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小弟低聲指正說:「大、大哥,從良講的是風塵女子不幹了。如果是大哥你的話,要說『金盆洗手』啦。」
大黑掌一掌巴上小弟的頭。「閉嘴!我就是要說從良,誰敢糾正我?」黑衣大個兒看了岳衢穎一眼。「我對你有點印象,你是哪出偶像劇的奶油小生嗎?」厚!他生平最討厭這種長得比他好看的男人。
「大哥,現在這叫花美男。」
一掌又巴在小弟的臉上。「發霉男會比奶油小生好聽嗎?」老大看著岳衢穎又道:「我告訴你,今天沒拿出誠意解決問題,這邊的畫我就全搬走,而且……醫院裡那個吊著半條命的老頭,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關靜海氣得全身發抖,可又無計可施,一個抬頭,卻瞧見岳衢穎正低頭看她。
他輕輕的開口,「那些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他是在暗示她,他可以幫她嗎?不,肯定不會那麼容易。他一定會要她付出代價……
怔忡間,她耳邊想起老師在越洋電話中跟她說的話——
靜海,這回畫展你一定要回來共襄盛舉,我的人生沒有第二個七十年了,這可能是老師我個人最後一次的畫展。你師母老是說自己嫁了個畫癡沒情趣,所以我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帶著她四處旅行,到各國走走,如果能再多活十年,就再來辦一次畫展……
靜海啊,這次的畫展我可是籌畫好久,很有自信的呢……
眼看是沒什麼好說的,地下錢莊老大手一揮。「搬畫!」
關靜海回過神,連忙大聲的說:「不!等一下!我會還錢,由我來還錢!」她看向岳衢穎,焦急地低聲道:「幫我……只要你肯幫,我會答應你任何事。」
「有些話要想清楚再說。」別怪他事先沒提醒她。
「……我想清楚了。」老師的畫展一定要如期舉辦,更何況,他老人家都自殺了,再讓這些人糟蹋下去怎麼得了?
岳衢穎一笑,看著面前這群人,他話說得極小聲,只讓她一人聽到。「口說無憑,事情我先解決一半,等你簽了約,我再解決另一半。別以為這些人是什麼善男信女,錢只拿一半就會收手。」
「就是說,我一旦答應了就必須履行承諾,如果只是利用你來做緩兵之計,你就會讓我吃不完兜著走,是嗎?」
「聰明!」
***
孫尚仁的畫展是近期藝文界盛事,上了不少媒體和報章雜誌的版面,關靜海以代理人身份出席,說明近日恩師身體不適正在療養,並承諾畫展閉幕酒會時,恩師一定會健康硬朗的出現。
而開幕的第一天,一開始是由她獨撐大局,後來岳衢穎探病完又回到畫廊,陪她一同在會場坐鎮。
美麗的畫展代理人謀殺了不少底片,陪在一旁的花美男貴公子,更是悄悄發酵了八卦緋聞,即使關靜海刻意和岳衢穎保持距離,但攝影師就是很會截取角度讓兩人同時入鏡,預計到時候可以拿來看圖說故事,增加賣點。
能讓畫展受矚目是好事,可若模糊了焦點,一來對老師不好意思,二來最近煩的事夠多了,真的不想再節外生枝,所以關靜海仍努力站得離岳衢穎更遠,想讓大家將注意力放回展覽本身。
每天傍晚待畫廊休息,她就到醫院探望老師,幸好除了人依然顯得虛弱外,一切都沒有大礙。老人家一看到她,知道自己因為得意門生而度過難關,牽著她的手哭得老淚縱橫。
這天離開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看了下表,和岳衢穎約見面的時間快到了,見面的地方則是在她目前所住的飯店。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沒想到他居然擅自把她的房間換成這家飯店有名的蜜月套房,而他還握有房間鑰匙?!
然而他們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這意味著什麼?他的意圖十分明顯。
之前自己那樣羞辱他,在同一天內有……不!根本就是不到幾個小時後,他就有機會扳回顏面,怎麼可能會放過?
