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我還需要時間考慮。」她淡淡帶過。
因為Eric還有事,在午餐前就必須離開。
他把車開到屋子前面,將行李放進車裡,做著最後的勸說。「Zoe,別為了那個人毀了你的人生,回來吧,廣告界需要你。」
宋千容心情很沉重,抬頭看到汪岳驥站在門旁,煩亂的思緒更是無法釐清。
Eric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到他,微笑招招手,汪岳驥也朝他點了下頭。這種特地陪她送客的舉止,默默宣示著彼此的關係。
「如果你真的愛他,那我也會很高興你留在這裡。」Eric歎了口氣。「但我很怕你只是在逃避。」昨天聊了很多,Zoe的害怕和擔慮他都看在眼裡。
不知道該說什麼,宋千容只能沈默。看到一輛車駛近,正想讓開的她在看清對方的車型和車號時,臉色瞬間慘白。
「怎麼了……」Eric發現她的異狀,回頭看到停在身邊的車子,眼睛瞪得好大。「靠!他怎麼會來?!」
憶起還站在門口的汪岳驥,宋千容全身冰冷。不;她不能讓他知道,她不能讓他們兩個見面。她轉身想跑去將汪岳驥帶離這裡,才一邁步,手就被人扯住。
「Zoe!我找你好久了,你至少聽我說一句話吧!」從名貴跑車下來的斯文俊男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別這樣,想想我們過去那段時間……」
宋千容閉了閉眼。不行,逃不掉了,唯一能做的是盡快把他打發掉。
她把手抽回,深吸口氣,冷靜地看向他。
他還是像以前那麼地英俊斯文,但看在她眼中。已激不起任何悸動。只有痛,痛他對她做的一切,卻不是恨,恨和愛是一體兩面的,她已不再對他有那種感覺,她唯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當初竟然識不清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對啊,你怎麼知道?」Eric跟著追問,很怕她會以為消息是他走漏出去的。
「有人聽到Eric跟你講電話,又聽到這個莊園的名字,我就賭賭看,結果真的賭中了。」男子深情款款地看著她。「Zoe,回台北好不好?我們好好談談。」
Eric聞言拚命跺腳,氣男子在公司布下眼線害他背叛了Zoe。
「沒什麼好談的。」宋千弈下給他任何餘地。「我們散了,就這樣。」
「Zoe……」男子又想伸手拉她。
「有什麼問題嗎?」
突然,一聲冰寒至極的嗓音插進,無須回頭,宋千容早已知道來的是准,心陡然一沉。完了,避不開了……
不同於昨晚見到Eric的狀況。此時的汪岳驥毫不掩飾怒意,狠厲的眼神足以讓所有人雙腿打顫。因為他知道,這男人就是傷了她的混蛋,而他竟然還有臉追到這裡來!
男子心思全放在宋千容身上,只把汪岳驥當成是莊園裡的人過來關心狀況,看也沒看他一眼,更不知道自己已籠罩在危險之下。「這我女朋友,沒事沒事。」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聽到那三個字,宋千容直覺地反駁。
「Zoe,我真的很愛你,我跟我老婆分居了,很快就要離婚。只要再半年,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宋千容覺得她站的地碎裂了,她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只聽到汪岳驥震驚的抽氣聲傳進耳裡,那麼清皙。
她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還是瞞不住——他最厭惡第三者,她卻是其中之強烈的絕望讓她整個崩潰,她倏地抬頭。累積的情緒全然爆發——
「我從來沒要你給過我什麼交代!」不顧汪岳驥在一身,她放聲嘶吼,帶著瘋狂的自暴自棄,泛紅盈淚的眼直直地逼視那個曾經重創她的男人。「你害我背上通姦這個罪名、害我在業界遭人指點、害我被你老婆甩了一巴掌,這些我都認了,我只希望遠離你!你不要再來找我,就算你離婚了也不千我的事!」
她的心好痛,因為那個污穢的她此時正赤裸裸地攤在他的面前。隱瞞有什麼用?只要做過的事永遠都無法抹滅,她卻自欺欺人。以為只要一直瞞下去,她就可以追尋到新生的自己。
結果呢?老天罰她,要她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他!
