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晴嵐一驚,先前僅知李四背後有人主導,卻不曉得順天府尹也牽扯其中,難怪老太太為了保住李四,說什麼都不肯到大牢去。
「老太太,你既然知道順天府尹也牽涉在內,就該知道他也逃脫不了罪責,你覺得當他受審時,還會守諾保住李四嗎?依他的為人,恐怕會將更多不屬於李四的罪狀推到李四身上。再者,李四犯了錯,本就該受到律法制裁,否則豈不是對受害的人不公平?難道善良老實的人就得悶聲不吭地接受迫害嗎?」藺斐引對老太太動之以情、說之以理。
「藺大哥為人公正,他絕不會將不屬於李四的罪安到李四頭上的。」華晴嵐幫忙說服。
「我的李四難道真沒救了……」老太太傷心難過得老淚縱橫。
「他還有救。」藺斐引給老太太一線曙光。
「真的?」老太太驚喜地望著藺斐引。
「我看過李四的諸多犯行,雖罪行重大,但不致死,加上他若肯真心悔過地說出幕後主使者,我將加以衡量判決。」他向老太太保證,絕不食言。
「老太太,如果李四肯供出幕後主使者,那麼「白家莊」的居民將不再受到傷害,他這麼做也算是為自己積德啊!」華晴嵐以因果說來說服老太太。
「……好,我跟你們去大牢見李四!」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覺得他們說得對,無辜的人不該再受害,李四作惡是不爭的事實,但倘若他招出幕後主使者能減其罪行,她說什麼都要讓李四坦白,不再遮掩惡人的罪行。聽見老太太願意與他們一同到大牢去見李四,總算達成目的的藺斐引和華晴嵐相視一笑。藺斐引絲毫不耽擱,馬上著手安排老太太秘密進大牢會李四一事。
七日後,華府花園中,春花漫漫,暖風徐徐。藺斐引與華晴嵐十指相扣,漫步在花園中。
「當初你決定找李四的祖母勸服李四,果然是正確的抉擇。若非李四肯出面作證,且手中掌握曹敬指示燒燬「白家莊」的書函。想要戳破曹敬製造出的大善人假象根本就不可能。」親情是人世間最難以抗拒的,當李四的祖母到大牢老淚縱橫地勸李四說出實情,任李四在外頭如何逞兇鬥狠,見到了祖母的淚水,也無法再包庇惡行重大的曹敬、順天府尹及其師爺了。
李四對藺斐引承諾,願意在堂上指證幕後主使者即是人人稱頌的曹敬,唯一的要求,即是藺斐引得好好保護他的祖母,不能讓曹敬的人有機會傷害祖母,讓人見識到他們祖孫情深的一面。
「這一回你可是幫了我大忙,若非你出面,李四的祖母恐怕仍會拒絕我。」她算是大功臣。
「我不過是敲敲邊鼓,最主要的是你的真誠說服了老太太。」
她可不敢居功,他多次上門,真心誠意說服老太太,相信老太太心裡有譜,才會點頭答應走一趟大牢。
「既然如此,我們倆都算有功在身,就不用再互相推來推去了。」為了獎勵她,也是獎勵自己,藺斐引啄吻了下她的櫻唇,作為兩人的獎賞。華晴嵐歡迎他的吻,唇角揚起醉人的笑花。
「可惜讓曹敬給跑了。」輕吻過後,藺斐引的拇指撫觸她的唇辦,低吟。
李四答應指證後,藺斐引馬上派人兵分兩路,順利查辦失職收賄的順天府尹方賢能與其師爺,可是他的人馬在前去抓曹敬時,曹敬已先行一步得到消息溜了。他的人撲了個空,原因在於曹敬有許多眼線之外,與曹敬勾結的官員亦擔心曹敬被逮,會牽扯出更多無法明講的行賄與互謀其利的醜事,所以在一得到藺斐引有所行動時,便讓曹敬早一步離開了。
「的確是很可惜,他做了那麼多壞事,理當受到應有的懲罰才對。」溫柔的撫觸使她差點失神,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精神回他。她是在藺斐引正式發出通緝,才知道曹敬做了多少壞事。
阿志的爹娘被曹敬害死,「白家莊」也是曹敬派李四去放火燒的,在曹敬的惡行爆發開後,陸續有更多從前不敢張揚的人出面指控,城裡的人這才知道,當曹敬一手樂善好施時,另一手竟正惡形惡狀地迫害他人。
「一日不抓到他,就一日無法給受害的百姓一個交代。」藺斐引著惱曹敬過於狡猾,對於暗中助曹敬離去的官員更感不齒。他們以為曹敬跑了,他就會無計可施嗎?他們不知,他從不輕易妥協,愈是艱困,他愈會查個水落石出,讓失職的人無法再任意妄為!
