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文弈宇真的很不喜歡「破例」哩!否則不會一路臭著一張臉,對她講話還很不客氣。
「我是不想讓人看到你那蠢樣。」文弈宇半垂眼,不客氣道。
喬月琦怔了怔,隨即惱怒地嘟起小嘴,忿忿然走回文弈宇旁邊的椅子坐下,正想開口抗議他對她不客氣的言詞,廳外忽地傳來一道男性嗓音,語氣中清楚透著濃濃傲慢味。
「一位年輕大夫?有多年輕?」
奴僕的回應小聲,聽不清楚。
「我先瞧瞧去,劉府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打著診病為名,卻沒有真材實料的人,我一看便知真假!」
隨著話語落下,一個衣著華麗,面帶倨傲表情的男人走進廳屋,才與文弈宇打個照面便愣住了。
好奇抬眼看過去,喬月琦一見到來人的臉龐,小臉上漾出驚訝表情,「咦,這個人怎麼長得和文弈宇那麼相像?」
文弈宇面無表情與來人對視,心中亦感覺驚異。
面前這個男人的長相,與他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
華服男人——劉鴻慶回過神,訝呼,「奇怪?你長得和我還真像!」
文弈宇沒有回應他說的話,站起身,「你是劉大少爺?」
劉鴻慶皺了下眉,點點頭。
「我是來為劉老爺看診的。」文弈宇直接說出來意。
「你是大夫?」劉鴻慶再皺眉,眼裡升起一絲疑惑。
「對。」文弈宇勾勾嘴角,眼底閃過不耐煩。
年紀輕輕就不能是大夫嗎?這位劉家少爺的反應與之前那個門房沒兩樣,真是令人不快。
「我爹的病並非風寒之類的小病小痛,你有看重病的經驗?」劉鴻慶已忘了計較兩人長相相似的事,不太放心地問。
「我是大夫,看過的病人沒有千個,也有百人!劉少爺還有什麼想問的?」文弈宇睨著他。
一旁的喬月琦聽出文弈宇話語中的火氣,立刻插話進來。
「劉少爺,你放心啦!文弈……文大夫醫術高明得很,你可以放心讓他替你爹診治的。」
劉鴻慶彷彿這才察覺廳內尚有第三人地轉頭看向她,「你是誰?」
「我?」突然間問到她頭上,讓喬月琦怔了怔,然後靈機一動道:「我是文大夫的助手。」
「你?」
「不放心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大夫替劉老爺看病?」文弈宇冷哼,「那就算了!」話落,他舉步便走。
若非不得已,他本來就沒打算來此地。
「文……」喬月琦被他的動作嚇一跳,連忙跳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
「文大夫請留步。」劉鴻慶終於出聲留人,心中暗忖,就算讓他去看看爹也無妨,倘若又是一個草包大夫,自己也絕不會留情,一定將他給丟出燕城。「就請文大夫為我爹診視。」
文弈宇瞥向他,看清他心中所思,遂冷笑一聲,「好,若是治得好劉老爺,賞金我要加倍,以補償你劉少爺對我的蔑視態度。」
從未被人如此「頂撞」,劉鴻慶立刻臉現怒氣,惱怒應道:「可以,但是若是你無能為力治好我爹,我會親自將你趕出燕城,讓眾人知道你也只不過是個草包大夫,什麼真本事也沒有!」
文弈宇冷哼回應,「那就這麼著!」
劉鴻慶臉色一僵,「跟我來!」丟下一句,他掉頭便走出廳屋。
文弈宇隨即舉步跟上,經過喬月琦身邊,瞥了她擔憂的小臉一眼,諷道:「這就是你『犧牲』想救的人的家人,還是不後悔嗎?」
等在寢房外邊廳中的喬月琦,在看見由寢房出來,文弈宇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心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有什麼事發生了。然後,跟在文弈宇後面走出來的劉鴻慶臉上的表情,讓她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該不會是劉老爺的病真的無法可治吧?
文弈宇直接走到窗下放著筆墨的桌前坐下,提起筆開始寫了起來,一邊道:「劉老爺的病是麻煩了點,可卻不是完全沒救,只要……」
「方纔我爹對你喊了一個名字!」劉鴻慶極突兀地打斷他的話,臉上掛著奇異表情,仿若混合著愕然、震驚與懷疑。
文弈宇頓了下,「是嗎?」
劉鴻慶眼神銳利地瞪向他,「別說你什麼都沒有聽見!」
「那又如何?」文弈宇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回道。
劉鴻慶表情驚疑,「那個名字是……是……」那個四歲便已過世,他的異母弟弟的名字。
難道……
五弟因病過世時,他已十二歲,所以還記得,他只知有天五弟突然不見,問爹,爹回以五弟久病難癒已過世,之後爹再不曾提起五弟,就彷彿家中從不曾有這個人存在過。而方纔,頭腦已不太清楚的爹在看見文大夫時,竟衝著文大夫直喊……鴻恩!