「我會好好補償你的……」男子想要抱住她給予安撫。
「別碰我!」她尖叫地把他的手揮開,淚水滑落臉頰。
「Zoe男子不死心,又想上前,還沒碰到人,一股力量帶著他的身子一轉,他還來不及反應,一記重拳打得他飛了出去。
汪岳驥將他擊倒在地後,大步上前一把攫起他的衣襟揪起,戾氣進射地瞪著他。
「她叫你別碰她沒聽到嗎?有本事等你真的離了婚再來,在什麼都不確定之前,別想用分居的屁話騙她!」
男子嚇得目瞪口呆,鼻血直流也不曉得擦,拚命點頭,就怕那只在眼前揮舞的拳頭會再落在他身上。
「滾!」汪岳驥拖起他往他的車扔去。要是再讓他看到這張臉,他會忍不住把他揍得不成人形。
男子踉蹌地奔上車,頭也不回地開車呼嘯而去。
汪岳驥餘怒未平地回頭,看到她靠在車旁低頭落淚而那個Eric在旁邊安慰她,狂猛的憤怒退去,他竟分不清心裡殘留的是什麼感覺。
難學那時誤以為他已婚時,她的反應那麼大。難怪那時他說痛第三者時,她那麼震驚。因為這就是她被傷得那麼重的原因,害她遲遲不敢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為什麼?既然知道是錯的,為什麼還要去做這件事?那個男人有什麼能耐,讓她明知不可能還要介入搶奪?他沒辦法上前安慰她,他只能站在原地,任那難以接受的事實啃蝕他的心。
宋千容抬頭,看到他的靜立,她難過地閉上了眼。
「我們走。」她拉開Eric的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可是……」Eric看看汪岳驥,又看看她。「你不跟他講清楚?」
「走!」她嘶吼,淚水奪眶而出。不是現在,現在的她根本沒辦法面對他……
Eric只好上車,排檔一打,倒車、轉彎,車子駛離。
這場騷動引來一些客人圍觀,大家議論紛紛,好嬸和怡君站在門旁擔慮地看著他。
汪岳驥抑下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走向她們。
「阿岳……」好嬸揪著圍裙,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
怡君則是無言地拍拍他的肩,拉走好嬸。讓他一個人獨處。
汪岳驥走進屋裡,回到房間,這裡有她的東西,有她的記憶。
他走到床邊,拾起折放在角落的襯衫,那是她借來當睡衣穿的,每次看著她被他的襯衫包圍的柔弱模樣,都讓他有種好強好強的滿足感。
他滑坐地板,將那件襯衫緊緊地抱進懷裡,放任自己墜人傷痛之中。
第9章(1)
晚上餐廳裡,客人都用完餐了,只剩下他們三人吃著飯。
自從那次颱風過後,宋千容都會和他們同桌吃飯,少了她,除了不習慣外,更因為她整天沒有消息而感到坐立難安。
「很晚了。」好嬸抬頭看時鐘。歎了口氣。
怡君在桌下踢了她一腳。誰不知道好嬸在歎什麼?他們都怕宋千容會一去不回,就這麼消失了,卻沒人敢問,因為汪岳驥平板到不行的臉讓人問不出口。
他們寧可他像平常一樣生氣就大罵出來,這麼沈默安靜的他讓他們擔心又害怕。
汪岳驥像是沒聽到,也感覺不到她們的小動作,只是維持不快不慢的速度把東西吃進肚子裡。
「我吃飽了。」他站起,此時窗外射進一道車燈,有人把車開到了屋後的空地。
這麼晚了,已經不會有客人來,而且客人通常不會把車停在後面。汪岳驥眸中掠過一抹情緒,他走向後門,推門走出。
停在那兒的是一輛福斯金龜車,漂亮的綠色在門廊燈光的照耀下隱隱閃動。
車門一開,一雙穿著細跟綁帶高跟鞋的美腿踏出,優雅的足踝、穠纖合度的小腿,然後是因踏出車外而縮至膝上的短裙和誘人大腿。
一個穿著絲質襯衫和開衩窄裙的美女關上車門,款步走到車前,姿勢優美地靠坐引擎蓋看他。
隨後來到門口的好嬸和怡君看清來人後,兩人都瞠目結舌——她們從沒看過宋千容這樣打扮!
「進去。」汪岳驥下達清場的命令,望著她的眼一瞬也不瞬。
她已經微長的發修成了更時髦俐落的髮型,耳上單邊的菱形大耳環襯出她的獨特氣質,向來不施脂粉的臉畫了他不知道是眼影還是腮紅還是全部都有的鬼東西,美得像電視上的名模從伸展台走下來一樣。
等到好嬸和怡君都進去了,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停在一步之遙的地方,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鎖著她。
宋千容站起,纖手托在臀部上方,腕間手鏈上的小水鑽閃著亮光。「這才是我,宋千容,我覺得應該讓你看看你一直錯過的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