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做過皇帝的人,都愛替屬下搞指婚的把戲。辛開陽不領情。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你管好你那個『前妻』,讓『她」離我女人遠一點就好。」
南苦笑。
辛開陽突然又笑了起來,還笑得一臉惡劣!
「看,記得幾千幾百年的事也沒啥好的,對吧?起碼我就不會有一個前妻追殺我幾千年,哇哈哈哈哈——」
南這下子笑不出來了。
室內,拖鞋牽動的聲響輕輕出現。
若妮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來。
「噢!」她一腳踢到一張矮几,痛呼一聲。
陽台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去。她迷濛著碧眸,朝落地門走過去,絲質睡衣將她曼妙的身段盡情展現。
一堵胸膛立刻承迎住她,順便將她箍在懷裡,不讓雪肌玉膚分給其他礙眼的傢伙亂看。
「開陽……你在跟誰說話?」她睡意濃重地呢喃。
「沒有。是風聲吧。」低沉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吻了吻她燦然的金髮。
「你怎麼不回來睡覺?」若妮沉入他舒服的懷抱裡,整個人已陷入半昏睡狀態。
「我煙癮犯了,被你逮個正著。」他在她耳畔輕哄,「走吧!我們回去睡覺。」
她感覺自己被橫抱起來,便舒服地枕在他肩膀,任他抱自己回床上去。
背一貼到床面,無意識地拉起被單覆住兩人,好聞的男性氣息將她暖暖地包裹住,她滿足地輕歎一聲。
模糊睡去之前,他吻了一下她的前額,低聲囑咐——
「我明天得出一趟遠門,過幾天就回來,乖乖在家等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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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莊家等他!
他叫她,乖乖在家等他!
這男人要不是尚未進化完全,就是個該死的沙文主義者,抑或是極度欠扁欠教訓的壞蛋!
就個人的喜好而言,若妮的選擇是「以上皆是」。
「辛開陽,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女人是不會乖乖坐在家裡等男人回來的!她們也是人,也需要一點體貼和安慰!最重要的是,她們需要知道她們男人出門之後到底會不會安全回來?」若妮把公文往辦公桌一堆。
其實她最想做的是扯著自己的頭髮大吼。
她真的不想讓自己一再重蹈覆轍!
每一段感情,最後總是她一個人在那裡期待開花結果,而那個男人的心卻開始抽離。所以這段關係的一開始她便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要再當苦苦等待承諾的那一個。
在飛機上辛開陽就說得很清楚,他只是來紐約「幾個月」而已。於是她一直警惕自己,只要他在她身邊時,兩人很快樂就夠了。哪天他想走了,她一定會雙手捧花面帶微笑地送他走,絕對不會讓自己哭哭啼啼糾糾纏纏出盡洋相。
但是,就算他們兩人只是睡在一起的室友好了,打一通電話報平安會花他多少時間呢?
十二天過去了,他很可能正躺在某個壕溝裡等死,沒人幫他收屍,而目前為止她接到多少通辛先生的來電?零!
她的脾氣暴躁,工作情緒低落,最後嚴重到連她最要好的同事瑪莎都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親愛的若妮,我能和你談談嗎?」午休一回來,瑪莎就敲敲她的辦公室門。
「可以等我回來嗎?今天下午『詹寧集團』的代表和我約好了去看一處辦公大樓,我半個小時之內必須出門。」
她是個商業空間的房地產經紀人,換言之,她並不仲介一般房屋買賣。她的客戶通常是公司行號的代表,服務項目則是幫他們仲介廠房用地,或是在都會區尋找可租用的辦公室。
「只要十分鐘就好,親愛的。」瑪莎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總得有人和你聊聊最近這麼煩躁的原因。」
若妮一愣,然後歎了口氣,接過好友的和平獻禮。
「我這幾天的表現很糟糕,嗯?」
「暴君尼祿和你比起來都算個性溫和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瑪莎從咖啡杯緣端詳好友。
「我的男友已經十幾天不見人影了,我非常擔心他,如果這幾天的脾氣得罪了哪個同事,拜託幫我向他們道歉一聲。」若妮煩亂地歎口氣。
「男友?」瑪莎的眉毛幾乎聳到頭髮裡去。「我不知道你已經開始和人交往了。告訴我這個男人的事,他是做什麼的?」
