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去換。」他退開身子,應了聲。
沈安婕一直到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腿上的紅澤根本不算什麼,她脖頸上那幾枚清晰可見的紅痕,才是教她見了臉紅心跳。都是吻痕,穿這樣怎麼出去和大家烤肉?
她無奈地換了衣褲,下樓時,見那人側影淡淡立在窗前,唇角微微勾著,似很愉悅;她走了過去,他微笑打量她將好身材藏起的穿著後,長指溫柔解開她襯衫上第一顆衣扣。
納悶他前後情緒轉變為何這樣大,直到和他一道回到庭園時,吳秉賢問了她一句話,大家因著那句話看向她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不像讓她裸露太多,偏又要人瞧見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熱情。
吳秉賢說:「妹妹,這麼熱你穿這樣是想遮什麼?」
第10章(2)
***
茶几上攤開一張畫紙,上面五顏六色,約莫五歲的女童安靜地拿著蠟筆塗抹,而女童母親在一旁細心提點什麼。周允寬看著那寧馨的一幕,良久後才將目光移到眼前的報紙上。
片刻的寧靜後,女童忽然發出較大的音量。「我就是想畫小青青呀!」
女童略大的聲音,讓周允寬那正要翻動報紙的手停了停,他抬眼靜瞅著那對母女。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青青……」音準不是很佳,但音色軟軟甜甜。
女童將歌唱了一遍後,抬起蘋果臉看著她母親。「媽咪,我喜歡這個歌,所以才想畫小青青嘛,為什麼太陽公公旁邊不能有小青青?」
這個孩子戴著助聽器,模樣清秀乾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尤其美麗,不論是那安靜畫畫的樣子,或是唱歌的樣子,他都覺得這孩子有幾分像自己的小情人。
尤其她唱著小星星時,更教他想起多年前的一個晚上,當年還不是小情人的小情人,也曾經那樣認真念著歌詞;小情人和女童的發音不大一樣,卻都讓他覺得溫暖,帶了點心疼。
「因為小星星是晚上才會出現的,但太陽公公是白天呀!」母親細心解釋。
「喔……」看了看圖,女童放下畫筆。「媽咪,我不想畫了,老師怎麼還不回來?」
「剛才周叔叔不是說了老師去看病嗎?」
「生什麼病啊,要看那麼久?」小孩子的問題總是天真。
「媽咪也不知道耶!」女童母親看向他。
見兩雙眼睛望著自己,周允寬只得開口道:「妹妹,老師肚子有點不舒服,你來之前,她有打電話回來說會晚一點點進來,老師還說,她會買糖果回來請你吃,要你乖乖等她。」
他的小情人出門前只跟他說最近常鬧肚子疼,要劉姨陪她去看病,他想開車送她們,兩個人卻神秘兮兮地不知道瞞他什麼,還交代他要留在家裡等來學畫的學生。
這學生是透過張琇琇介紹來的。聽說是張琇琇兒子班上同學的妹妹,因為先天聽力受損,讓愛畫畫的她在坊間找不到能夠指導聽障生的繪畫班,所以經過張琇琇的介紹,找上自己的小情人學畫。
「糖果我自己有喔。」女童獻寶似地從吊帶裙口袋裡掏出一顆糖,她攤開小手說:「叔叔吃糖,爸比買的。」
周允寬看著那糖果,淡淡搖頭。「你吃就好。」
耶!還好叔叔沒有說好,那她就可以多吃一顆了,女童笑著拆開包裝,她那如釋重負的表情讓周允寬莞爾,搖頭忍俊不禁地笑。
興奮地打開糖果紙,誰料到糖果就這麼掉到地上,女童愣了下,彎身拾起就要往嘴裡塞,一旁的母親見狀,手一探,揀起那顆糖。「掉地上了,不能吃,吃了會肚子癟。」
「可是媽咪你說過不吃掉會很浪費,雷公爺爺會打屁屁哦。」
母親想了想,道:「那媽咪吃掉。」把糖放進嘴裡了。
「你說過掉地上的不能吃……」女童目瞪口呆,不能相信糖果被媽咪吃掉了。
「嗯……」母親皺了下眉。「因為丟掉太浪費,但是掉地上了會有細菌,你吃了會生病,所以你不能吃;媽咪是大人,肚子比較強壯,吃掉到地上的糖果也不會肚子痛。」
女童認真想著,好半晌才甜甜地說:「我知道了!因為媽咪是大人,所以可以吃掉到地上的糖果,我是小人,所以我不能吃,對不對?」
小人?在座兩個大人一時愣住,不由笑出來。周允寬笑得很愉悅,看著女童的目光甚是溫柔。這孩子這麼可愛、這麼甜啊!他覺得自己的心,軟得像泥了。
