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
「好冷血的回答,他只是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了,比如你姊姊,比如那該死的保家衛國重擔。」
「你是在暗示我,你心裡只看重我一個人嗎?」
「你明白就好,想我堂堂王爺,那時候可是為了你拋家棄權,哪裡去找我這樣好的人!」
「景澤,如果你不想我殺人,最好閉嘴!」向幼薇凝視外面一臉痛不欲生的男人,心裡隱隱有些心疼:「其實文大哥也可憐,要怪還得怪你皇帝大哥,為了一個皇位犧牲你和他。」
「都有各自的無奈吧,怨不得誰,當初文丞相明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的路,不還是狠心讓幼子走下去,不過幸好朝廷的內憂外患解決了,才能澄清當年少然中毒身亡的真相,把那一出將計就計大白於天下,讓他恢復原來的身份。」
看向幼薇一臉不忍,景澤呵呵一笑,「我觀娘子面相慈善,必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勞燕分飛吧?」
「你說呢?」
兩人對視一笑,景澤王爺和王妃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第7章(1)
後來某一日,向家姊妹再次被皇后招入宮中,據當日殿前侍候的宮女傳言,那日皇后宮中聚集了四位風姿翩然的青年才俊,可憐的向幼藍夫人面對眼前風格不一的男色,面露痛苦,一臉欲死不能的哀戚,於是有人猜測,她忘不掉孩子的親生父親。
當晚,景澤王爺不請自來文家,找到了醉臥書房的好友,誠懇且很不經意提到這件事,在文公子的強烈要求下,小心翼翼並誇大其詞講訴了當日情景,成功激怒文四公子摔碎古董花瓶一對,牽了馬就跑出去。
再後來又聽說文四公子仗著酒醉,在向府門前大吵大鬧、胡言亂語,被家丁攆也攆不走,硬是天亮時分才灰頭土臉離開。
又一日,劉御史家的公子因為太過仰慕向夫人才華,立誓非她不娶,還在向家的酒樓當眾求親,並坦然不嫌棄她寡婦的身份。
不等天黑,向來熱情的景澤王爺再次降臨文家,先是充分表示了對好友的同情,然後怒罵向幼藍水性楊花,明明孩子的爹就在眼前,偏偏假稱失了丈夫的寡婦四處吸引男人,還無事生非的添油加醋,說她大庭廣眾之下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明顯視孩子的生父於無物。
聽著這些話,文少然手中的玉杯「砰」的被捏碎,鮮血順著手滴落下來。
後來有好事人宣稱,親眼瞧見文四公子對劉公子動手,打得頭破血流,別說文質彬彬的劉公子武功上不是他的對手,就是文少然那眼神冷得就能殺死人,且官大一級壓死人,可憐劉公子挨了打還無處訴苦,只能把冤枉嚥回肚子裡。
然後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數不清第幾次,景澤王爺再次拜訪。
文少然看著好友興致勃勃跑來的模樣,只是面無表情,「今天王爺又給我帶來什麼奇聞異事,不會又是不小心關於藍兒的吧?」
吸吸鼻子湊上去聞聞,景澤驚奇的發現好友竟然難得沒有醉酒,「你終於想明白了!」
「你這半月來的拜訪,不都是為了我今日的想明白?」文少然哂笑。
毫不介意地一笑,景澤點點頭承認,「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也不再浪費口舌,總之一句話,有些事放不開就下功夫去奪,得來不易的東西才最珍貴。」
向幼藍最近遇到了麻煩,很煩惱,很煩惱!
