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之內,自己的生活會起這麼大的變化。
尉衡完全入侵了她的世界,他使她雀躍,使她覺醒,使她的生活不再只是家裡與學校,使她晚上想到的不再只有隔天的課程。
他讓她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女人,一個會期盼著看到他的女人,一個見到他會心跳加速的女人,一個每晚都必須與他通過電話才能入睡的女人。
日子瘋狂而甜蜜,她已經無藥可救,徹底的淪陷了。
她常想著,一定是命中注定她會遇到尉衡,所以加恩的父母才會離婚,由他代理監護人,就此走入她的生命……
他們會有結果嗎?會結婚組成一個家庭嗎?他們的孩子會長得像誰?
她希望生個又可愛又調皮的男孩,長得當然要像尉衡一樣帥嘍,而尉衡他一定是想要女兒吧?因為,男人都有個女兒夢,就像她爸爸,重女輕男,只疼她和晶釉,把她大哥完全晾一邊去,男丁在梁家可是非常沒地位的,只有女兒是寶,以後尉衡大概也會如此待他們的女兒吧?
想到他跟女兒玩的情形,她笑意更濃。
「在想什麼?」
聽到男友的聲音,盼釉」立即抬起蠔首,她看到他定定的俯視著她,眼眸炯炯發光。
她露出甜蜜的微笑,眼眸綻放著光彩。
他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她怎麼都沒聽到?
「專訪成功嗎?」她問。
「記者問的問題都大同小異,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他對這個話題顯然不太感興趣。
盼釉見他沒坐下,知道他不想繼續待在這個他天天都要來的地盤,便識趣地把書放進包包裡起身。「叫我過來等你,要去哪裡嗎?」她水眸晶亮地啾著他微笑,調侃道:「還是專程要讓我看你受訪的風采?」
「我沒那麼自戀。」他總算逸出低低的笑聲,摟住她纖巧的肩,在她耳畔說道:「今天你要見兩個很重要的人。」
「哦?什麼人?」此刻,她的心情還是很輕鬆的。
他淡淡扯了下唇角。「我的父母。」
這下盼釉可緊張了,下意識扯扯自己的衣服。「可是,我沒好好打扮……我頭髮太長了,應該修一修,還要化個妝,這雙平底鞋也不對勁,要換一雙低跟的比較正式,還有,我……」
繞著她的肩,他順手輕捲起她一繒髮絲湊到鼻尖嗅聞,這個親密的姿勢將她扣得更近。「你不必緊張,我父母是要見我的女朋友,不是要見梁老師,你的樣子很好,他們會喜歡你。」
她就在他玩弄她髮絲時動彈不得,他的唇只離她一寸,這使她有點分心……好吧,是心猿意馬,思緒深深被他干擾著,不過,她的內心仍強烈的不安。
「我……還是回家換件衣服比較好。」她總算完整的說出自己的意思。
「不。」他堅決道:「我要他們看你最自然的樣子。」
盼釉蹙著秀眉。「可是,第一次拜訪你父母,難道你不希望我穿得漂亮一點,給他們一個好印象?」
他的雙唇一抿,表情漠然。「你已經夠漂亮了。」
她不會明白的,對他那勢利的父親而言,她的平凡背景一定會令他很不滿意,所以就算她穿金戴銀的出現也一樣。
不過,他昨晚已經與他父親以「打成一片」的暴力方式取得共識,她在他家,將會得到准媳婦的待遇。
「尉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不確定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的神情過份冷漠,好像在討論的不是她的服裝問題,而是別的。
「沒有。」他矢口否認。
他不要她受到傷害,老頭的嘴很毒,她什麼都不必知道,他會保護她。
「好吧,如果你堅持我不必特別打扮,那就聽你的。」她妥協了,揚起柔唇問道:「不過總要買個伴手禮去吧,買花好不好?」她母親喜歡收到客人送的花,不知道他母親喜歡花嗎?不管如何,一束漂亮的花總是賞心悅目的。
「好,就買花。」
買什麼都一樣,因為老頭都不會看在眼裡,那老傢伙跟加恩一樣,都是一等一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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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釉並非沒見過世面,但置身尉家豪宅的客廳,她仍有種強烈的感覺——她和尉衡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
從她進門到現在,眼睛所見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昂貴精緻的,品味她就不敢恭維了,不過看起來都價值連城,連花園也一樣,絕不是她家那種小巧的花圃,而是定期有園丁照顧的花園,園裡花木扶疏,甚至還有露天咖啡座,令她歎為觀止。
如果不知道這是他家,她會以為進來參觀要收門票。坐在古銅金的歐式沙發裡,幫傭送來茶點,她心裡模糊的想,這麼大的房子,家裡人要碰上一面,大概要走很久。還是她家溫馨,都是母親一手佈置的,雖然沒有值錢的東西,不過住起來卻很舒服。
「梁小姐,尉衡說,你是加恩的老師?」尉榮打量著兒子的結婚對象,心裡有一百萬個不滿意。
這個女人渾身上下沒半點貴氣,她能陪尉衡出席應酬場合嗎?她懂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嗎?
