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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於晴

  "當然。陛下好過你千百倍,只要他一日為帝,便會好過你一日。你們兄弟之爭,萬幸是陛下登基,否則我必終生遺憾。"這話正正當當,毫無遐想之處;但這話由徐直說來,語氣似乎有纏綿?金執吾下意識往她看去,只能看見她窈窕背影。

  周文武卻是近距離面對她,直擊了她此刻的表情。

  怒火瞬間扭曲他陰柔的五官,他咬牙切齒道;"西玄誰人不知你心裡傾慕他?自然為他好話說盡。就他那個偽君子,仁君?哈,你且等著看,不出十年,他必原形畢露,到那時你就知道你所傾慕之人也不過是跟我一般讓你瞧不起!"他猶不解恨,雙目赤紅地瞪著她,像要將她生吞入腹。"你果然是來棒打落水狗!你便如此恨我?恨到連這最後一面都忍不住侮辱我?"徐直聽見"落水狗"時,露出輕微的嫌惡之情,令周文武更為惱恨。如今他就是落水狗,她不是嫌惡他,還會嫌惡誰?"正是如此"她同感道。

  "那你……"

  徐直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曾有心追求我,卻對徐達動了念,是不?她隨李容治回大魏時,在中途遭伏,是誰派去的?"周文武頓時僵住。

  "你處心積慮想得到她,還派南軍遠去大魏,企圖搶人,簡直到了瘋魔的地步。可惜,你用盡心思也得不到她,這到底是你太蠢還是徐達真真好命?"

  "你……"

  "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徐達。二殿下,你心裡動了什麼念,想要對她做什麼呢?還逼得她不得不離了家鄉故土。說啊。"徐直聲音平靜,衣擺下的墨屢卻毫不留情的朝他肩上踢了過去。他力氣本就不大,踢人不過就是羞辱,但周文武如今卸去了全部力道,硬生生地被她踢到背心撞上牢牆。

  金執吾的手瞬間覆上腰間長刀,全神貫注在這個二皇子將可能的任何反撲。  周文武一動也不動,彷彿撞上石牆的背部一點疼痛也沒有,他的目光依舊膠在徐直面上。良久,他才呵笑一聲,不怒反笑。

  "我道徐家姊妹無情,當年你沒替你妹妹出氣,原來這筆賬等到現在了。你這仇記得真深沉,誰也看不出來啊。怎麼?還有沒有?我倒想看看,徐直,你心裡對我還有什麼仇?在我死前,一次結算了吧。"

  "嗯?周文武,你忘了那一晚麼?"

  周文武的神色陡然一變,顯然徐直嘴裡的那一晚在他記憶力印象深刻。

  一旁的金執吾看不真切他細微的表情,上前一步正待看清時,周文武已將臉撇了開,寒鴉色的長髮滑落,半遮住他的臉色,他捂著嘴。"原來……我還道……"一陣悶笑聲斷斷續續自牢裡響起,隨即他放聲大笑,笑不可抑。

  徐直也不惱羞,就這麼看著他。

  "徐直……哈哈,"他斜眼倪她,眼底翻騰著暴戾。"你也有擱在心上的事啊……那一夜……你投懷送抱我怎會拒絕呢……只是時候我深感遺憾,若是一世求不得,好歹也是個念想,可惜正因碰過了,才幻想破滅了。"徐直面無表情。

  他興頭一起,笑容詭異,眼神熱切的說道;"徐直,我告訴你吧為什麼我會對徐達起了心思。因為她臉啊身啊新啊都比你還要誘人銷魂啊,嘖嘖,可惜我來不及逮住她,就讓李容治給拐跑了。得不到她一直是我心裡的病,我真想知道徐達的滋味是不是好過你千百倍。李容治至今堅持一後,向來徐達在床笫間熱情如火,我時常在夢裡與她……"

  徐直冷淡地插上一句;"二殿下,你得學學適可而止。事關大魏皇后,若教人將你的口無遮攔說了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他哈哈大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大言不慚地說要保我……瘋了嗎你!"

  "身為一個後院人,未免太放肆了些。阿玖,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罰?"

  她身後的俊秀青年聞言,答道;"是該罰。身為後院人,心裡直想著旁人,遲早會鬧出事,須重罰。"

  周文武瞇起眼,看著他們一搭一唱扯著什麼後院有的沒的。凝聲問道;"什麼後院人?誰?"

  她俯下身,迎上他的瞪視。從容不迫的道;"沒人告訴你嗎?哦,對了,是我請求陛下讓我第一個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從此時此刻起再沒有西玄二皇子周文武,只有一個在後院的周文武。往後都叫你阿武,如何?你喜歡嗎?"

  他聞言,表情瞬間凝結,過了一會兒,意識到她的言下之意,他渾身微微發抖起來。他沙啞道;"你在胡扯什麼,誰敢……"

  "我敢啊,在西玄裡,只有我敢。二……阿武,西玄出我之外,只有男人有後院,難道你想去他們的後院?"

