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問題。」誰捨得要她帶盆牡丹到處跑啊!浮光固執地將盆栽放進她懷中。「妳答應收下,我自會找人照顧。」
「我為何一定得收?」盆栽在他抱著剛好,在她懷中則過大,沉沉的重量讓她頗為不適。
「因為……」他蹲在她身前與她眼眸對視。「它是為妳而種。」
闕掠影在他灼灼的盯視下不自在地別開眼。「我說過,百花之中,我獨不愛牡丹。」
浮光執起她的柔荑親吻,炙人的目光未曾稍離。「但在我眼中,唯有花中之王才有妳的氣韻。」
他印在手上的吻是股狂熾的熱源,燃向她四肢百駭,她力持語中的平淡。「你的眼睛有問題。」
「喔?」浮光眨眨眼,狡黠一笑,拉過她纖手撫上他的胸口。「大夫,快幫我瞧瞧。」
抽回自己的手,芳容在他曖昧的目光裡不爭氣的浮上熱氣。「你是眼殘,沒藥醫。」
「我傷的不是眼,而是心哪。」浮光表情誇張地摀住胸口。「嗚……好疼、好疼。」
「你找上我只為這盆牡丹?」跳過令她心慌的話題,直接指向兩人間的約定,果然成功地找回自己的冷然。
浮光低低一笑,翠眸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深黝,固執的問:「收下它,有這麼難嗎?」
這株牡丹代表的意義她怎會不解?說不出拒絕,卻又無法收下。欲語還休的水眸靜靜瞅著他,和他不放的眼成了纏綿。
嘖!她一定不知道此刻的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到讓他想一口吞下腹!知道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浮光搔搔頭,認命地移開盆栽,放到不遠的小几上。
「借放在這兒總成吧。」
懷中的重量乍減,闕掠影悵然若失地看向空無一物的雙手,看向小几上牡丹的水目有股不捨的依戀。「隨你。」
她的答案讓他愉悅,點亮燭火,問出他在意半日的問題:「蒼呢?」
「你不知道?」以他的習性,定是打聽完全才找上她。
摸摸鼻子,浮光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為何他不在妳身邊?」這是他打聽不到也猜不出的。
闕掠影對他的認真有些好笑。「為何他得在我身邊?」
抑住心頭浮上的苦澀,他笑道:「你們是夫妻。」
她搖首,「那是不可能的。」沒想到他還記得蒼的戲言。
她肯定的語氣讓他一愣。「你們沒成親?」
「這個問題很重要?」與他無關吧。
浮光忙不迭地頷首,「太重要了。」
「蒼是我的兄長。」除此之外,不會以其他的稱謂出現。
「就這樣?」浮光不滿的叫道,這算哪門子的回答?
「就這樣。」她沒有必要對他解釋。
「是嗎?」浮光輕笑起身,兩手撐在她身側,翠眸閃著魅惑,「那麼……」他側首吻住思念已久的唇瓣。
闕掠影氣息一窒,推拒的手撫上他胸坎,卻被眼前的兩泓翠潭捲入其中,在他珍惜地觸碰中輕啟紅唇,緩緩閉上眼。
感受到她無言的縱容,浮光探索得更深更深,靈動的舌探入檀口與她一同糾纏,將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擁入懷,任柔情滿溢,誘哄著她感受他。
在他雙手不安分地開始游移時,闕掠影氣息喘喘地推開他。
浮光不顧她的反對再度將她摟入懷,欣賞她芙顏酡紅若醉的模樣,他甚是意猶未盡地撫上她微腫的紅唇。「我喜愛妳,但不貪求妳的全部,只希望在妳心中的一角能留個位置,偶爾想起我,這樣就夠了。」如同小几上的牡丹。「可以答應我嗎?」
不知怎地,他虔誠懇求的話語給她不好的預感,水眸直視他的眼。「你有什麼事瞞我?」
她的敏銳讓他眸光一閃,浮光可憐兮兮地垮下臉,委屈地扯著她的衣袖,小媳婦似地抽抽噎噎。「不行嗎?」
熟悉的火氣被他惹起,青筋在額際隱隱跳動。「少和我扮天真!」真以為小九尾狐的絕招永遠有用?
浮光不依地指控,只差沒跺腳,「人家一片真心,妳卻當笑話賺。」
一個大男人要天真的模樣能讓人有什麼感想?反感倍增,闕掠影誠實地吐露評語:「真、噁、心。」
他大受大擊地把臉埋在她肩上假哭。「太過分、太過分了,我不管,妳要負責。」
她冷冷評道:「太假了!」負什麼責啊,她翻個白眼抱怨,「很重。」她為什麼會惹上這號人物?