她告訴他,自己不愛他,所以他便要和她住這樣的蜜月套房?擺明彼此只有肉體關係——再也沒有比這更羞辱人的現世報了。
雖然自己認命做個情婦,每天準備好迎接金主,只是岳衢穎卻三番兩次放了她鴿子,連著四天僅通了一次電話,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果然,什麼事都得一鼓作氣。
像現在,她洗好澡後什麼也不想的把自己拋到床上,沒化妝,素淨著一張臉,連頭髮都拿支鯊魚夾咬住了事,更甭說穿著性感撩人了。
隨便了啦,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心情極差的把蜜月套房裡附贈的紅酒打開了,一口氣乾了一杯,長長的吐了口氣後,又把酒斟滿,再來。
「咕嚕咕嚕……啊……痛快!」
誰說情婦就得成天打扮得美美的,等金主光顧?她啊,就做平常的自己就好;誰說情婦每天得讓自己看起來秀色可餐?她偏要保有自我、原汁原味。反正她這情婦是被迫的,這副德性他有本事就吃,不吃就拉倒。
前妻變情婦……岳衢穎超有創意的。
臭男人!想也知道他在為三年前的事逮她辮子,想好好懲罰她,也不想想在他難受時,她也不好過。
剛到美國去時,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哭著入睡,然後又哭著醒來,她到底是為了誰受這些罪啊?
逮到機會就想欺負她,他以為她練就了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嗎?
越想越氣,她索性把穿好的衣服剝個精光,只罩著一件睡袍,懶懶地躺倒在床上。
第9章(2)
門外傳來刷卡感應的聲音,下一刻房門打開了,岳衢穎西裝筆挺的走進來,門再度自動卡上。
「吃飯了嗎?」他看著小几上空了的酒瓶和杯子,不著痕跡的一揚眉。
「你住蜜月套房的主要目的不是這個吧?」
「你以為呢?」
關靜海在床緣坐起,將腰間的睡袍帶子拉開,寬鬆的睡袍立即由肩膀往下滑。
「為了讓你值回票價……廢話少說,直接來吧。」美麗的春光乍現,她的身材勻稱曼妙,十分誘人。
岳衢穎走了過去,修長大掌由她性感的頸項一路往下滑,最後流連在她豐嬈誘人的胸部上方。
她被挑逗得口乾舌燥,又無法獲得滿足,脾氣不禁大了起來。「快啊你!」
他由輕笑轉為大笑。「靜海,美麗的胴體是很誘人沒錯,可我較偏好若隱若現的神秘感。而且女人的衣服該是讓男人來脫,自己來就少了很多情趣了。」
這男人是怎樣?若隱若現?「你喜歡女人穿著胸罩或內褲跟你做愛?」
咳,這麼大膽露骨的話,可以肯定的是她有幾分醉了……也好。
岳衢穎將她的睡袍拉了回去,站起身,來到小廳的沙發上坐下來。「過來吧,這裡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完成。」
關靜海把腰帶紮起,臉很臭的走了過去。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因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她便得時時刻刻提高警覺,很累耶。
「坐啊。」見她不依,他索性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讓她在身邊的位置坐下來,接著將紙袋中的兩盒握壽司拿出來。「你喜歡的海膽和墨魚握壽司。老闆後來又有新菜色,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想試的話在我這一盒。」
看著放到自己面前的這盒壽司,她怔了下,有些懷念。
三年前她常下廚,但如果哪天想偷懶,她也會事先告知,然後他們就會約在公司附近的日本料理店一起用餐,沒想到他還記得她最喜歡的握壽司口味。
她拿了一塊放入口中……就是這個味道,連續又吃了幾塊。
「這麼晚了,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
「當你心情很不痛快時,最常做的事就是『絕食』。」
她瞪了他一眼,對他一直記得她的習慣,其實感到很開心。「不知道吃了這盒壽司,會有什麼樣的好戲在後面等著我?」空腹喝酒,現在她的胃好像不大舒服。
「總之不會毒發身亡就是了。」
關靜海真的餓了,她早上只喝了牛奶,中午的便當沒有吃,晚上又心情不佳的空腹喝酒,腸胃終於向她抗議,於是飢腸轆轆的她不斷朝食物進攻,不一會兒便盒底見天。
岳衢穎拿了一塊綠竹筍冷盤沙拉往她嘴邊送,她理所當然的張嘴就吃,一邊咬一邊說:「吃飽了,來吧。」
他差點沒被口中的食物噎到,瞠目結舌的看她。這女人……以後休想再喝酒。
「快啊,你把我餵飽的原因,不就是怕我中途體力不支?現在……呵呵,挑燈夜戰都沒問題了。」她伸出食指,醉態十足的左右搖了搖。
他看著她,語氣有些無力,「你覺得我幫你解決問題,為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報復我。小鼻子、小眼睛的想報復我。岳衢穎,我說你啊,以前我總覺得你……你是十足十的大器,但後來才知道你……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