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上頭的內容,於慎手一伸就將紅紙撕下!
那負責的牙婆馬上罵人了。「哎呀!哪來的混小子?敢在老娘的眼皮底下惹事?」她怒火高漲的大罵,原以為會看到來找麻煩的地痞,卻沒料到入目的竟是位俊俏的公子哥。
「這、這位爺,您這會兒撕下婆子的紅單是怎麼著?」瞧見俊公子,牙婆的口氣也緩和下來,變得又甜又柔。
「這工作有說要多少人嗎?」於慎問,一雙眼還打量著紅單上的徵人啟事。
「季府是說要一位而已,但這可是他們家小姐的貼身護衛,他們的要求是要功夫好的,這位爺,您恐怕不適合。」雖是美男色當道,但牙婆人看多了,多少有點自制力,知道眼前這位公子八成是打著想要這份差事的主意。
於慎以清冷的眼神直視牙婆,幾乎瞧到牙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他抓著紅單的右手用力握拳,倏地一股煙霧從他的掌心飄出,而後他再度張開右手。
牙婆簡直看傻了眼——方纔還讓這位俊公子握在手裡的紅單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紅色的粉末。
「我得到這份工作了嗎?」於慎冷冷的問。
牙婆嚇得連忙點頭,「得……得到了!這、這……這位爺,那、那咱們進來說說這工作的事情吧!」開玩笑,再不點頭,只怕下一個變成粉末的會是她的頭咧!
不敢得罪他,牙婆連忙露出笑臉迎於慎入門。
第三章
拎著隨身包袱,於慎跟著牙婆的腳步,讓下人們領著他們走向季府的書房。
腳下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彎廊,廊道四周種植著奇異的花卉,四周圍繞著小橋流水,這讓他心底的感觸頗深。
七年後的舊地重遊,竟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放眼望去,這裡是他年少時唯一一個擁有美好回憶的地方,一個讓他情根深種的地方。
有些出神的看著廊道旁一座小花圃,裡面種植著一朵朵嬌艷美麗的牡丹花,於慎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想起自己曾經為季書瑆摘下牡丹花當作她的頭飾。
好笑的是,牡丹花太大朵,而季書瑆又太過瘦弱,一艷一黯,顯得詭異極了,他當時深怕自己無意間的舉動會傷害到她脆弱的心靈,但那小小人兒不但沒放在心上,還對他笑得又甜又美,將那朵牡丹花當成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懷裡。
往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不自覺的輕聲歎息,景物依舊,但就不知人事是不是已非了?
當年那個口口聲聲親匿喊著他慎哥的小人兒,不知道如今是不是還記著他?
他歎息的聲音引得牙婆轉頭看向他,「於公子?」別跟她說他現在後悔了。
於慎微微搖頭,腳步未曾停歇,同時收斂心神,專心面對眼前這一關。
下人領著他們一路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房前早已站著先前去牙行張貼告示的姑娘,她笑著將手上的綢布交給牙婆,牙婆笑呵呵的接過手。
「於公子,這位是和草姑娘,你待會兒就同她一起進書房去讓主子瞧瞧便成,婆子我先走啦!」揣揣懷裡沉重的銀兩,牙婆笑得闔不攏嘴。
於慎對她點點頭,眼光移向那位站在書房前等他的女子。
和記憶中的一樣,和草——是季書瑆的貼身婢女;她並沒有什麼變化,唯一和七年前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臉上似乎有些歲月的痕跡。
和草訝異的打量他一下,很少看到這麼英俊的男子,要不是牙婆拍著胸脯保證,她怎麼也不信眼前這斯文的男人有辦法勝任總護衛的工作。
「跟我來吧!」和草舉手敲房門。「叩!叩!」
「進來。」
房裡傳來柔美的聲音,於慎的心底一緊,忍不住一手握拳,眼神熾熱得像是要穿破門窗,看透房裡的人。
兩人一入到屋內,看到一個穿著月牙色衣衫的女子正低首坐在桌後。
於慎目不轉睛,專注的看著那女子的模樣,等待著她抬起頭,他緊張得連手心都微微在冒汗。
「小姐,人帶來了。」和草走到女子身旁。
低垂的頭終於抬起,於慎看著那映入眼底的秀美五官,眉是眉、嘴是嘴,是一張秀氣姣好的臉蛋,眼神晶瑩,氣質斐然。
僅是一眼,於慎就可以肯定眼前這女子不是季書瑆,而是多年前他僅見過幾次面的季書玥!
