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現在的他,是否偶爾會想起她這個曾經跟在他身邊的特別助理?又或者她的離開也跟其他人離職一樣,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是吧,是沒有意義的吧!
他離婚的時候,她曾經很衝動的想,是不是該回台北,是不是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告白後能不能如願擁有他的心?但在電視上看到他面無表情的接受採訪時,她卻步了。
不管他身邊有沒有妻子或情人,跟女人談感情,對他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他是個把一生都奉獻給工作的無情男人。
是不是她,有沒有她,都無所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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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這份飯店評估報告是誰做的?」瞿縱衡目露精光,黑色的眸子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高級主管。
「總、總裁,是、是我。」其中一個高級主管顫抖著自座位上起身自首。
「這份評估少了什麼你知道嗎?」瞿縱衡冷眼看向他。
「我……」男子緊張得頻頻拭汗。
「完全沒有環境保護的評估,你覺得這樣的報告算是評估報告嗎?」瞿縱衡冰冷的聲音讓現場彷彿結凍了。
「呃,是、是,我馬上重做。」
「不用了,這份企劃案你不用再參與。劉經理,明天給我一份新的評估報告。」瞿縱衡下令。
「是。」劉經理馬上戰戰兢兢的稱是。
會議室在瞿縱衡沉默的時刻陷入一片讓人幾乎窒息的靜謐,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以前的瞿縱衡雖然也是個要求嚴格的老闆,但卻不是個冷酷無情的老闆,甚至偶爾還會跟員工輕鬆的聚會說笑。
但現在的瞿縱衡,那張總是冷凝著神情的英俊臉龐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笑容,以前的溫馨聚會也不復見,誰被他「召見」誰就等著被狠Κ一頓,絕無例外。
大家紛紛議論是因為他當上了總裁的關係,權力讓人少了柔軟心,他的老婆也才會受不了而外遇吧。
會議室內,坐在主位的瞿縱衡舉起茶杯輕啜了口,眉頭微微一皺,「茶是誰泡的?」
「報告總裁,是我。」秘書吳凱倫顫巍巍的承認。
瞿縱衡犀利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推開茶杯,淡淡道:「下次換個人泡,這杯拿去倒掉。」
「是、是。」吳凱倫困窘的漲紅了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倉皇的拿起茶杯往外跑,在會議室門闔上前,似乎聽到了嗚咽聲。
瞿縱衡眉頭皺得更緊了,心頭一陣煩躁,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該死!他舉起手揉了揉胃部,在自己還沒會意過來時,嘴巴已經自動開口,「唐晴,我的胃藥呢?」
會議室內霎時一陣錯愕,許久之後,才有人鼓起勇氣怯怯的回答,「總、總裁,唐小姐已經離職三年多了。」
英俊的臉上閃過某種不易察覺的複雜神情,但隨即恢復冰冷,他站起身道:「今天就到此為止,散會。」
沒等其他人反應,他已經轉身走出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中。
已經三年多了嗎?
瞿縱衡在椅子上坐下,自抽屜中找出一個藥罐子,胡亂的倒出一顆藥丸往嘴裡送,才又懊惱的發現少了服用的水。
該死!低咒了聲,他又惱怒的將藥丸吐出來,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
要是以前,他哪需要自己去注意這些小枝小節?只要他想要,全部東西就會要妥噹噹的放置在他面前。
沒錯,當以前唐晴在的時候……
直到現在,他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只在曠職多日後寄來一封辭職信,然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找人行動,可她不但搬了家,手機也換了號碼,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就算問遍了全公司,也沒有人知道她老家在哪,更凸顯了她從來不碎嘴的個性,就連自己的身世背景都從沒向別人提起過。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對她瞭解的這麼少,還愚蠢的以為她會永遠待在他身邊幫助他。
到底她為了什麼會突然辭職?這對他來說,一直是心中難以解開的結。想到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那張蒼白痛苦的神情,迄今還深深烙印在饞的腦海中,像個鬼魅似的無時無刻鑽人他的腦海,讓他悔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堅持送她就醫。
如果那時他親自帶她就醫的話,是不是今天她就不會選擇自他身邊突然消失不見?
該死!都二年了,他為什麼還要在意一個不負責任、隨意辭職的員工?甚至這件事還遠比他的離婚更讓他掛心?
