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腹打結,胃部灼熱,手心汗濕,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是、是中了什麼邪了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變得不是自己,而是個渾身感官敏感甦醒過來的女人。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笑意性感勾人地對著她左胸心臟處,慢條斯理地劃了個圈。
好、好曖昧啊!
「你這個大色狼!」她臉頰漲紅,急忙用雙臂護胸。
陸豪傑還來不及警告她,雨傘已自她手中滑落地上,大雨毫不客氣地淋了她一頭一臉,賞她個一身痛快。
「啊……」張琦妙被冰冷的雨柱攻擊,登時遍體濕透,尖叫了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他又好氣又好笑,低咒一聲邁出門外,伸出鐵臂一把將她撈了進來。
「哈——啾!」她凍得渾身發抖,在陡然接觸到溫暖空調的當兒,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裹著強壯胸肌的襯衫上,登時被噴得點點水漬。
天哪,是她的鼻涕和口水。
張琦妙瞬間尷尬欲死,真想找個大水溝跳進去,這輩子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陸豪傑沒有生氣,也沒有鄙視,只是緩緩低頭看了看襯衫,再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奇異。
「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吞了一口口水,忽然驚覺到這個性感滅猛到不行的大男人可不是普通人物。
他穿著白色短袖襯衫,結實的臂膀露出一片刺青,好像某種古老的圖騰還是麒麟什麼的,但是她驚惶的視線在匆匆一瞥之下,就不敢再看了。
總之,他絕對是黑社會老大!她敢用她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保證!
嗚嗚嗚,她不要變成明天社會版的頭條新聞呀!
「我看得出來。」他點點頭,十分同意。
因為認真要嘖,也不至於有辦法噴得那麼神准。
「我、我可以跟你賠罪,看是要辦桌請吃飯還是殺豬酬神,我、我都有誠意做到,拜、拜託不要把我扔進淡水河裡滅屍……」她說得結結巴巴,越說越是悲從中來。「我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交過男朋友,如果就這樣死了,我做鬼都不會甘心……」
陸豪傑瞪著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奇怪,濃眉也歪嘴角也微微抽搐,到最後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狂笑了起來。
「哇哈哈哈……」他笑到前俯後仰,高大的身軀如地震山搖。
張琦妙起先是驚駭,隨即被他笑到火氣大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她怕黑社會殺人滅口是正常的反應,有什麼可笑的?
「當然好笑,你是怎麼以為我會把你扔進淡水河的?」他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裡又不是黑幫。」
哈哈,還有,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訝異這位小姐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呢?
張琦妙依然充滿警戒地瞪著他,「我當然知道這裡是租書店,但別以為用租書店這個幌子就可以輕易騙過我,我看起來有那麼笨嗎?」
「你真的想聽實話?」他笑聲倏止,困惑地搔搔頭。
不笨的人怎麼會像傻瓜一樣貼在人家窗戶上探頭探腦,最後還讓自己淋得滿身濕透?
啊,真可惜她穿的是卡其色上衣,質料又有些厚,就算被大雨淋個濕透仍舊洩漏不了半點春光。
不然……他滿面深思地研究著她……嗯哼,想必頗有看頭。
「你想怎麼糟蹋自己的人生我是管不著啦,可是、可是你也不要以為我是白癡,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她戰戰兢兢地表達抗議。「總而言之……你要去哪裡?我話還沒有講完耶!」
他自顧自地大步走進裡問,她只能跟個笨蛋一樣傻傻呆在當場,環抱著自己冷得拚命發抖。
幸虧現在店裡一個租書的人都沒有,不然她這副蠢樣給第三人瞧見,她以後如何有顏面在社會上立足?
話說回來……部沒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樣……萬一他想要對她怎麼樣,那豈不是連個目擊證人都沒有了?
張琦妙臉色登時綠了,心跳狂亂如擂鼓,第一個直覺就是轉身逃跑——
明天我就要看到我的寶貝便當盒完好無缺、乾乾淨淨地出現在酒櫃裡。
啊!可是阿娘的交代怎麼辦?
