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相信,就先不要相信,但是我的提議是認真的。」這次,他會帶她一起離開。
這麼快就放棄說服她,讓她真的很懷疑,可是直覺裡,她又很清楚地明白,他不會說假話。
「剛剛的黑衣男人,是怎麼回事?」複雜的感情問題先擺一邊,先研究這件事。
「我能猜出幾種可能,但現在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是哪一種。」語氣頓了下,他又說:「明天,我會告訴妳答案。」
「我也要一起。」她忽然說道。
「嗯?」一起?
「你要調查,不是嗎?既然是跟我有關的事,我不要呆呆等著別人幫忙,我要自己來。」
「即使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現在就有生命危險了。」
「那麼,明天我去學校接妳,再把所有的事告訴妳。」
「你怎麼知──算了。」問他怎麼知道她的課表是多餘的。「我等你,可是──你不要爽約。」
「人格保證。」絕對不會。
「好吧。」她可以等到明天再追究答案,至於感情……等明天之後再想,因為今天她的腦袋已經不能好好思考了。
「走吧,我送妳回家。」看得出來,她累了。
「嗯。」她點點頭,跟著她坐進出租車裡。
等車子開上路後,握著他留著齒痕的手臂,她才低聲說:「對不起。」「沒關係,這是扯平。」四年前,他不也在她身上留下過痕跡。
「那我想多咬一次。」她低噥。
扯平代表誰都不欠誰,可是,誰欠誰都好,她一點都不想跟他扯平。
第八章
早上十點半,菊池鳳先準時出現在T大校門口。
俊朗的臉龐、斯文的氣質,加上修長的身形,與一幹錯身而過的在學學生就是不同。
即使不特別突顯自己,他就是很搶眼。
遠遠的,他看見夏川夜從教學大樓裡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幾個男同學,而她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換來那些男同學們一致哀怨的表情。
臉上笑著,可是事實上,她的眉頭蹙著,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樣──
「夏川,我們是很誠心的,星期六的系聚會,妳一定要來。」
「我不是學會幹部,並不適合出席。」這些人怎麼都聽不懂啊?
「沒關係,只要妳肯來就好了。」如果她願意,會長讓她當都沒關係。
「那麼,我不肯。」
「夏川同學……」除此之外,還伴隨著學妹、學姊之類的稱呼。
這群男生裡,不只有她的同學哪!
「如果各位堅持要我參加聚會,那麼,同樣的條件──勝過我的成績或者在單項競技賽裡勝了我,或是打贏我的保鑣。你們有好幾個人,只要勝過我任兩種項目,我就出席。」
「呃……」眾人面有難色。
「如果沒有人要挑戰,那麼請恕我先失陪了。」她看見他了,所以快步朝他走去。
「怎麼了?」當她來到面前,他立即問道。他問的,是她的精神狀況。
「昨晚沒睡好,而且一早表叔就到家裡來,爺爺生氣了,表叔也生氣,然後早上有兩堂隨堂考試。」每一件事都很耗精神跟體力,加上他昨天晚上給的刺激,不累才怪。
「好可憐。」他同情地伸出手輕觸她疲憊的眼角。
夏川同學居然沒反抗耶!
後方男同學們差點看呆了。平常隨便接近她的人、不是被她閃開,就是被她打退,再不然就是被保鑣打趴。
但是這男人居然什麼事也沒有。
「先離開這裡吧。」在學校裡談什麼都不方便。
「好吧。」他拿過她肩上很重的袋子。
「喂,我的──」
「噓,妳累了,別和我爭。」他哄道。
她白他一眼,以表示她不贊同他現在這種行為。但是算了,她現在確實沒體力和他爭來爭去,就隨便他吧。
「對了,等我一下。」
「做什麼?」
就見他回身走向那群男同學,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麼,頓時,那些男同學的表情不是驚恐就是目瞪口呆,然後他又若無其事地走回來。
「好,我們走吧。」
「嗯。」她點頭,跟他往校門口走的同時,還回頭看了那些男同學們一眼,發現他們還是維持相同的姿勢。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忍不住好奇,她還是問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問他們,認不認識東山教授而已。」
「然後呢?」經濟學最強名師、商學系的紅人,在T大,誰會不認識這個教授?
「想平安Pass過東山教授的課,就別再打擾妳,如果不信,可以向東山教授請教一下,菊池鳳先的話是不是能算數。」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你威脅他們?」會不會太小人了?
