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城靠近小香普蘭區一棟古意盎然的三層樓建築物裡,瓦倫塔正帶著奇爾和媺媺檢視整棟樓房。
「缺什麼?」奇爾喃喃問自己。「大概只缺一個答案吧!」
「什麼答案?」
「為什麼弗蘭茲先生要對我這麼慷慨?」
瓦倫塔笑了,似乎早就料到奇爾會這麼問。「弗蘭茲先生雖然是美國富豪,但祖籍是捷克,他不但是個愛國者,而且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滑冰,不,說嗜好並不太正確,因為他對滑冰的熱愛近乎癡迷,可惜他沒有足夠的天分,不然他一定會往滑冰這條路上走……」
說到這裡,他拍拍奇爾的背。「當你向我尋求援助時,我馬上把你的練習錄影帶拿給他看,看完後,他即刻決定要全力支助你,期望你能為祖國拿到奧運金牌,你知道,自1972年札幌冬季奧運之後,在男子花式滑冰項目上,就再也沒有人為捷克拿到過奧運金牌了。甚至……」
扶在奇爾背上的手更用力的按了按。「至今還沒有花式滑冰男選手獲得過兩枚奧運金牌,所以如果你個人能夠為祖國拿到兩枚奧運金牌的話,他願意把財產分給你一半……」
「上帝耶穌!」奇爾驚呼。「請不要給我那麼大的壓力好不好?」
瓦倫塔又笑了。「其實你自己也很有把握不是嗎?」
奇爾聳聳肩。「那是另一回事,我擔心的是,一旦我開始參加比賽,我母親很容易便能找到我……」
「放心,你的登記住址在美國,沒有人能夠找到這裡來。」
「那就好。」奇爾暗暗鬆了口氣。
「好,那我就讓你們自己先熟悉這個家,有問題打電話給我,不然直接打給弗蘭茲先生也可以。」說著,瓦倫塔掏出一張名片給奇爾。「我走了。」
瓦倫塔一離開,媺媺馬上脫口說出她對這棟樓房的感想。
「好漂亮的建築,不過,我們需要住到這麼大的房子嗎?」
奇爾無語,先一把抱過她來親個過癮再說,直到兩人幾乎快窒息了,他才放過她,並牽著她一起在沙發上落坐。
「委屈你那麼久,就算是補償你的吧!」
「早就說過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了嘛!」媺媺嬌嗔道,然後,她輕歎,「相反的,我還替媽媽感到遺憾,恐怕她的心願……」頓了頓.「蒂洛娃真的沒有機會拿到奧運獎牌嗎?」
奇爾歎息著搖搖頭。「以她個人的能力而言,一點辦法都沒有,連歐洲錦標賽的獎牌都拿不到。」
「那如果你再跟她組成雙人花式呢?」
「除非她能摒除對跳躍、拋舉、拋跳的畏懼,不然誰跟她搭檔都沒用。
「但她也是從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練滑冰的不是嗎?為何會對那些動作感到那麼害怕呢?」
奇爾沉默了一會兒。
「這是我聽爸爸說的,蒂洛娃的父親對她的滑冰教導十分嚴厲,不滿六歲就要她練習兩轉跳,結果可想而知,蒂洛娃一摔再摔,摔到她一聽到跳就害怕,一想到要飛躍到空中再摔下來就恐懼,這種經驗恐怕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好可憐喔!」
「我也覺得她很可憐,才會容忍她那麼久,可是……」奇爾搖頭歎氣。「再下去她受的傷害會更大,非及時制止她那種不正常的感情不可!」
「那就沒辦法了,」媺媺歎道。「希望媽媽能盡快看開。」
或許這一切都是他媽媽造成的惡果!
一想到這,奇爾便無法忍受,「夠了,別再提媽媽了,現在,先告訴我……」他環顫左右。「你對這棟房子可滿意?」
「當然滿意,除了太大了,房間多得住不完。」
奇爾擠眉弄眼,大手撫上她的小腹。「那我們就設法填滿它們吧!」
雙頰頓時飛上兩朵紅雲,「你……你知道了?」媺媺羞赧的囁嚅道。
奇爾挑著眉。「請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告訴我?」
撇嫩頑皮的眨了眨眼。「等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
「結婚紀念日那天?」奇爾哭笑不得。「那時候孩子都快要生下來了,你還要說什麼?」
「說我要生了?」
「然後就生下來了?」
「對,免得你等太久嘛!」
「……」
第九章
冰封雪埋的一月,一片靄靄如夢的白色國度,魁北克的冬季嘉年華又開場了,嚴寒的酷冬、也抵擋不了一連十七天的狂野熱情,氣溫再低也阻止不了人們高昂的興致,每個人都裹上厚厚的衣物,毫不猶豫的踏出溫暖的家門,準備給他好好熱鬧個夠。
「爸爸!爸爸!」
「好好好,寶貝,明年再帶你去好不好?現在你還太小啦!」
匆匆抱起一歲的小女兒親了又親,奇爾才依依不捨的把女兒交給保姆,再拉起媺媺的手,衝鋒陷陣的往門外跑。
「什麼時候了?」
「快一點了!」
「可惡、可惡,會趕不上狗拉雪橇比賽!」
「等……等等,人家的腳沒有你那麼長,跑……跑不快啦!」
奇爾默不吭聲,回身抱起媺媺繼續跑,媺媺圈緊他的脖子,早就習以為常了,他連大肚子的她都抱著跑,何況是現在。
片刻後,他們來到一條長長的雪道旁,恰好迎接第一輛狗拉雪橇在厚厚的雪道上疾駛而過,夫妻倆便跟著夾道兩旁的人群一起歡呼,為這一年的冬季嘉年華掀起第一波高潮。
「明年我也要參加!」媺媺喃喃道。「一定要參加!」
「那我也要參加!」奇爾點著頭說。
「你要參加什麼?」
「雪浴!」
奇爾一說完,媺媺便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光聽就差點冷死她了!
