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反而被金錢困住,把它視為自己的第一生命。」她低喃道。
尤其在上流社會裡,奢華的生活過慣了,誰都會為了得到金錢而不擇手段。
「不管別人怎麼想,重要的是,妳自己別跟著迷失了。」他意有所指,然後轉移話題:「好了,吃飯的時候別討論這麼嚴肅的事,妳會消化不良。」
「這是什麼理論?」
「好的食物,當然要配上好的心情、好的景觀,這樣才算是真正在享受美食,如果吃得愁眉苦臉,豈不是浪費這麼好吃的晚餐、白費了飯店人員替我們準備的心意?」
「你永遠都有那種聽起來很正當的理由。」
「那是因為我說的很正確。」
「不是因為你歪理特別多嗎?」
「哪一點是歪埋?」歡迎指正。
「這個嘛……」她偏著頭,想了一想。「因為你很會找理由,不管是什麼事,你都有理由,所以就是歪理。」
她這句話才有很大的問題吧!
不過這種話題要是繼續下去,肯定沒完沒了,所以菊池鳳先很紳士地決定不替自己辯解。
「妳喜歡吃什麼?」
「蝦子。」她開心地回道,然後補充一句:「不過我不喜歡剝殼。」
「我幫妳剝吧。」
「咦?」她眨眨眼。「那──我還要吃冬粉。」
「好。」他把冬粉放進沸騰的湯鍋裡。
「還要青菜。」
「好。」
「香菇。」
「好。」丟進去煮。
「我要加芥茉醬。」
「好。」
「你……今天晚上特別好說話耶!」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會讓她自己剝,自己煮吧,他發燒了嗎?
「妳不會是在懷疑我發燒了吧?」
「咦!」他怎麼知道?
「看吧,我什麼甜言蜜語都沒有說,只是對妳好,妳就開始覺得我不對勁了。」他半笑半歎道。
呃──好像真的是這樣。
「是為了安慰我嗎?」沉默了一下子,她才問道。
「一開始,我們就都知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總會分別的,不是嗎?」他剝好一隻蝦子,放進她碗裡。「夜,安慰或許可以讓妳好過一點,但改變不了事實,我從來不做這種事。」
他還真是實際。
夏川夜默默將那只蝦子夾起來,沾醬,用力咬一口。
「對妳好,是因為我想這麼做,不為任何原因。」他笑著,將煮好的冬粉裝在碗裡,放到她面前。
啊?咬了一半的蝦子含在嘴裡,她呆呆地望著他的動作。
不為任何原因,只對她好──
「別發呆了,快吃。」逗她實在很好玩。
「你真的是──」被調侃了,她立刻回神,白了他一眼。「嘴巴有夠笨。」
算了,不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再跟他計較下去,就真的太破壞這麼美好的晚餐氣氛了。
「你真是讓人搞不懂。」意思意思抱怨一下,她開始吃冬粉和其它他夾到她盤子上的配菜。
咦,他的手藝還不錯耶。火鍋湯的味道是他調的,東西是他煮的,每樣食物都煮得恰到好處。
雖然說水煮食物不是太難的事,可是要煮到每樣都吃起來清脆美味,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尤其是,他們兩個的嘴巴基本上都很挑。
雖然這段日子也不排斥吃簡單的食物,但對口味可是很挑的,煮得不好吃,再好的食物都謝絕。
「太容易讓妳搞懂,就沒有樂趣了。」他笑著低語。
「什麼?」她沒聽清楚。
「先吃飽,待會兒,還有妳最想看的花火,妳不想錯過吧?」當然不能讓她聽清楚。
「當然不想。」她開心地一笑。
和他一起過完這剩下的一天半,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
☆☆☆
晚上九點,夏川夜再度領教到這男人做事有多仔細、多周延。
特地挑選這個方向的客房,就是為了這一刻嗎?他連這個都想到了。
在結冰的湖面上,煙火分別由幾處不同的方向交替綻放著,而在空中飄散的顏色,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閃亮的金色、耀眼的藍,加上飄忽的粉紅色,在一片白色世界中,更顯得燦爛耀眼,而適時自天空飄落的白色雪花,更增添了黑夜裡的夢幻之美。
湖岸邊的走道上,隱約可以看見有人不畏寒冷地站在那裡觀看,而她卻一點都不冷。
在這個開放著暖氣的房間,只要將房間的燈光調暗,拉開整片窗簾,她就可以看得見有著美麗花火點綴的夜景。
雖然不是沒見過其它更盛大的花火施放,可是,卻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欣賞過。
花火,絢爛卻短暫。
儘管夢幻得不像真的,卻是真實存在過。
「不要感傷。」他從身後摟住她。「要自信、開心、堅強,想要什麼,就要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讓任何人束縛住自己,也別在還沒開始動手做之前,就認為自己絕對做不到。」
「我怎麼覺得,再難過、再困難的事到你面前,你都還是會這樣笑笑地面對,好像那些事一點都不難。」從認識他開始,她沒見過他的臉上出現為難之類的表情,通常,他都是笑笑地就面對了。
一點都看不出有被為難的樣子。
「很簡單,妳在心裡把它想成不難就行了,總有辦法可以解決的,而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這樣說對嗎?應該說,會這樣想的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吧!