明明心裡已經決定和文家還有文少然再無瓜葛,可誰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難以如意,這邊好不容易擺脫皇后的熱情指婚和妹妹的苦心勸導,那邊文少然竟然瘋了一般來找碴,整日喝得醉醺醺,沒事在門口胡言亂語,還威脅人家御史公子,讓她成為京城的風雲人物,不得安寧。
夜半時分,悄悄爬上小樓查看門口動靜,看到那個毫無形象坐在門口睡覺的男人,向幼藍只覺得心中有難以言語的感覺湧出。
自從那日御花園後,她以為兩個人已經徹底沒有瓜葛,感覺解脫的同時也有一股刺痛,讓她不能忽視,每每想起他解釋時的哀傷,就難以入睡,可現在看著他不顧形象跑到門前撒野,那刺痛的感覺卻消失不見,反倒一股淡淡的喜悅湧上了心頭,似乎一直在期待著什麼。
自己是怎麼了?怎麼被他鬧騰幾次就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不是決定放手嗎?為什麼此刻想起他:心底一絲怨恨都沒有,反倒是濃濃的惆悵,一面是自己的心,一面是那個男人的糾纏,向幼藍艱難的挨著。
好不容易文大爺鳴金收兵,還不等她鬆口氣,卻又跑出來一個文老夫人。
第一次見到文老夫人派來的,請自己過府閒聊的丫鬟,她以身體不適推脫掉;不過才幾天,又派人來請,不過這次來的不是小丫鬟,卻是府裡年近半百的管家,看著面前和爹爹年歲差不多的老管家,向幼藍硬著頭皮撒謊有事要去王府,心懷愧疚的再次拒絕。
那幾日文少然鬧得那麼誇張,她不相信文老夫人會一無所知,若是看出了她與文少然之間的端倪,這個老人家現在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連著幾次的拒絕,向幼藍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卻沒想到沒過幾日,文家的人又來了,還又是上次的管家,向幼藍乾脆不出面,找來青玉阻攔。
「青玉,你就說我不……」可她話未說完,門外就傳來文老夫人和向幼薇談笑的聲音,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借口跑掉。
請了老夫人和妹妹進房,端了上好的茶上來,向幼藍笑得勉強:「老夫人,您怎麼來了?」
聽她聲音低弱,文老夫人臉上全是擔憂,「前些日子聽說你身體不適,我還以為只是小病,後來管家再來這邊,說你看起來臉色還是很蒼白:心裡很是擔憂啊,小小年紀怎麼就病起來這樣嚴重,這次特意帶了相熟的大夫過來幫你看病,原本還等在門口,沒想到正巧遇到王妃,就一起進來了。」
聞聽此言,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向幼藍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咬牙切齒看妹妹一眼,又陪著笑臉說道:「沒關係的老夫人,我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哎,別騙我這個老人家,我看你瞼色就知道身體不好,怎麼還安慰我們。」一臉不滿的搖搖頭,文老夫人招招手,門外就走進來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老太醫當年是太醫院裡的翹楚,讓他為你診脈,我也放心些。」
看著滿臉慈祥的老太醫,再瞧瞧熱心腸的文老夫人,向幼藍欲哭無淚,只能硬撐著伸出手。
一手捋著花白鬍鬚,老太醫三指搭在向幼藍手腕之上,一言不發的開始診脈。
無病裝病,向幼藍只覺得心虛得很,過了一會兒,看著老太醫臉上神情越來越嚴肅,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如果被人發現裝病,她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文少然的臭男人!
終於,老太醫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凝重得很,瞧著向幼藍上下打量,「夫人近來歇息得如何?」
咽嚥口水,向幼藍喏喏開口,生怕說得太多露餡:「還好。」
「夫人既然覺得還好,那老朽就有些不解了,從脈象上看來,夫人近來憂思過甚,脈絡混亂虛弱,臉色蒼白明顯氣血不足,短時間不會覺得怎樣,可若是長時間如此,怕是對身體有害無益。」
此話一出,在座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向幼藍心裡先是安心,然後開始不安,安心的是自己裝病沒被發現,不安的是仔細想想這些話,老太醫說得確屬實情。
還好什麼,她一點都不好,被文少然這樣鬧騰,她的心也隨著一會兒驚、一會兒喜的忐忑起來,哪裡能睡好!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感覺到這些日子心思煩悶,每晚輾轉難眠,入睡後容易驚醒,睡的時間也比往常少了近兩個時辰,不過是躺在床上發呆罷了。
再說向幼薇,她在門口見到文老夫人的轎子,原本是想看笑話才自作主張帶進來,卻沒想到太醫診斷後,得到一個這樣的結論,在看看姊姊愣住的摸樣:心裡已經有底,看來太醫說的都是真的,再想想她這個妹妹竟然沒發現,心裡愧疚不已。
「那可有辦法調理?」見她姊妹二人都有些回不過來神,文老夫人連忙詢問:「需要什麼藥儘管開來,治病要緊。」
「老夫人,這病不好治。」捋著鬍鬚一笑,老太醫看看向幼藍,「此病根不在藥而在心,夫人憂慮多思,自然病體難好,若是能放下心中的瑣事,再吃上兩劑溫補的藥膳將養身體,很快就會病體痊癒。」
「既如此,還請老太醫開藥方。」文老夫人畢竟見慣了場面,親眼看著老太醫開了溫補藥方,還親自送出門去。
等到送人回來,向幼薇正攬著姊姊的腰吧嗒吧嗒掉眼淚,向幼藍柔聲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