「我相信你一定能將他繩之以法的。」她對他有信心,不管曹敬窩在哪個角落,他肯定能揪出人來。
「希望如此。」
「不會有問題的。」華晴嵐執起與他十指交纏的大掌,輕巧地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甜甜一笑,想藉此給子他源源不絕的力量。輕巧的一吻使藺斐引感受到她全副的支持與信任,胸口盈滿滿足。他果然沒選錯女人,不論是成功或失敗,她都會在背後默默支持鼓勵,他想,就算他與世間所有人為敵,她依然會無條件選擇站在他這邊。
「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阿志?」她關心地問。阿志他父母所受的冤屈大家都知道了,可惜就差臨門一腳,讓曹敬給逃了,阿志心裡一定很失望。
「姥姥要他留在府裡背書,待背熟了,才准他出府。」姥姥看阿志看得可緊了,尤其在得知阿志冤死的爹是個秀才時,便天天督促阿志讀書,希冀阿志能稟承父志,甚至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將來考取狀元,光耀門楣,讓阿志在九泉之下的爹娘能獲得安慰。
「姥姥管他管得可真嚴。」華晴嵐吐了吐丁香舌。她和姥姥也見過面了,當日姥姥認為她的應對進退不足,便當場一再調教,直到她做到完美無缺,姥姥才輕輕頷首.放過她。
那一回的交手讓她感受到姥姥堅定的意志,只消姥姥認為誰該負責做好哪件事時,姥姥便會時刻緊盯。非讓被盯上的人做好為止。此時她很慶幸姥姥的注意力全放在阿志身上,她真怕姥姥會再以相同的手法督促她。
「姥姥心疼他,也是把阿志當成自個兒的孫兒,才會對他嚴格要求。」藺斐引朗笑,明白她的恐懼,小時候的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從前阿志一個人在街頭討生活,艱困又寂寞,現下有了你們當他的家人,我想他不會再感到寂寞了。」阿志已被藺斐引的爹娘收為義子,不必再回到街頭討生活,她替阿志感到高興。
「以後你和阿志也會是一家人,多了你,他一定更不會感到寂寞孤獨。」他疼愛機靈活潑的阿志,過去的傷痛他無法幫阿志抹去,唯有希冀阿志的未來不再有傷痛。
「嗯!」華晴嵐為他的暗示而暗喜在心頭。她同樣視阿志為弟弟,阿志雖然年紀小,但夠堅強,相信將來鐵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不讓大夥兒失望的。花園中的杏花開得粉嫩爛漫,藺斐引路過,順手摘下一朵,插在她發上。
「這下子真像姥姥說的,金花銀花插滿頭,現下又多了朵杏花,姥姥要是看見,肯定要皺眉。」沒忘初見姥姥時,她特意打扮又打扮,結果姥姥瞪大了眼,直言從未見過有人頭上簪滿了花。
「姥姥肯定會再問你,你的頭不重嗎?」藺斐引的反應是哈哈大笑。的確,頭一次見到她的人,都會驚奇她的發上怎麼有辦法簪上那麼多金步搖,但是看著、看著,倒也就習慣了。
「其實還挺重的呢!」她俏皮地皺擰鼻頭。和藺斐引相處久了,明白他儉樸的個性,也知道他身為都御史大人,專門在懲戒貪官污吏,她要和他在一起,已不適合再穿金戴銀地和他出現在眾人面前。俏皮可愛的回答,這得藺斐引再次哈哈大笑。
「我以後不要再簪上這麼多珠花了。」她正式對他宣告。
「為什麼?你不是挺喜歡的?」
「以前喜歡是覺得我的脖子夠硬,還可以忍受啊!現在不簪了,是因為發現我不用那麼累,你也一樣會喜歡我,是不?」她信心滿滿,笑問。
「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下這個決定吧?」他明瞭她為何會這麼做,她明白他不愛奢華,所以想配合他。
「有一半的原因是如此,但另一半則不是。前些日子,我穿著小倩的舊衣裳到「白家莊」去幫忙,不再頂著沉重的珠花,不再穿金戴銀,回復到從前的生活,讓我覺得好自在也好快樂,我想要和你一樣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別人。」她想要成為他最強而有力的助手。
「只要你覺得開心,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他並不會干涉她要如何裝扮自己,而當她說要與他一同去幫助他人時,他不禁激動得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