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她驚愕的抬頭,就見他將水噴了出來,開始不住的咳嗽,漲紅了臉,瞪大眼睛看著她。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笑容溢出嘴角,接著笑意爬上她的眼角眉尾,甚至在睫毛上沾了淚花,她倏地大笑出聲,笑得半俯在床畔。
第一次看她這樣笑,笑得如此張揚無謂,滿臉紅潮眼眸盡濕,小小的身子趴在床角,細細的腰身呼吸急促,范偉倫止住咳嗽卻止不住如雷的心跳,下意識的靠近她,雙手撐在床側,將小小的她圈在身前。
被陰影覆蓋,連初晴止了笑,抬起星眸,望著他眼中無處掩藏的癡迷和慾望,緩緩伸手觸上他的眉尾,那聽到愛情這個詞總是會不由自主皺起來的眉,此刻正在對她說著溫柔。「我——有沒有讓你喜歡一點點了?」
她輕聲呢喃,他微挑眉頭,望進她眼底的星辰閃爍,竟然說不出違心的話,於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不只……一點點。」
「呵……這樣啊,這樣很好很——」
幸福兩個字被他堵在口中,她笑了,淚水卻也落了下來。
他的吻來得火熱,排山倒海而來的幸福將她湮滅。她何其幸福,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得到他不只一點點的喜歡,不只一點點,然後……會堆積到愛吧?
「這是什麼?」熱吻被打斷,他微微起身,盯著她唇齒間的殷紅,滿佈笑意的洸冒,遞出手帕。
「唔?」她睜開眼睛,疑惑的接過手帕,發現他的臉上莫名多了鮮紅的血跡。
「鼻血?你怎麼——我又流鼻血了!」
范偉倫盡量不讓自己的笑聲逸出。他想起第一次看她流鼻血時的事,她,很可愛。
「對不起!」她後仰著腦袋,鼻音濃重,鼻管裡都塞著紙團,手裡還握著他的手帕。這是第四條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拿到,她真不知該哭該笑。
「我的鼻子比較脆弱,乾燥時容易流鼻血……」很糗!但她還是試圖解釋,因為很糗啊!總不能說因為被他吻了,所以就流鼻血了吧!她心虛的閉上眼睛。
乾燥?瞪著她蒼白的臉,范偉倫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女人——他簡直找不出語言形容她,上一次是看到他換衣服,這次僅僅是一個吻,那如果以後——他是說,如果以後有誰要和她發生——算了!他無法讓自己想像那畫面,只好瞪著她蒼白失血的臉。
感覺他一直盯著自己看,連初晴尷尬得恨不得此刻他或者自己突然蒸發,不得不開口,「我沒事的,你先回去好了。」
「沒事才怪!」笑意沒了,他上下打量她的模樣,更加鬱悶。明明她的腳腫得像麵包,鼻子裡塞著紙團,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說她沒事,他會相信就是智商有問題。「我今晚住這裡。」
「嘎?!」連初晴驚訝得忘了自己該仰起腦袋止血,收起下巴呆呆的瞪著他。
范偉倫皺眉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下巴抬起來,並抽過她手上緊握的手帕,擦拭她嘴角遺漏的血漬,表情嫌惡但動作輕柔,「我今晚住這裡,明天載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可以——」她趕緊婉拒。她可以坐計程車去上班,他不用留下來啦,這樣不是更尷尬?!