文弈宇面無表情地看著眼神表情變得愈發奇怪的劉鴻慶,「劉少爺,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從何處來?到底叫什麼名字?」劉鴻慶疾聲追問。
文弈宇撇了下嘴角,語調含著不耐,「我來為劉老爺診治病情,賺取賞金,我是什麼名字、由什麼地方來,很重要嗎?」
劉鴻慶一窒,實在無法滿意他的回答:「那……」
「劉少爺,我們該專注的事是劉老爺的病情。」文弈宇硬是打斷他,不讓他把話說完,一邊振筆疾書,很快便在紙箋上寫了滿滿的字,然後再將紙箋遞給他。「請你將上面所寫的藥材及用品準備好。」
「這是?」
「先前我已說過,劉老爺的病是很重,可並非不治之症,等你將我要的藥材、用品準備好,我就能動手為劉老爺醫治。如果進行順利,沒有其他問題,約莫七至十日可見功效,劉老爺便不需再臥床了。」
這下子注意力全被引過來了,劉鴻慶拿著紙箋,驚異地瞪著他,「我爹的病,你真有法子醫治?」
第5章(2)
文弈宇臉色冷下幾分,勾勾嘴角,「方纔不是說了,將我要用的藥材及用品準備好,我便能醫治劉老爺的病!」
劉鴻慶滿眼難以置信,「你……」想不到那麼多位名醫治不好的病,在這人的手上竟如此簡單就能化解了!
再次打斷他,文弈宇兀自續道:「現下,在你準備東西時,就請劉少爺讓人帶我們到客房去,我累了,要休息。」
不習慣接受「命令」的劉鴻慶怔了怔,眼神一閃。「好。」他隨即招來僕人吩咐,「帶文大夫及這位姑娘到客院,小心侍候。」
「是,大少爺。」僕人應諾,隨即對文弈宇和喬月琦躬身,「兩位貴客請隨小的來。」
文弈宇瞥了劉鴻慶一眼,跨前幾步抓住喬月琦,轉身便跟著領路的僕人離開廳室。
略微淨淨手臉,喬月琦隨即又跑出廂房,越過客院的花園,跑去敲文弈宇的房門。
她不敢說自己很瞭解文弈宇,畢竟他始終不肯將他的事告訴她,可方才當他由那位劉老爺的寢房出來,全身都散發著一股不對勁的氣息,她知道自己說感受到的絕不會錯,再加上後來劉少爺對他說的那些話,她雖然聽不太懂,卻感覺得到有些事正在他們兩人之間發生,而這種感覺令她擔心。
她才舉起手想敲門,就見文弈宇的房門只是虛掩,並未完全合攏,心中升起擔憂,令她不假思索推門而入。
「文弈宇……」
她剛喊出聲,隨即見到直挺挺站在窗前,對著外頭發呆的文弈宇,而他那挺直是背影顯得十分僵硬、不自然。
「文弈宇,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喬月琦走近,站在他身邊悄聲地問。
文弈宇身軀微震,沒有應聲,過了好半響才突然轉頭看向她。
「為什麼問?你怎知有事發生?」
喬月琦眨眨眼,「從你由那位劉老爺的寢房出來,臉色就不對勁,還有那劉少爺對你說的話也很奇怪,還好像跟你有仇似地一直瞪著你看,所以我猜想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才會讓你們兩人變成這樣。」
本來她還以為是劉老爺的病,連文羿宇也沒辦法醫,他的臉色才會那麼奇怪,可後來他又說可以救劉老爺的性命,由此可見,並不是他的醫術的問題了,那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想不到我的情緒這麼容易被你看穿。」文羿宇自嘲一笑,「那麼,你應該也已經聽出『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哪有。」喬月琦立刻搖頭,「你們說了一些話,我就是聽不懂,才想來問問你呀!」
文羿宇眼神沉鬱地看著她閃動疑問的大眼中,充滿著對他的濃濃關懷,心中驀地一悸。
他倏地撇開眼,語氣透著一絲嚴厲地問:「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喬月琦連忙點頭,表情很認真。
他目光再回到她臉上,「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你很想多瞭解我,是吧?」
「對啊。」可惜他始終不肯「配合」。
「那麼今天就讓你徹底瞭解一下我這個人吧!免得你老是看不清事實,真以為我是個大好人。」目光盯住她,文羿宇的語氣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