  徐直表情終於有了波動,彷彿在說;啊,原來西玄曾經的二皇子也能伏於男人之下,我真是消息落後,早說嘛。

  "徐直!你敢侮辱我!我是西玄皇族!你想死嗎?"周文武面目猙獰恐怖,一雙眼想淬了火似的瞪著她。

  "有何不敢!如今你已不是皇子,又一副上好姿色,年紀是大了點,但我尚可忍受。"她拉下他掐在她頸上的男人手掌,那點力道她還真不放在眼底。"別這樣,我自認不是個難搞的主子,頂多你就是學著伺候人,與往昔的日子稍有變更而已。況且,你要感謝我,你這三十多年來陰晴不定,不知積了多少天大的仇家,如今樹倒猢猻散,再無勢力,今日就算沒有我,明日必有其他大臣討了你去。討你去,可不是讓你去當他們女兒的好夫婿,相比之下,我已是你今生最好的去處。"徐直自覺是在柔聲勸告,卻惹得周文武大怒,幾近崩潰。

  "我姓周!流有西玄皇族血,居然讓我進你後院!你們膽敢!膽敢!叫周文晟出來!叫他滾出來!有本事糟蹋我!不如鴆殺!叫他下旨!"他歇斯底里,聲嘶力竭。

  "你對陛下有致死之意,他對你卻尚有手足之情,不忍判你誅刑。陛下是真真正正的仁君,決意保下你一條命來,哪怕你腿斷了,手折了,失明了,也要你撐著一口氣活下去,這兄長之情真是情深意重。"徐直意味深長的說道;"今早陛下已經昭告天下二皇子急病去了,世上再無二皇子此人。如今的周文武,已與皇室無關,就是一個五七言的後院人罷了。"周文武滿腔的怒火,滿腔的怒火,滿腔的恨意,無處爆發到幾欲暈厥。此時他無比憋屈,無法可解!他流著西玄皇族的學,皇族的骨氣是寧死也不能被羞辱。後院?那時什麼卑賤地方!向來只有他有後院他能玩弄人,豈能讓他成為他人後院解語花!好個周文晟,好個奇想,為了把他踩到泥地裡翻不了身,不惜踐踏皇族的血,他豈能被如此侮辱!他只能是西玄皇子周文武  !

  他被熊熊怒火包圍這,但還存著一絲理智……金執吾是周文晟派來的,只要他對徐直有半分危害,便會立時將他斬於刀下。

  ……原來求死,還得自己來。

  徐直彷彿看穿他的想法,直截了當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喝杯鴆酒,你想一死百了,保全了你皇族骨氣。嗯?好個不怕死的周文武,那,你道你死後是骨灰埋到西玄國土還是撒在異鄉上……有我在呢,你都是我的人了,你不費點心思討好我,不管你現在是自盡了還是它日苟延殘喘而死,我都有本事將你的骨灰撒在西玄之外的土地上。"一口氣堵在周文武的喉口裡,差點活生生憋死。連求死也不得麼……西玄人最怕就是離了自己的土地,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鄉故土才能安心,這就是西玄人根深蒂固無法拔除的觀念。曾有一說,一旦成了無根浮萍,教其它國的牛頭馬面索去魂,來世便再也不能做個西玄人!徐直詞句分明是斷了他死後的路。

  又是因為徐達?就因為當年徐達離開西玄永不歸故土他也參與一份,所以徐直便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全數還在他身上?讓他來世當不了西玄人  !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徐直不是簡單角色,竟能隱忍恨意十多年,就為此時將他一擊成潰!好個徐達!好個徐直!好個徐家姊妹  !

  他本以為徐家最狠的是三女徐回,最無能的是次女徐達,如今看來真正殺人不見血的是徐直。這種強逼民女做娼的骯髒事也敢用在一個皇子身上!徐直該死  !

  徐直身後的年輕貌美女子見他一臉仇恨,似是巴不得將徐直生吞入腹生啖其肉,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你也莫要仇恨大姑娘。西玄哪個未婚男女不想入大姑娘的後院呢,你是上了年紀的人,大姑娘肯要人老珠黃的你,該謝恩了。入後院當大姑娘的附屬品有什麼好令你羞愧的?你周文武後院也曾經有過許多女人,如今只不過是要你後半生做你後院女人做過的事罷了。聽說你那些後院人不管是你寵的或者冷落的,她們鬥起來誰活了誰死了,你都只是作壁上觀,從未阻止過。不過你莫害怕,大姑娘的後院由我管理,絕不會如你那亂糟糟的後院,隨便任人活活打死你。還有,陛下有好生之德,願讓你的侍妾自由散去,若執意留下的就與你同生共死。我們已打聽過了,杏兒無人留下,不然要大姑娘收一個老男人附帶他的姬妾,就算大姑娘心軟了,但你已是大姑娘的附屬品,再與其他女子相好,就是眾人眼裡的姦夫淫婦了,這後院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女子連換息都沒有,一鼓作氣暢快淋漓的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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