雪浴,參加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只能穿泳衣,然後在雪堆裡打滾,拿冰冷的白雪往身上搓磨,這種愛現不怕流鼻水的活動,觀眾最愛看了。
「你會得肺炎死翹翹!」媺媺咕噥。
「才不會!」奇爾大笑。「別忘了布拉格也會下雪,我還曾經在大雪天裡跳進半結冰的湖裡泡了整整半個鐘頭呢!」
「你不要命了!」媺媺驚呼。「為什麼要做那種傻事?」
奇爾聳一下肩。「跟人打賭囉!」
媺媺哭笑不得的直翻眼。「真是被你打敗了,那種事你也敢賭!」
奇爾嘿嘿笑著親她一下。「為了一年免費喝啤酒,非賭不可!」
這人真是賭性堅強!
媺媺直歎氣,又拿他無可奈何。「爸爸、媽媽也任你如此胡來嗎?」
奇爾繼續嘿嘿笑。「他們不知道。」
想也是,不然他早就被他爸爸用來福槍槍斃了!
「算了,我們到終點去等吧!」
「是,老婆!」
到了晚上八點,他們又跑到喬治五世廣場參加勁歌熱舞的派對,冰雕皇宮在彩色燈光的投射下有如七色寶石的絢麗城堡,在震天價響的熱門音樂中,人們忘情狂舞,每個人都忘了周圍零下十幾度的酷寒,盡情沉醉在熱力四射的氛圍中。
特別是奇爾,不僅芭蕾舞,不管是現代舞、爵士舞、街舞或標準舞,任何舞蹈都在他的練習範圍之內,看他跳舞簡直就像是在看表演一樣,到最後大家都圍起來欣賞他一個人表演。
「真愛現!」媺媺嘟囔著抬腕瞄一下手錶,當她再抬起頭來時,整個人霍然凍結,連呼吸也僵住了,只能呆呆的看著圍成一圈的人群對面有一雙焦急的眸子拚命對她使眼色。
「爸爸!」她低喃,聲落,拔腿衝過去一把捉住奇爾的手,回身就跑。
「怎……怎麼回事?」奇爾滿頭霧水的跟著跑。
「爸爸、媽媽,還有蒂洛娃,他們都來了!」
兩秒鐘沒聲音,然後是……「Shit!」下一秒,媺媺已被抱在奇爾懷裡,如飛也似的飆向他們的家。
要逃亡也得先回去救出寶貝女兒!
「先生、夫人,剛剛……」
「別吵,我們有急事!」
一回到家裡,顧不得保母想對他們說什麼,一個忙著替女兒裹上層層衣物,一個忙著收拾證件、信用卡等等,其他的,以後再說!
即便如此,他們仍是慢了一步,大門一拉開,夫妻倆就傻住了。
「媽……媽媽!」
「又想逃?」
想死了!
可是……
小夫妻倆相對一眼,苦笑,雙雙退後,讓門外的父母和蒂洛娃進來。
「你們過得很愜意嘛!」娜芙拉一邊脫下大衣,一邊冷嘲熱諷。「反正你們過得好就好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父母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媺媺頭一低,「我去泡咖啡。」一轉身逃進廚房裡去了。
「我先把孩子交給保母。」奇爾喃喃道,抱著孩子走向育嬰室。
伊萬隨後跟上來。「對不起,我來不及警告你們。」
奇爾默默轉入育嬰室,把孩子交給保母之後,即刻又離開育嬰室,然後停在走道上面對父親。
「媽媽怎會知道的呢?」
伊萬歎氣。「她請美國偵探調查。」
奇爾頓時張口結舌,一整個傻住了。「偵……偵探?」
伊萬頷首。「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聯絡,沒辦法事先警告你,想找瓦倫塔聯絡你,他又到亞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