生她怕再也逃不了……
  天豪的手輕擁著她的頸背,深情的眼眸,多了几絲眷戀和怜惜。
  “夢蝶,告訴我你成長的故事。”他想從她口中听到屬于她的一切,今夜,他希望她能對他敞開心扉,不再抗拒他。
  良久,夢蝶才悠悠低語:“曾經我也有個幸福的家庭,但在我七歲那一年,父母因車禍雙雙去世,親戚看我們姐妹年幼,將父母留給我的遺產奪走后,送我們到孤儿院。在那里,院長對我們很好,但院里年長的孩子常會欺負年幼的孩子,有一天院里有一個比我們大很多的男孩,想強暴我,水芸不顧一切地扑打那個男孩,卻被他推倒,她的額角撞到桌角。我的叫聲引來了院長的注意,男孩也匆匆地逃了,但強力的撞擊傷到水芸的視网膜神經,她的眼睛也就是在那里失明……”
  “她一直是個好妹妹,失明后的她依舊善良、開朗,而那次事件發生后,我帶她离開孤儿院,在我的保護下,她逐漸淡忘了那件事,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复明、能得到幸福,但……你能否告訴我,上天為什么這樣對待我的妹妹,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溫熱的淚浸濕了他的胸膛。
  天豪輕輕地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去她的淚花。
  今生,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怜惜她,讓她遠离憂傷。
  她將所有的矜持、驕傲、委屈、悲都哭訴了出來,而他的唇吻去了她的疲憊,激蕩的心靈也恢复了平靜。在他如翼般的胸膛中,她感覺自己如一葉輕舟,浮于廣遼無際的水面,她任自己漂流,忘了載不動的許多憂傷,而在他們之間那張無形的网,早已罩住了她……
  天上一輪淡淡的月,夜空里的星子都美麗,而夢里念著的,也只有一個名字,那名字,美麗得像流水……
  在天豪將手下調查關于江浪車禍的一切證据交到警局后,詩嬋被當院查辦,經過多日的審理,她被判處過失殺人,有期徒刑七年。
  在監牢里,面對著黑夜、黎明,她想了許多,自己的任性、怎么害了別人,也讓自己受苦,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不會讓自己犯下的錯傷害其他人,但這一切只因她太愛李霖,擔心會失去他。她用自己的方式愛李霖,因為她怕會失去他,所以不惜編織謊言將他留在身邊。愛人有罪嗎?那么她愿意接受良心的審判,因為她曾愛過,如果這是錯誤的,那么讓上天懲罰她吧!
  “二六八七,有人來看你。”
  管理員的呼喊聲讓她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來。
  詩嬋走出鐵牢。會是誰來看她,有可能是李霖嗎?
  在會面室中,李霖正等待他的妻子,在他手上有一紙离婚協議書,上頭他已經簽字了,也許他不該在這時和詩嬋提出离婚,但他想恢复自由之身去找夢蝶。夢蝶是他這一生的最愛,他愿意不計一切的挽回他們舊日的愛。分別三年,只令他更加地思念她,他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況且使他和詩嬋維系婚姻的理由已經消失了,他該恨嬋當年破坏他和夢蝶的婚禮,但他和詩嬋畢竟是夫妻一場……也罷!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婚姻,就是他找回舊日情愛的時候。
  詩嬋走了出來,她看見了李霖,沉默地在他對面的椅上坐下。
  “詩嬋,我想結束我們的婚姻。”李霖開口道。
  “我答應你,但我有一個請求。”她早有心理准備,在李霖知道小威不是他的孩子時,她就再沒有理由留下他,即使她不愿失去他。
  “你說嗎!能夠為你做的,我一定會為你做。”他們終究有三年的夫妻情分。
  “請替我照顧小威,并且不要讓他知道她的母親在坐牢,我出獄后,我會去接回他的,你愿意答應我的要求嗎?”
  “我答應你。”
  詩嬋將他面前的那一份協議書拿了過來,平靜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你自由了,祝福你和夢蝶。”她不該奪走一份不屬于她的幸福,但她不后悔,因為她曾用她的生命追求過,即使她是失敗的。她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從沒贏過,因他的心從未屬于她。
  李霖站起身,直到她身后,輕拍她的肩,說道:“我們依然是朋友。”
  詩嬋并沒有回過頭,她跑入了那一道封閉兩人的門,無力地倚靠在門邊,雙手掩面,凄寒笑聲回蕩在囚里。
  夢蝶在家中看著和妹妹從小到大生活照。這几天,天豪經常到家里來,她的心洋溢著幸福的花朵,或許是因為她腹中……
  她的手覆在腹部上,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腹中的小生命,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之一。
  忽地,一陣電鈴傳來-
  “叮鈴!”
  夢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是他來了嗎?
  夢蝶連忙將門打開,在見到來人之后,她的笑容瞬時凝結-門外站的竟是李霖!
  “你好嗎?”李霖開口問道。
  “我很好,有事嗎?”此時再見到李霖,她的心湖已掀不起一絲漣漪。
  “我和詩嬋离婚了,這顆戒指本來就是屬于你的。”他眼睛分外晶亮,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激動。他一直緦地收藏這枚戒指,就像守護著和她的感情那般。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她的心已經另有他屬,經過這么多事情,讓他已認清自己的感情歸向。
  “是因為那一天在宴會上的那個男人,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情感?”他不明白現在回頭是否已經太遲。
  夢蝶輕輕地點了下頭,如果沒有遇見他,也許,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夢蝶,即使你不接受我,但請讓我為你戴上這枚戒指,讓我一圓當年的夢。”他只希望多留一些回憶,以慰相思。
  她猶疑著。
  “夢蝶,就當作你答應朋友一個小小的請求,戴上吧!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為難你,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他的話打動了她。在一番思索后,夢蝶伸出了手,算是默許了李霖的要求。
  他將戒指套入了她的食指中,而后輕聲說道:“謝謝你。”
  夢蝶輕撫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隨即轉身走入屋里。她不知道她這個無意的舉動,已被站在巷道外的宋天豪誤會。
  天豪臉色鐵青地离開,眉心上飄上黑云。他立即走向轎車,吩咐司机:“走。”
  他早該知道林詩嬋入獄后,就是她和舊情人复合的時候,卻痴心得以為可以用真心情意感動她。
  他該知道她的心從來就不屬于他。他會成全她!