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他放開從一進門就緊握的拳頭,嘲諷的對自己的舉動一笑,笑自己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還是這麼容易讓情感牽動他的心緒。
兩人相遇之際,都是彼此最不堪的時候,當年的她才十歲,而他也只是個十六歲的乞兒而已;年少無知,懵懵懂懂,他心憐她的遭遇,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用了心,而她也對他全然信任,冷情的他便將心遺落在那瘦弱的小人兒身上了。
原來……他最害怕的是當兩人面對面時,她卻已經將他從記憶中遺忘,這個念頭像一顆大石般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季書玥仔細打量著站在她身前的人,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有這麼一點眼熟,他那張俊俏的臉蛋好像在哪兒看過似的?「你叫什麼名字?」
於慎沒忽略她臉上奇怪的神色,眸光一閃,「於正。」他相信依季書玥的精明,只要報上名,她就可以想起他是誰。
但是目前的他,並沒打算讓人知道他回來了。
況且……當年離去的原因,跟他現在一身的武藝,實在讓人太難以啟齒,他要怎麼面對這種天大的蠢事?
不行!等再過一陣子,只要他再多磨練自己的廚藝一陣子,一定就可以煮出美味的美食,到時候他也能夠在眾人面前交差。
「於正?」季書玥搖搖頭,這名字跟眼前這人一點都不搭!
懷疑的目光直對著他的眼睛,她想要看他是不是在騙人,但他眼底是一片冷然的清光,實在讓人猜不出來他說的是真是假?
和草瞧著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歎了一口氣,「大小姐,該向於總護衛解釋他的工作內容了。」
二小姐派她來盯著瞧是對的,她遞出方才牙婆交給她的簿子,上頭清楚寫著於總護衛來自何方等資料。
季書玥伸手接過,翻開仔細看,「嗯,我先同你說,你入府來主要是負責當我的貼身護衛,任期一年一聘,明年的話就要看你的表現;這工作是有一定的危險性,你要是怕死的話,可以現在就走人!」
「還有你要負責督導府裡的護衛武功,安排他們的大小事項,你的吃住都由府裡提供,薪資方面一個月五十兩銀,這樣你有問題嗎?」嗯,這傢伙並非單純的武夫,也識字,武功是承襲南皇國叫樂允的人,可她沒聽過。
「你的貼身護衛?」他的目光移向和草,怎麼不是季書瑆的?
季書玥點點頭,「對啊!」
她跟著也看了一眼和草,「和草是我二妹的婢女,怎麼?你以為是二小姐要征護衛嗎?」心底輕嗤了一聲,想著又是一名想來招惹她妹子的色胚。
季府二小姐的花容月貌可是名聲遠播,季書瑆不但擅長精繡中饋,連四書五經、琴、棋、詩、畫也都頗有才氣,是長安城一些富貴子弟和皇親貴族趨之若騖的求親對象。
垂下眼,於慎遮住眼底的光芒。「這份工作我接了。」沒有回復她的問題。
季書玥撇撇嘴角,感覺這傢伙有點怪,「和草,帶他到我的閣樓去挑間房住,並讓府裡的繡師為他做幾件衣裳。」
和草點點頭,「是,大小姐請放心,和草會將一切都準備妥當的。」
擺擺手,「下去吧!」季書玥懶得再去猜測於正的心思,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筆又窩回桌前,很用心的在畫些什麼。
和草正要帶著於慎離開,他卻突然出手扯了她一下。
頓下腳步,和草不解的看著他,「怎麼了?於總護衛!」話才問出口而已,書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大姐。」清脆甜美的聲音傳入房中每個人的耳裡。
於慎看著推門而入的嬌美女子,水藍色的身影經過他的身邊,帶來一股馨香。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道藍色身影,看著那名女子轉身面對他,他的心湖波濤起伏,呼吸隱約變得急促。
穿著水藍色綾羅宮裝的女子有著一張美麗的小臉,臉上漾著淡淡的笑意,絳唇黛眉、星眸似水,菱形的紅唇一旁還有一個深陷的酒窩,是位少見的美人兒。
是她!是她!於慎認出那嘴角的酒窩,就跟當年在破廟中的笑容一樣,讓他深深撼動的美麗笑靨。
縱使他的心裡再怎麼震撼,但他表現得還是如同方才一樣,不語的靜站在一旁,唯有冒汗的手心才能窺見他內心的感受。
「你怎麼來了?」季書玥不解的看著她。
「我來看看新護衛來了沒?」清澈的美眸轉向房裡唯一一個男子,看樣子他就是大姐新上任的貼身護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