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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喬寧

  「你怎會在此?」望著喬裝成金梁禁衛軍的景丞堯,饒是冷靜如她,仍是難忍震驚。

  「金梁的左相起意謀反,並與太尉達成協議,共同結盟,意謀誅殺睿帝,改擁立左相之子稱帝,趁著瓊林夜宴,左相與其勾結煽動的黨羽夜闖皇城,如今前方幾座宮池已是大亂,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景丞堯笑而又道:「這一計,早在你我失去聯繫之前便已經埋下。你早知金梁的左相有謀反之心,然而此人疑心太重,不得不旁敲側擊,藉由煽動彭宗輝叛變,再誘出野心勃勃的左相,左相一心想擁立兒子登上帝位,勢必不會放過這絕佳的好機會,饒是嚴雋才智再過人,一下子要對付兩個叛臣,肯定還是讓他無暇顧及旁的事。」

  不錯,這本就是她當初獻上的計策,擾亂金梁內政,趁著時局大亂,宮變之際,她便可找機會逃離皇城。

  說到底,她這個聆月軍師之所以會出手襄助,目的無非是拖延金梁大軍攻破東祁,方能爭取到更多時間與餘力設這個局助她離宮,並救出他們想救的人。

  可她沒想過,就在機會到來的這一夜,她與嚴雋竟……

  垂下眼睫,洛瓊英不願再想,藏好浮動的心緒,她又望向景丞堯,問道:「可有找著我母妃的下落?」

  景丞堯神色微變,口吻沉重的回道:「她人在太史府上,我已派出最精銳的影衛潛入,想必應該已在路上等著與我們會合。」

  「你當該知道,沒有成功找出我母妃,我是不會離開的。」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找出她,我不會親自來這一趟。」

  望著景丞堯眼中那抹堅定,洛瓊英高懸的一顆心於焉安下。在這世上,除她之外,最關切她母妃安危的人,便是景丞堯。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與他相交,選擇與他同盟,獻策對付嚴雋。

  「刻不容緩,我已派人守在皇城北門,你且換上太監的衣裳,即刻離開。」景丞堯接過身後隨從遞上的太監服,交到洛瓊英的手上。

  洛瓊英未曾猶豫,回身進了寢殿,掩上殿門,摸黑換下一身華裳,改穿灰藍色的太監服,將一頭流墨青絲藏進帽子裡。

  換好裝束,正欲推開殿門之際,她頓了頓,回眸,深望了一眼寢殿,飄飛著明黃色紗幔的龍榻。

  把身子給了他,她不悔,亦無愧。

  她明白,自欺欺人的話,說再多也無用,她的心底,早已烙下他的形貌,只怕此生再難容得下他人。

  然而,她終究還是要走,非走不可。

  從最初的最初,她費盡無數思量,化身聆月軍師與他暗中較量,兩人機關算盡,透過兵法相鬥,再到如今,她一顆心因他起伏,思緒受他牽引。

  眼下,她渴盼的自由終於到來,只要踏出這座屬於他的皇城,她便能做回吟風。

  思及那張傲放的俊顏,心口隱隱作痛,她不由得探手輕撫上心窩,閉了閉眼,把心中湧動的情潮壓下,轉過身,雙手往冰涼的殿門一撐。

  這是她第一回踏進他的寢殿,也將是此生最後一回。

  美目一轉,洛瓊英不再猶豫,推開鎏金殿門,轉身離去。

  凌亂昏暗的偏廳內,烏木長桌被高碩的身軀撞得嘎嘎作響,洛瓊英死死咬唇,頰上錠開朵朵艷色紅花,嬌嫩白皙的後背來回摩擦著案面,疼痛之中竟生出磨人的歡愉來。

  嚴雋伏在她身上,兩手架開了她滑膩的雙腿,淺碧色長袍與抹胸被扔在地上,褻褲勾掛在一邊腳踩上,嬌嫩的蕊心大大綻放。

  ……

  她閉緊美目,咬唇迎合,渾身麻燙似烈焰焚身,意識被推上高處,爾後又重重墜飛,思緒碎成萬萬片屑。

  只覺腿心被注滿了熾熱的濃液,下一瞬,她暈沉沉的昏了過去。

  蘸了墨液的筆尖緩緩在紙面上滑過,那窸窣的聲響擾醒了意識昏沉的洛瓊英。

  她翻身坐起,單手扶額,如瀑黑髮散落在小巧的臉旁,更顯嬌弱可人。

  嚴雋坐在房中另一側的檀木長案前,手執狼毫筆,一手輕擱案沿,鳳眸斜斜睞著床榻上方醒的玉人兒。

  想起先前兩人肉慾交纏的放浪景象,洛瓊英秀顏一紅,狼狽的別開眼,不願與他相望。

  「景丞堯很是牽掛你的安危,稍早之前已經派了使臣來接你。」嚴雋嗓若寒霜,面無表情的言道。

  「你可願意退兵?」顧不得滿面羞赧之色,她揚眸低問。

  「在談這個之前,朕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景丞堯究竟有什麼值得你這般死心塌地?」