張琦妙內心還來不及交戰掙扎拔河,一條厚厚的大毛巾已然落在她的頭上。
柔軟乾爽的觸感像溫柔的擁抱般罩住自己,她呆呆地仰頭望著他,看見他臉上漾著微笑,專注地替她擦拭著濕頭髮。
他的手掌那麼厚實那麼大,動作卻輕柔得像手中拂拭著的是什麼易碎的珍寶一樣。
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地替她擦頭髮……
張琦妙胸口湧現某種甜甜酸酸的感覺,陌生卻又奇異,感到莫名危險卻又不禁令人耽溺……她沒有發現自己正屏住呼吸,雙眸怎麼也無法自他陽剛性戚的臉龐上轉移開來。
「你還好嗎?」陸豪傑注意到她在發愣,傻傻地盯著他。「該不會被雨淋傻了吧?」
不是他對她有偏見,可是她怎麼看起來有點鈍鈍的?好像反應不是很好的樣子。
真可惜,浪費了這麼細緻如雪的肌膚和那樣明亮烏黑的一雙眼。
「雨?」張琦妙訥訥地重複,整個人還沉浸在強烈震撼的感動之中。
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還挺帥的,不再那麼像個黑社會大哥了,呵呵呵。
「對啊,」他手上的動作突然一頓,「你不是阿飛的人。」
「誰?」
「阿飛。」他低頭注視她仍然帶著傻笑的表情,「反正你也不認識。對了,我很抱歉吃掉了你的便當。」
「什麼便當……」這話一出口,張琦妙猛然清醒過來,慌忙地抓住他的手。「便當!對,我今天就是為了便當而來的!」
「我道過歉了。」他防備地盯著她,很怕她要他再說一遍。
「我有聽到,但那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便當盒呢?我今天一定要把便當盒拿回來,不然我娘會砍了我當肥料。」她慌張道。
陸豪傑的視線向下移至她緊攀著他手腕的小手,有些好笑她幹什麼這麼緊張。
「沒有這麼嚴重吧?」他不知事態嚴重,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就是有這麼嚴重。那是台鐵鐵路便當的限量紀念款,我媽足足排了十個小時才買到的,那是她的寶貝。」
「既然是寶貝,應該供在櫃子裡還是放在保險箱裡,怎麼會拿來裝飯菜?」他笑道,一個字都不信。
張琦妙心虛了起來。還不是她把一堆便當盒搞丟了,到最後臨要出門才發現沒東西裝飯菜,只能幹求萬懇,哀求老媽出借那只台鐵紀念便當盒。
但是認真要追究責任歸屬……
「喂,這位老大,如果不是你昨天搶我的便當吃,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嗎?」她忍不住惱火。「我還用得著再冒著風雨跑來你這家掛羊頭賣狗肉的黑店要便當盒嗎?」
啊!糟了,她說出來了!
張琦妙瑟縮地往後退,深怕被拆穿身份惱羞成怒的他會一記鐵拳飛來,把她打得飛出租書店門外。
「掛羊頭賣狗肉?」陸豪傑這下子是真的不高興了,面色不豫地道:「搞清楚,小姐,我們租書店哪裡掛羊頭賣狗肉了?你沒瞧見裡頭擺的全是書嗎?哪裡有狗肉?」
「你身上有刺青。」她吞了吞口水,明知道應該閉嘴為妙,還是莫名衝出這一句。「明明就是混黑社會的。」
「刺青犯法嗎?」他不爽地雙手抱臂,虎眸上上下下打量她。「中華民國哪一條法律這麼規定的?你告訴我。」
「呃……是沒有明文規定。」她又後退了一步。
「還有,是誰告訴你身上有黥青就是混黑道的?」他冷哼。
他刺青還是金盆洗手以後的事,所以完全不能混為一談。
「沒,沒有人說,可是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她有氣無力地抗辯。「渾身刺龍刺虎就是黑道兄弟。乙
「電視上有些明星不是也在身體上刺青嗎?那他們也全是混黑道的了?」他冷笑。
「呃……」她自覺理論有些站不住腳,聲音越來越小了。「他們……應該不是吧?」
「憑什麼他們不是,我就是?」他濃眉質疑地挑高。
對喔,她也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
張琦妙的眼神越來越閃爍,表情也越發內疚。
「呃……我是覺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便當盒。」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試圖轉移話題好逃過一劫。
「不見了。」陸豪傑不知怎地硬是吞不下這口氣,故意瞎掰胡扯道。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你昨天不是還拿在手上的嗎?」張琦妙差點被嚇得失心瘋,臉色發白、嘴唇發抖。「不要跟我開玩笑了,趕緊把便當盒拿出來,然後我就可以回去上我的班,你也可以繼續等你的客人——」
「下雨天,沒什麼客人。」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櫃檯上,裹著牛仔褲的修長雙腿閒適地交錯著,輕鬆抱臂,一臉純真無害。
張琦妙拒絕被他猛烈的男性魅力打混過去。
「便當盒怎麼可能不見?你可以找找看有沒有放在櫃檯抽屜,還是不小心拿回家了?如果拿不回那個紀念便當盒,我一定會心臟病發的啦!」她氣急敗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