  他們之間是段美麗的錯誤,是該結束這段錯誤的時候了,為什么他的心會有那么強烈的痛楚?難道他還任她傷害自己?
  夢蝶!這個名字在他心頭帶來一陣痙攣的抽痛,他用全部生命在愛的女人,竟這樣無情的傷害他。
  他取出一支煙燃起,在茫茫的煙霧中,他仿佛看見了她唇邊的溫存,炙熱的嘴唇、甜蜜的醉人馨香……他深抽了一口煙,冷然的眸子燃著陰郁的火焰,陰惻惻的臉頰暴出震怒的青盤,他把自己陷入煙霧中。
  他恨她,尤其是在他為她獻上真心之后。
  夢蝶等了好几天,但天豪都沒有來找她。
  為什么?難道自己和他有的,不過是一段露水姻緣,而這一段感情對他并沒有任何意義?不!她要從他口中親自證實,為了孩子,也為她自己。
  夢蝶搭著車來到宋宅外,她的內心是矛盾的。愛,讓她來找他,但另一方面她也怕愛到傷害。愛情鋒刃曾毫不留情地傷了她,她只能衷心希望愛情不要再次刺傷她的心,因為這一次她投入的情感,甚于從前。
  她按下了門鈴。
  不久,仆人走來,夢蝶向他說道:“我找宋天豪先生。”
  “先生現在正在訪客。”
  “沒有關系,我可以等。”
  仆人帶她進入屋內,每一次她來這里的心境都不一樣,第一次她出賣她的尊嚴換取金錢;而現在她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要他給她承諾嗎?
  夢蝶坐客廳等待著,但是她遲遲等不到天豪。她忍不住走上樓,看見他的房門微開,她好奇地走上前,透過門隙,她看見里面的旖旎景象。
  “宋-天-豪!”夢蝶推開了門,向里面的人吼道。原來在她等待他時,他正和另女人上床。為什么他要對她說愛她,又這樣的傷害她?難道自己只是他的獵物,在得到她之后,他就迫不急待的想离開?是怕她纏著他嗎?
  在床上交纏的男女因此而分開。“豪,她是誰?”女人嬌媚的撫著天豪的胸膛問道。
  天豪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凝神看著夢蝶,眼里掠過一閃而逝的痛楚,在他想徹底地忘記她時,為什么她又要來提醒他的失敗?他不會再給她傷害他的机會,他可以感覺那閃爍金色光芒的戒指,摧毀他曾傾住熱情。她已經做了選擇,為什么還要到這里?是想和李霖一起嘲弄他的自作多情嗎?還是想看看她能將他傷得多深。
  不!她再沒有這個机會!
  天豪披上床旁的晨樓走向夢蝶,唇邊場起一抹邪膩的笑。“你要上我的床,恐怕還要等一下,我現在沒空,等我先和姍姍溫存完,如果我還有的話……”
  夢蝶揚起了手,想打掉他臉上的那抹可惡至极的笑容。
  天豪在半空中攫住她的手。“怎么?李霖沒有辦法滿足你嗎?”
  “宋天豪,你是什么意思?”
  “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已經厭倦你了。”在這場愛情游戲中,他并不是失敗者,他要讓她知道,她傷害不了他。
  夢蝶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為慘白,顫抖著聲音說:“你說過愛我的。”難道她必須面對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謊言?她不該相信他會帶她走出愛的荒漠,而讓自己的心又再一次的粉碎。夢蝶的眼旁流下一滴傷心的淚,一种凄涼的哀傷的感覺緊緊地占滿她整個心靈。
  她不該心軟,她的心無法再承愛第二次的傷害。
  “我對上過床的女人都說過這句話,是不是?姍姍。”
  床上的女人回以嬌媚的笑容。
  “是嗎?”夢蝶凄然一笑。“我還以為我是不同的,原來在你心目中,我就像你有過的其他女人,對你沒有任何意義。我會忘了,徹徹底底地忘記你。”她早該知道所有的愛情都是不可信任的!這場夢,該醒了。
  他似乎從眼中看出她的絕然,心不禁為之一顫。“夢蝶……”他伸出了手,但夢蝶迅速的后退。
  “別碰我!我會离你遠遠地,不再來打扰你,宋-先-生。”夢蝶轉身跑离,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片片,只感到滿心的疲倦、凄惶,与心碎神傷,她還以為再沒有任何事可以傷害她……
  天豪在逼走夢蝶后,頹然地坐床上。
  “豪,你從來沒對人家說過愛……”女人的手在他的肩上,嬌嗔地說。
  “走!不要再踏入這間屋子。”
  他嚴厲的語气,令姍姍急急地從床上起身,迅速穿上衣服离開。
  天豪走向窗邊,看著蒼茫的夜色,体內那撕襲似的痛楚正折磨著他,他已經失去愛情,不能再失去驕傲。
  他會忘記她!就當她從未走入他的生命里,而他從未曾愛過她!
  遠方,一輪又大又圓的落日,正急速地向山坳處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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