  「……」她垂睫,默然未答。

  「你若不願答,那也罷了。」壓下滿腔的怒意,他復又問道:「既然你心中無朕,又為什麼會讓朕要了你?」

  「你執著於我,不正是為了得到我的臣服?」她淡淡反問。

  第8章(2)

  如果真是如此,那該有多好,他何苦來此,又何須這般虐己,除了她,絲毫不碰其他妃嬪。嚴雋掩下雙眸,自嘲的暗忖。

  「你真這麼厭惡朕?」

  「……我只想要屬於我的海闊天空。」

  「回答朕,你是否真這麼厭惡朕?」

  洛瓊英垂落了粉頸,又是一陣默然,不願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他若是知道了她對他的愛意,會是怎生的得意?願意為他獻上漫漫一生的女子何其多,無須再多她一個。

  此生若要與他人共享恩寵,寧可棄做帝王妻。

  「你真的如此深愛著景丞堯?」

  「……是。」

  啪嚓,狼毫筆應聲斷裂。

  嚴雋手心緊壓著案面,手背與臂上的青筋浮冒,俊顏陰鷙,眼神添滿了無以復加的惱恨。

  「你走吧。」他森冷的道,別開眼,不願再看她,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了怒氣,出手傷了她,與其這樣,不如讓她走。

  聽出他話裡的憎怒,洛瓊英明白多說無益,忍下滿腔的羞赧,起身將衣物逐一穿上。

  門外突然傳來崔元沛恭謹的請示聲:「陛下,東祁又派了使臣過來,想面見陛下。」

  「叫他們滾出去,朕誰也不想見。」嚴雋淡淡的道,極目望向已將淺碧色披風穿上,將連帽戴起的嬌小人影。

  「陛下……」

  「朕說了,朕不想見。」嚴雋怒斥。

  「陛下,那使臣是東祁太子。」崔元沛急急低嚷。

  淺碧色身影一僵,難以置信的揚首,瞥見嚴雋臉上閃過一絲凜寒的殺意,心口一窒,連忙急急走向門口,一把推開門。

  一見房門開啟,崔元沛連忙躬身往後退了數步,覷著那抹淺碧色人影,縱然心有疑惑,卻也不敢造次。

  嚴雋目光極冷的望著洛瓊英的背影,握緊雙拳,寒聲道:「把東祁使臣帶到景丞堯面前,要他放十萬八千個心,朕沒殺來使。」

  崔元沛猶豫片刻,又道:「稟陛下,東祁太子請求見上陛下一面。」

  景丞堯想見嚴雋?他這是想自己找死嗎?洛瓊英擰緊眉心,未等崔元沛起身領路,已邁開步履,急急走去。

  見狀,嚴雋一掌劈翻了長案,墨汁濺灑一地,崔元沛連忙跪下,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

  「去,去讓景丞堯來見朕。」嚴雋冷笑。

  「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去。」崔元沛立刻起身去辦。

  不出片刻,身著錦白長袍的修長人影,端著一張溫潤雅顏的玉面男子,徐步走進了嚴雋的視線。

  嚴雋唇角微挑,縱然一地殘亂,仍是無損他狂霸傲然的氣勢,那雙鳳眸若是冰刃,恐已將面前的景丞堯削肉斷骨。

  那是一個男人,在面對奪去心中所愛的敵人之時,才會流露出來的敵意。悟透了此點,景丞堯不禁揚笑。「百聞不如一見,金梁睿帝,果真教人懾服。」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我此番前來,是以使臣的身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乃千古明理,但凡是教人敬畏欽佩的一代明君,斷不可能失了此理。」

  聞此言,嚴雋冷笑不語。

  「我帶走了金梁皇后,想必睿帝心中很是惱我,恨不得殺我一解心頭之恨。」景丞堯笑笑又道。

  「既然知道,你為何還來?」嚴雋瞇眸,瞪著那張刺眼的笑臉,眼底緊緊壓抑的殺氣登時更濃。

  「我來此,只想斗膽問睿帝一個問題。」

  「朕准你問。」

  「睿帝御駕親征,是為了拿下東祁,還是為了奪回瓊英?」景丞堯笑問。

  「放肆。」鳳眸一凜,嚴雋冷斥。「朕的皇后豈容你直呼她的名諱!」

  「想必睿帝應當很清楚,我和瓊英的關係非比尋常。」景丞堯垂眸,掩去眼底的笑譫。

  瓊英,你可千萬別怪我多事,若非你母妃憂心,我也不會來此一探嚴雋的真心。

  嚴雋面色陰沉,眼神駭人,揚眸望去,宛若一尊端坐於榻上的玉面修羅。

  「睿帝也當清楚,從前瓊英身困金梁皇宮時,便化身為聆月軍師,時時獻計於我,替我穩住了戰局。」

  「夠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敢問睿帝,你對瓊英到底懷著怎樣的心思?是惱她欺你,還是恨她反叛你?是想抓她回去凌辱洩恨,還是想帶她回皇宮接受帝王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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