坦白說,若妮也不是很清楚辛開陽在做什麼。大多數時候他好像無所事事的樣子,但是他偶爾又會離奇地消失好幾天,可是從來不曾像這次這樣,一去十幾日。
最後她選擇一個自己比較肯定的答案——
「他是個木匠。」
瑪莎瞪著她的眼神,活像看到唐納川普正在三流酒吧裡釣金髮肉彈。
過了好久,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若妮,你知道我不是個勢利眼的人,不過,你的家人知道你正在和一個……勞動階級的人交往嗎?」
「事實上,是我奶奶湊合我們兩個的。」她清了清喉嚨。
瑪莎這次沉默更久。「而你奶奶知道他是一個木匠?」
「非常清楚。」她莊重地點點頭。
「那,」瑪莎宣佈:「他一定是個神奇的木匠。」
不行了,若妮必須咬住自己的唇才能不笑出來。
「他目前的工作是?」瑪莎繼續試探。
「呃……就我所知,他目前並沒有固定的工作。」
「他待業中?」瑪莎錯愕地瞪著她。
「似乎是。」她莊重地點點頭。
「他住在哪裡?」
「咳,他目前跟我住在一起。」
「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很合理地推論,他並沒有提議付你房租或生活費?」
「我倒是沒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
她敢打賭辛開陽一定想也沒有想過這種瑣事。她相信他不是要佔她便宜或什麼的,而是他天生就是有飯就吃、有水就喝、沒得吃沒得喝他再想辦法變出來的個性,生活感這種東西完全不在他的字典裹。
若妮莫名其妙的又開始想笑。
「親愛的,你是說,你目前正跟一個失業的木匠交往,還讓他住在你的家裡,供應他吃喝用度,然後他已經失蹤近兩個星期了,而你還沒有迅速檢查你遺失了哪張信用卡,並且報警?」瑪莎提高嗓門。
想笑的衝動更強烈了。她嗆了一口咖啡,趕快放下來擦擦杯緣。
「瑪莎,我現在不能和你討論這個,我快要遲到了,再見。」
趁自己失態出來以前,若妮匆匆逃離辦公室。
老天!太好笑了!
瑪莎發現她極有可能在養一個「小白臉」,還被人家騙財騙色的表情,真是天下一絕啊!如果辛開陽知道平常人是怎麼想的,他的表情一定精采萬分!
今天要和她碰頭的人屬於「詹寧企業集團」,歐美國家對這間公司的背景瞭解尚不多,他們以前大都在亞洲活動,經營似乎頗多元化,從食品業到金融業都有涉獵。上個星期,東京分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給她事務所,說他們準備在紐約開一間證券公司分部,於是若妮承接下這個案子。
她手邊正好有幾個地點符合他們的需要。
她沒有預料到的是,今天出現的人竟然是詹寧集團的總裁——鄭買嗣先生。
「鄭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若妮·安德森,這是我的名片。」
他看起來出奇的年輕,三十出頭,約莫和她年紀相仿。他的骨架以男人而言算纖細了,大約只比她高半個頭,白皙的皮膚讓黑色西裝一襯,更加缺乏血色,彷彿終年少見陽光。那雙深黑色的眼眸裡有一種死寂的神情,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平心而論,鄭買嗣長得並不難看,甚至可以稱得上陰柔俊美,但是若妮就是覺得他給人的感覺很不對勁。
「安德森小姐,謝謝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來。」連他的嗓音都和他的人一樣幽柔。
「哪裡,這是我分內的事。」若妮努力撇開不適感,擺出最熱誠專業的笑顏。「這問辦公大樓剛改建完成,單層面績約六千七百平方英呎,紐約證交所就在兩條街以外,是一間非常適合做為證券公司辦公室的好地點……」
她領著鄭買嗣在場內走開來,開始介紹這個建物的各項優點。他的隨扈站在電梯附近,只是遠遠看著他們,並沒有跟上來。
其中有一個男人感覺和其他隨扈不太一樣——他也是個東方人,高頭大馬,面貌嚴肅,穿著一身深色西裝,站得比任何人都挺。當她帶著鄭買嗣四處逛時,他鷹般的眼光一直跟著他們轉。
那個男人的某種神情讓她聯想到辛開陽。
一想到他,強烈的思念突然湧上。
那個該死的男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已經十二天了。
十二天了!
「安德森小姐,謝謝你認真盡責地解說。」終於走完一圈,把該介紹的地方都說過一遍之後,鄭買嗣和她走回電梯前,加入他隨扈的行列。
「當然,如果您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打電話和我聯繫。」若妮禮貌地說:「如果這個地點您還不滿意,我手中還有其他幾個選擇,我們隨時可以再約時間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