而他跟她纏綿的旖旎春夢,也總在他入夢後放肆的浮現。
瞿縱衡緊抿薄唇,用力甩了甩腦袋,希望將這糾纏了他三年的「惡夢」甩開,但……又有點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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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花蓮的鄉間小路。該死,他的車拋錨了!
瞿縱衡站在路上,倚著駕駛座的門,掏出手機打算打電話給助理,但……該死的,竟然沒電了。
又沒電了!他回去要Fire掉吳凱倫,這是第幾次了?以前唐晴在的時候,他的手機從來沒有沒電過。
一氣之下,他將手機摔在地上,一腳踢進路旁的水溝,氣自己又想起那個女人。
當萬把塊的手機沉進水溝裡時,他暗罵自己幼稚而且愚蠢,因為,他的記憶卡也跟著沉進去了。知道生氣於事無補,他開始往有人住的地方走,隨性得連跑車都懶得鎖了,要是有人偷得走,也省下他要叫人來拖的麻煩。
十分鐘後,他忍不住抱怨。
走了一小段,寂靜無人聲,只有路燈亮著,因為這附近不是觀光勝地,一眼看去,不是草跟野花,就是燈沒亮的一層民宅,看來這裡的居民早睡了。
再十分鐘,他終於看到有間民宅的燈還亮著,等聽到微弱的說話聲時,瞿縱衡鬆了一口氣,邁步走近。
「怎麼不說話?阿嬤說你皮皮,不去床上睡。」
女子的聲音揚起,讓瞿縱衡蹙眉。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眼一瞇他打量起前面的住家。
有別於路上的民宅,這是棟三層樓的透天歷,前頭有個小院子,裝潢以簡單的藍白基調為主,營造出度假風情,看來像是他從台北一路南下看得到的民宿。
前院架了簡單涼亭,石凳上坐著一名女子,正低頭對抱在漆上的小男孩說話,一頭長髮遮住了她大半的臉,加上天色暗,屋裡透出的光不足,他無法看清她的臉,只知道她的語氣很輕柔,聽了教人安心。
「媽咪不睡」童稚的聲音飽含不滿聽懂兒子在說什麼後,她細心解釋,「你跟媽咪不一樣,你還小,不睡會長不高喔。」
「我也看月亮。」聞言,唐晴心一暖,兒子是想陪她一起看是吧。這是她回花蓮後的習慣,有時候想起瞿縱衡、想起以前的事時,她會睡不著,就會到院子看看月亮,安慰自己,至少還能跟他在同一片天空下。
「媽咪,要看多久?」唐念衡畢竟還小,已經有了睡意,偏偏眼睛快閉上了,仍捨不得離開母親的懷抱。
「想睡啦?那……」
「小晴啊,晚了,帶念衡進來睡,我要關燈了。」屋裡傳來何春秀的聲音。
「喔,好,來了。」唐晴抱著小孩起身,走進屋裡。
何春秀伸手接過眼睛快張不開的外孫,「孩子我帶去睡,你這兩天比較累,念衡睡我那,免得一早就吵你,你去把門鎖上,早點睡吧。」
「嗯。」沒有異議,她的確打算明天睡晚一點,孩子睡爸媽耶也好。看著母親把孩子帶進房,她轉身要鎖上門,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常入她夢中,熟悉到她忘也忘不掉的身影。她瞪大眼,確認自己沒有眼花,震驚的開口:「總……總裁……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特助,好久不見。」瞿縱衡勾起唇角,卻顯得有些冷意。
剛剛唐晴一走進屋時,他便認出她,心裡頓時一沉。她有小孩?她結婚了?她是為了這個才辭職的嗎?越想他心越悶。
「呃……好、好久不見。」她深呼吸一口氣,要自己鎮定點。雖然手還在抖,但總算能好好說話,「找我有事嗎?」
他不會是發現念衡的事了吧?不可能!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況且他怎麼可能知道她老家在哪?
「我不是特地來找你,我的車在這附近拋錨了,沒想到會遇上你。」她承認,聽他這麼說,心中難免落寞。原來他不是來找她的,也對,都三年了,還記得她就不錯了。
「好巧喔,那你要不要進屋裡坐等人來?」她猜想他應該是打過電話,想找個地方等人。
「你總是這麼愛照顧人嗎?這麼晚了還請男人進屋。」嘴上雖這麼說著,但他還是移動腳步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