對於尉家的少奶奶她適任與否,他打了個很大的問號。
「伯父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盼釉微微一笑,初進尉家門的緊張感過去,她低柔而清晰地說:「加恩跟同學比起來比較成熟、內向,我跟尉衡說過了,希望加恩能跟母親定期見面,這樣對他比較好。」
尉衡的父親是個……怎麼說呢?這麼說好了,一個看起來不太親切的長輩,他的眼神太銳利,目光太挑剔,但願是她想太多。不過,尉衡的母親就好多了,一個美麗優雅的婦人,她微笑著,表達了善意和歡迎之意。
「你!你說什麼?」尉榮嘴角立即抽措起來。
「加恩還小,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最需要母愛了。」
「你!你!給我住口!」尉榮大發雷霆,她算什麼啊,竟敢跑來這裡跟他作對?
盼釉嚇到了,不知所措的看向男友。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尉衡煩躁的揉揉額角,看著父親,不耐煩的說:「昨天我們不是已經取得共識了,您現在又是在做什麼?盼釉她什麼都不知道。」
尉榮振振有詞、慷慨激昂的在空中揮舞著雙手。「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說那女人的事!她是存心來氣我的!」
盼釉更莫名其妙了,哪個女人的事?她怎麼會存心來氣尉衡的父親呢?有錢人都這麼不講理啊?
「總之,這個女人一臉平凡,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跟我們家不配到了極點,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哼,可真會打如意算盤!」
她臉色一陣蒼白。尉衡父親的這一席話,雖然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卻是句句說給她聽的,她還不至於那麼笨,聽不出來。
她當然不會默默接受這番污辱,她有很好的雙親,他們用心教養她,她不要自己被人冤枉。
「伯父,我不知道尉家究竟有多有錢,不過我可以發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高攀什麼,在教到加恩之前,我沒聽過尉普光電集團,因為尉普光電並非台灣知名企業,對於加恩的關心,我是出於真心,如果得罪了您,請您多包涵,您可能不太想看到我,我告辭了。」
客氣嚴肅的說完,她站了起來,對尉家的女主人點點頭。「謝謝您的招待,再見了,伯母。」
尉衡凝著俊臉,從頭到尾他都不發一語,不過最後他也站了起來走出去。
說的好!她看似柔弱,卻有強韌的一面,想到老頭聽到她那句「尉普光電並非台灣知名企業」時抽搐的眼角,他就開懷的想笑。
屋裡,尉榮驚嚇的看著妻子。「她……那丫頭,她是在嗆我們家不夠有錢嗎?」
饒韻樺欣賞著自己美美的指甲,淡睨丈夫一眼。「知道就好。」
他不爽的暴跳。「氣死我了!那丫頭是哪來的自信敢說那種大不敬的話?她知不知道她在跟誰講話啊?我耶,我尉榮耶,五屆的工商代表理事耶!去他的,以後不准讓她進來!」
「懶得跟你說。」饒韻樺站了起來,走進餐廳。「林嬸,客人已經走了,簡單給我煮碗湯麵就好。」
「我、我呢?」尉榮呆在廳裡。沒人理他,怎麼會這樣?
「搞砸場面的人還吃什麼飯?你再死性不改,以後沒人收屍。」
他驚駭的跳了起來。
收、收屍?干、幹麼講這個,他又還沒死……而且他很有錢耶,非常非常有錢,握有尉普集團五成的股份,像他這種大富豪,怎麼會沒人收屍?他不相信。
「不相信你就等著看。」妻子的聲音從餐廳那頭飄出來,他又嚇了一跳,驀然,心裡一片涼……他,真的很難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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