「妳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浮光乾脆學小孩耍賴的招數,將整個人的重量都賴在她身上,嗅著她身上獨特的藥味,唇畔揚起滿足的笑意,在她肩上找個舒適的地方枕著。
他放鬆地賴在她身上或許很舒適,但她可不覺得哄個小孩似的大人很有趣,忍無可忍地伸指戳戳他的背。「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連左清逑和若兒的消息都沒得說?」還是求證一下好了。
呵,他根本忘了今夜的目的。有籌碼不利用?這麼浪費的事他怎麼可能做!浮光大大的點頭,「沒、錯。」
「就一小角?」她再次確認。
「是啊。」
「無聊時想想?」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是偶爾想想,算了,他不追究。「嗯。」
「我答應。」重死人了。
他抬首看向她芳容上的妥協,再問:「妳是心甘情願答應的嗎?」
她警告地瞇起水眸。「夠了。」別得寸進尺!
浮光將手環得更緊,宣告道:「在妳心甘情願答應前,我絕不放手。」
闕掠影咬牙切齒地瞪向打定主意賴皮到底的男人。「快滾!」
「不要。」能賴在她懷中的滋味真是好。
「滾!」
「偏、不、要。」在牡丹花季結束前,她是注定甩不開他這塊黏皮糖了!
帶著滿足的笑意,浮光緩緩閉上眼。
第八章
「這一間?」問話者小心翼翼地確認。
另一人左探右看,肯定的點頭。「沒錯,是這間!」
夜黑風高,烏雲蔽月,兩個身著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在客棧的一問廂房外竊竊私語。
第三條身影懶懶地靠在牆上,以指輕點其中一人。「找人嗎?」
「對啊……」話回到一半驟感不對的兩人有志一同地回身,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制敵機先地抽刀擱到來人頸上,低喝:「你是誰?報上名來,我們兩兄弟不亂殺無辜。」
無視於兩柄亮晃晃的刀一左一右地擺在頸上,浮光愛困地打個呵欠。「路人。」
路人?左邊的刀移開,那人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大哥!」右邊的蒙面人低叫,將刀抵得更緊。「半夜三更怎會有路人?」
「對喔,不好意思。」左側的蒙面人搔搔頭,再將刀擱回浮光的左頸。「你究竟是誰?」
「沒關係。」浮光有禮地回道:「我真的是個路人,只是……」他朝兩人無辜地眨眨眼。「恰巧和你們同行。」
「搶生意的?」兩個蒙面黑衣人上下打量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男人。「說,你是哪裡來的?」
攤攤手,浮光回得很無辜。「山裡來的。」
「哼哼,山裡來的鄉巴佬果然不懂規矩,難怪那麼沒用,聽好!」左邊的蒙面人不屑地掃了浮光一眼。「咱們干殺手這行是先到先贏。」
「是嗎?」浮光低笑,朝他們一揖,雙眼晶亮亮,崇拜地看向兩人。「敢問兩位大哥是哪座殺手樓派來的?說出來讓小弟見見世面也好。」
「聽好了,別嚇著!」好聽話到哪都受用,被稱做大哥的蒙面人得意地報上:「虎刀樓。」
「好怪的名。」浮光掏掏耳朵,批評道:「而且沒聽過。」
「你這山裡來的當然沒聽過,我『虎刀樓』是殺手界竄起的明日新秀!」蒙面大哥一臉「你真不識貨」的啐道:「何況這名兒說怪還比不上『魈一門』的怪,既不好聽,愛搞神秘又鬼氣森森……怎麼樣?要不要改投效到我們門下,福利好、待遇優,現在加入酬庸以七成計,絕對比其他殺手樓優惠,額滿就恕不受理囉。」
膽敢光明正大批評「魈一門」的他倒是第一次見到。為蒙面大哥慷慨激昂的論調賞臉地拍拍手後,浮光笑著搖頭,「我待得挺好,沒換頭家的打算。」
蒙面大哥同情的要他多想想。「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我看你挺順眼,真不考慮?」這年頭憨厚正直又不跳槽的殺手不多了,這山裡來的小子真是太投他的緣啦。
「不了。」浮光搖首,指指廂房問:「大哥要殺房內之人?」見蒙面人點頭,他好奇發問:「房內住的似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知是何人如此心狠?」
「就是——」
「大哥!」另一名黑衣人在同伴知無不言前低喝。「咱們何必對他說?」
「是不必。」浮光同意地點頭,出其不意地點住兩個蒙面人的穴道,唇畔揚起詭魅的笑,取過兩人的大刀,收回他們各自的刀鞘中,佯裝害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隨即一人賞一枚爆栗。「這東西別隨便往別人頸上擱,我膽子很小哪,嚇著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