如果他也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正當心思漫飛時,大門忽然開了,就見小情人站在玄關,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他,一見著他,眼兒一彎,就笑了。
陽光透過敞開的大門不客氣地灑進來,在她身後暈出暖芒,周允寬起身走向她,溫柔地問:「檢查得怎麼樣?」
沈安婕搖搖頭,笑說:「沒事。」
她走進客廳,向女童母女道歉,並要她晚些再來接女童後,才轉頭看著他。「我先帶她進去上課。」
他應了聲,深深凝注著她牽孩子走進工作室的背影,那一大一小不知道在說什麼,偶爾比劃著手語……他看著看著,突覺人生最美風景不過眼前這幕,心裡就越發穩實。
在門口送走女童母親後,見著隨後進門的劉姨,開口就問:「檢查真的沒事嗎?」
劉姨彎身換著室內鞋,像是考慮什麼,好半晌才抬臉看著他。「她不讓我說,說要自己想想看後再告訴你,不過我怕她亂想……」
「到底是怎麼樣?腸胃有問題嗎?」劉姨一臉欲言又止,他一顆心提了起來。
「你沒避孕嗎?」
聞言,周允寬一怔,腦袋像被填入三秒膠一樣,一時半刻竟沒法運轉,答不出話。
「傻啦?」劉姨推了下他。
他回過神來,臉色略不自然。「是有一次。」他想了想,確實是有一次沒避,就這麼準?所以她才不讓他帶她去醫院?
劉姨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他。「七周了,這是媽媽手冊,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好多嘴,你想想看要怎麼做,不過我還是要勸勸你,她這樣跟著你沒名沒分,現在又有繪畫班的家長進出,人家總會問,上次我就聽見一個家長問她什麼時候結婚,你要她一個女生怎麼去說這種事?我是看不懂你在想什麼,要她搬過來,又沒有什麼表示。」擺擺手,又道:「不念你了,最近看她吃不下東西,我先去熬點湯給她喝。」
周允寬聞言,心情甚是複雜,他其實也沒想什麼,只是覺得她還年輕,現在就用婚姻束縛她好像太不公平。低頭,他看著那本寫著她名字的冊子,心頭有些悶。
懷孕這種事情不算小,她怎麼不跟他說?
是夜,當他走出浴室,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髮,一手還貼在小腹上,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擦著半濕的發,周允寬走了過去,把毛巾隨意扔在床上後,彎下身子貼著她的背,拿過她手中的梳子,幫她整理已經吹乾的頭髮。她髮質甚好,烏黑柔亮,纏在指間,又從指縫滑下……繞指柔啊,這樣柔軟的頭髮,像她這人一樣,自己也就不知不覺被這樣的柔軟給包個紮實了。
他放下梳子,拉來她右手,放在眼前細細端詳,見她心不在焉,無視他存在,他張口輕咬了下她指端。
沈安婕輕顫了下,終於正眼瞧他。「你咬我……」她後來慢慢發覺,這性冷男人只是不去愛,真讓他愛了,他就如休眠火山爆發般,源源的熱情也是教她難抵擋。
「就咬你。」周允寬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沒什麼。」她看著面前鏡中映現的他,笑著搖頭。
見她明明心事重重還硬裝無事,他抬起她的手,看著鏡裡的她。「手這麼漂亮,就是太單調了,戴戒指一定很好看。」
她輕笑。「畫圖會弄髒。」她常是滿手顏料、墨水。
「髒了洗一洗就乾淨。」他輕撫了她右手無名指後,表情平靜地又說:「今天來學畫的那個孩子,很可愛。」
他這樣東一句西一句,講著沒什麼關連性的話,令她有些困惑。「對,那個學生很乖、很可愛。」
周允寬垂眸看她半晌,啟唇問道:「早上去看醫生,怎麼說?」
「早、早上跟你說過沒事啊!」她一雙明眸慌轉著,不明白他怎麼又提起這事。「就是吃壞肚子而已,拉幾天肚子就沒事了。」
周允寬點點頭,墨邃目光不離她。「不用吃藥?」
「……不用。」她心虛地垂下眼簾。
溫熱手掌突然貼上她小腹,她心一跳,抬眼見他一臉似笑非笑。「那你要小心一點,別把孩子也拉掉了。」
她像被噎住,半晌才睜著大眼問:「你知道了?」
「劉姨一回來就說了。」
「噢。」她咬住唇,不敢看他。
周允寬的手在她小腹上游移。這裡孕育了他的孩子嗎?真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