「還是你比較喜歡讓今天那個男人接送?」他不是白癡,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來今天扶著她的那個男人有多體貼,顯然意圖不軌。
連初晴驚訝的收了聲,隨即小小的展開笑顏。他臭臭的表情果然是在吃醋呢,呵呵!「那是姚小姐的弟弟,他只是好心幫我,你別多心。」
看著她的笑,他不想追究為什麼特別想見她。為什麼看她跟別人在一起會生氣,更不想深思姚漫漫的話,他想確定的只有她。捧著她小小的腦袋,擦臉的動作又輕了許多。
「你是喜歡我的,還記得嗎?」
「嗯?」他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她不解。
「既然說愛我,自己硬要留在我身邊,就專一一點,如果喜歡上別的男人,就趕快離開我好了!」
連初晴的嘴巴張得老大。不會吧!他的意思是不是說,他開始在乎她,在乎她是否專一,在乎她多過不只一點點,即使仍不願開口說愛,不願給下承諾,她仍高興到說不出話來。
「發什麼呆,難道還要考慮?」
見她一雙大眼呆呆的瞪著自己看,卻不立刻回答,范偉倫火大的揚高聲音。從前,除了事業沒有什麼讓他如此在意過,現在卻多了一個。
他完全無法想像,說了愛他的她卻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種感覺——比偉倫損失一筆大交易還讓他難受。
再也不管是否會流鼻血了,連初晴張開雙臂,環住他腰身,額頭抵在他胸前,漾開知足的笑容。「我保證還喜歡你。」
聽到她的承諾,被她像熊一樣抱住,他的心像被暖流環繞,但仍故意語氣嫌惡的叫,「喂!你的鼻血會沾到我身上吧!」
「我會幫你洗,我保證!」
細如蚊蚋般的聲音傳來,他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緩緩落在她清瘦的肩頭。
她——總是在保證,保證愛他,保證不為名利、保證不給他添負擔、保證留在他身邊、保證幫他洗衣服……
緩緩的,他釋出一絲笑容,感受以前未有的溫暖。
☆☆☆☆☆☆☆☆☆☆ ☆☆☆☆☆☆☆☆☆☆
清晨,當睜開眼睛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張模糊的臉,連初晴的第一反應是張大嘴巴倒抽一口氣,反射性的使盡全身力氣一蹬。
范偉倫當時的夢境是——他在一道窄窄的樓梯往上方走,越來越強烈的陽光刺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樓梯的盡頭站著一個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臉,卻覺得心底渴望靠近她,正當他伸手可及的時候,腹部被猛踢了一腳!
「嘶——」睜開眼睛,果真陽光刺眼,腹部的疼痛感也頗為真實,他不爽的皺眉。真是的!這女人的房間不但又小又擠,一張床又窄又硬,最糟糕的是,睡這裡連做的夢都如此可惡!
「啊?嘶——好痛!」痛楚拉回連初晴的意識,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那張模糊的瞼是范偉倫。
對了,昨天他留下來照顧她,同擠一張床過夜,但只是同睡一張床而已,她昨天那種狀態,還沒好到可以勾引他的程度,想起來一方面害羞,一方面還真有點扼腕。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用來踢人的腳,恰好是受傷的那隻。
「好痛……」
范偉倫撐起身子,就見她披散著如同茅草一樣的亂髮,抱著腳丫子,痛得連五官都蹙成一團了。
「原來你真踢了我!」他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夢境,她竟然真的把他踢下床!看她痛成那樣,他又好氣又好笑,爬起身來伸手拉過她的腳握在手中,「腳受傷了卻還一點都不安份,活該!」
「嘶!痛——」他的動作已經算輕柔,但她仍感到痛。「我也不想啊!可是睜開眼睛突然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反射動作嘛,所以——嘶……」她連忙解釋著,卻因為他的手指在自己依然未消腫的腳背上按摩而吃痛連連。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她腳背的青腫比昨晚更小一點,他放開她的腳丫子起身,伸個懶腰逕自進洗手間,忍不住抱怨,「我好像沒有虐待員工吧,偉倫的薪資就只夠租這麼小的房間嗎?」
緩緩爬下床的連初晴不甘願的撇撇嘴,拉開偌大的衣櫥嘀咕,「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啊,還不是因為你……」
「你在念什麼?」他匆匆洗把臉就從洗手間裡出來,因為這裡沒有他的盥洗用口叩,而他居然為這點小事有點不高興。
連初晴從衣櫥拿出一套寶藍色的KENZO套裝,今天決定穿這套。
「KENZO?嘖嘖,讓我看看。」范偉倫踱步到她佔了半間房間的衣櫥前,霍地打開整個衣櫃,不由得笑了。「你崇尚名牌?」
以前沒注意她的穿著,沒想到竟然滿衣櫃全是頂級的名牌套裝,還都是正品。
連初晴聳聳肩不辯駁。這就是她為什麼只能租十幾坪小套房的原因,因為她大部份薪水都用來買這些東西了,但她並不是崇尚名牌,而是為了吸引他的目光,女為悅己者容,她義無反顧的下血本!
范偉倫的目光被衣櫃一角整齊疊放的三條手帕吸引了視線,是他愛用的品牌,他也猜測曾經是他的,現在則是整整齊齊擺放在她的衣櫥裡。
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連初晴傻傻咧開嘴角,「呵呵,加上昨天那一條,我已經有四條你的手帕了!」
他為她傻氣的笑容心疼,他的手帖向來都是用了就丟掉,每個月POLO會固定送三十一條純絲綿男士手帕過來,沒想到她會這樣珍惜。
「這一條還記得嗎?三年多前你給我的,我還小心保存著呢!」獻寶一樣的從衣櫃裡小心拿出那條手帕,時間很久了,可手帕卻依舊如新,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拿出來讓它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