「妳又在心裡覺得我不是正常人了,對吧?」他低望著她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她從來沒有說出口過啊!
「因為妳的表情太明顯了。」輕捏了下她鼻尖,他笑著說。
「我發現,你很愛逗我。」她抱怨。
「這樣,妳才會記得我久一點。」在人的心裡,氣一個人絕對比喜歡一個人要長久。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為了讓我記得你久一點,所以才故意惹我生氣?」好、好小孩子氣的行為!跟男生小時候會捉弄自己喜歡的小女生意思一樣嘛!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他想了一想,點點頭。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不過,不夠在乎的人,他是不會去理的,她──一定沒想到這一層意思。
「你……惡劣。」屈肘、攻擊,目標他的腰腹部位。
「這個評語很新鮮。」他放開她,笑著輕鬆閃過攻擊。
「壞心眼。」再補一句,轉身同時補一記手刀。
「有嗎?」該否認的時候,還是要替自己辯解一下。
「當然有!」一記手刀失效,反方向再補一記。
「原來,妳覺得我像壞人啊?」
他好像笑得很樂。這讓夏川夜更覺得生氣,這男人就不能讓她一點嗎?
「你根本像痞子、無賴兼壞蛋!」接連幾招上盤攻擊之後,她使出抬腿飛踢,但是──
「啊──」
驚叫一聲,她完全忘了自己穿的是飯店的浴衣,綁著腰帶後要飛踢根本是不可能的,偏偏重心又已經移動,結果就是──準備跟地面來個近距離接觸。
危急間,她本能地偏轉身體,打算讓肩背先落地。
「唔──咦?」怎麼軟軟的?
她張開眼一看──
「鳳先!」他變成她的墊背了!
「Safe,及時救援成功。」他穩穩摟著她腰身,兩人總算沒事。
這要歸功於地面鋪了層地毯,減緩不少落地衝擊力。他決定臨退房前,好好讚美這家飯店的客房設計師。
「有哪裡會痛嗎?」她連忙翻過身,雙手撐住他兩側的地面,眼神仔細地觀察著他全身上下和臉上的表情。
變成墊背的他,臉上依然輕鬆地微笑著,一點都看不出有哪裡痛苦的模樣。
「夜,我沒事。」他抬高一隻手輕撫著她臉頰,安撫她的情緒。
「都是你不好,誰叫、誰叫你要惹我生氣。」她不想害他受傷的,只是不想讓他那麼得意而已。
「妳不覺得,是妳的脾氣有待改進?」他笑意更深。太暴躁可不太好喲,很容易被人抓住弱點的。
「是你太惡劣。」她堅持。
「唉……」他歎氣搖頭。
「怎樣?」她挑釁地睨視他。
「過來一點。」他彎彎手指示意。
「嗯?」她不解地乖乖低下頭。
「這樣。」他勾住她後腦,壓向自己,準確無誤地封住她唇辦,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給她掙扎的機會,就是一枚深吻。
「你……呼呼……」好不容易唇辦分開,她急喘著補充體內的氧氣,連想罵人都沒辦法。
可是他做什麼……這麼突然……
沒有她那麼狼狽,菊池鳳先很快調勻呼息,輕巧地一個翻身,兩人上下位置頓時互換,但是他微側著身撐著重心,沒有讓她承受自己的重量。
「在我真正開始之前,妳還可以拒絕。」他的語氣第一次那麼低沉。
不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畢竟他們同行以來一直同住一房,也一直相安無事,但是她提出的要求、她的脆弱,這種不適合存在她身上的不穩定情緒,卻在在牽動了他的心。
在分別之前,他還能夠給她什麼?又能夠給自己什麼?
「我不要拒絕。」好不容易呼吸平穩過來,她也想起了自己的要求,所以即使害羞,她還是笑著伸高手臂摟住他、拉下他,在他耳邊說:「鳳先,今天晚上都不可以放開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