「我是啊。」他點點頭,非常大方地承認。
她瞪視著他。
「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像你。」他們只是小事,她還可以應付,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眼前,能讓妳少一點事總是好的。」拂開散在她頰邊的髮絲,他輕摟著她的肩,讓她靠向自己。
「如果你動手,一樣能令他們閉上嘴。」在這個有名的學府裡,有一半以上的學生都心高氣傲,自認本事過人。只要贏過他們,就可以讓他們因為丟臉而不敢再找麻煩。
以他的能力要勝過他們,太容易了。
「非不得已,能不必出手就盡量省下來,不必太浪費力氣。再說,有現成的『武器』可用,何必太節省?」
把東山教授比喻成武器,還是很兇猛的那種,會不會太失禮了?
「你和東山教授是什麼關係?」他中學畢業就離開日本,怎麼會有機會認識東山教授?
「中學二年級那年,我家的祖父大人,拿了我寫的經濟學報告給東山教授看,東山教授立刻要保薦我上T大,不過我拒絕了,但卻因此跟東山教授交起朋友,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都有聯絡。」他倆是彼此欣賞多多的忘年之交。
當時,祖父大人根本只是為了睹一口氣。因為東山教授說,學齡比他年輕的人,沒有人可以超越他研究所時期提出的經濟學論文,於是祖父大人就把他一時興起寫的市場經濟研究報告,拿給東山教授看。誰知道東山教授一看便驚為天人,當下就要保薦他越級入學。
舉凡天才型的人物,個性多少都有些奇怪,而東山教授就是特別禮遇那些能力被他認可的人,那年開始,這個名單中就包含了他。只要他開口,東山教授絕對會情義相挺。
「你的『惡勢力』真大。」眨了眨眼,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男人,就算人不在日本,也到處都有他能動用的人脈關係啊!
「你說過,今天會告訴我怎麼回事的。」算了,那些男同學們的事不重要,重點在他們今天見面的理由。
「在那之前,我想先說一件事,從我們離開校門口開始,就有兩到四個人在跟蹤我們,妳發現了嗎?」他微笑地問道,一面不動聲色地摟著她繼續走在人行道上。
「有。」她點頭。
長久培養出來的警覺性,讓她在沒有保鑣跟隨的時候,會特別注意週遭環境的變化。
「如果他們動了手,妳能對付幾個?」他再問。
「如果不是很難應付,這樣的人數還難不倒我。」她想了下,才回答。
不高估自己,也不低估敵人,她的回答讓他笑了。
「那麼,能不反抗就不反抗,就算要反抗也意思意思一下就放手被捉住,妳能不能演得很像?」
「為什麼?」
「這些人,應該跟昨晚那個黑衣男人有關。如果要派人再刺殺妳,不會一次這麼多個。」暗殺,當然是愈低調愈好,像昨天晚上。「所以我猜,他們一次這麼多人,大概是想抓住我們兩個。」
當然,不排除另外會有其它幫手出現。
「被抓住之後呢?」
「如果不知道真正想傷害妳的人是誰,那麼這件事永遠都不會結束,妳也得生活在隨時會被攻擊的恐懼裡。被抓,是為引出幕後的人,一次解決這件事。」
「真老套。」老套到讓她想歎氣。
「如果不必太費力就能解決的事,何必一定耍弄得驚天動地?」很簡單的誘敵策略,應付背後原因太複雜的事件,通常很有效。
「吶,你確定我們兩個都被抓,還能平安脫困?」
「那當然。」他是什麼人哪!有那麼容易被困住嗎?
「你真有自信。」她想翻白眼。
「不對,是睹注。」
「拿我的命去賭哦!」她倏地轉過頭,瞄他。
他真是大方。哼!
「還有我的。」他笑笑地補充。
別忘了,他也會一起被抓。
「為什麼要保護我?」他大可以像之前那樣,站在遠方什麼都不理,她的事,她可以自己解決。
「因為我想帶妳一起走。」他知道她的疑惑是什麼。「夜,不見妳是因為妳還在學,也因為明白妳的個性,妳不會希望自己一直依靠我,妳希望的,是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不是嗎?」
他、他怎麼知道……
「真正關心一個人,就自然會懂得怎麼去瞭解她。」何況,只要用心,她並不難懂。而他是一個很擅長觀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