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回來,妳快回來!」
聽到丈夫焦急的呼喚,獨自坐在馬背上的顧青衿,雖還想往前頭騎去,但她早立過誓,這輩子她再也不會做出讓丈夫擔心焦急的事,是以她只好放棄前頭那片綠油油的草原,回頭去找她的小草。
策馬回到丈夫身邊,馬一停下,她立即張開雙臂向拉住馬兒的丈夫討抱,丈夫粗壯的雙臂一張,她毫無畏懼的自馬背上飛撲到丈夫懷中,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兩腿緊夾住他的腰,用力親吻他的唇,隨即開懷大笑。
「這麼開心!」笑看著小妻子撒野的模樣,趙文樂回吻她好幾下。
「當然!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病懨懨的和姑母風癱時沒兩樣,連動都沒力氣動,多無趣,現在我不但可以自由走動,還學會騎馬,說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妳呀,才剛學會騎馬沒多久,別急著猛衝,小心摔下馬,屆時妳又得躺在床上不能動。」
他不是在嚇她,只是他找到治她的方法,他叮嚀一萬遍,她未必聽得進去,先讓她知道後果,她才會多加小心。
她噘著嘴。「我才不怕呢,我若躺在床上不能動,我丈夫會照顧我的。」
趙文樂寵溺又無奈的苦笑,用鼻頭磨蹭她的,隨即抱她到樹下的木椅上坐著,接著端起方才秋菊端來的紅豆湯給她。「先喝點紅豆湯。」
顧青衿搖搖頭,撒嬌道:「人家要你喂。」
他輕撫了下她的粉頰,拿起瓷匙,舀了一匙紅豆湯送入她嘴裡。
她心滿意足的吃了一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文樂,你也吃。」
他點頭,也舀了一匙吃。
看著下顎光滑無須的他,帥勁十足的模樣,不只讓她更為著迷,也讓她內心充滿感謝。
半年前她染上時疫,病得極重,在最後關頭他趕了回來,及時將她從鬼門關拉回。
原來她的丈夫不是土匪,而是皇上的心腹,是御用密探,他這一趟是去擒大叛徒李將軍,所以才說他有不能說的苦衷,害她一直誤以為他又去重操舊業當土匪。
她的丈夫出馬,任務自然是順利完成,不過他聽聞家鄉鬧時疫,連京城都淪陷,擔心她也染上,心急如焚的他,沒日沒夜的快馬加鞭趕回來,不但先拿到藥方,還拿到藥材,經過一個小村莊,得知那村的村人雖有染上時疫,但症狀皆屬輕微,村裡的人都說是共享的一口井水是能治病的神仙水,他一聽,馬上取一壺水備用。
在她病危時,他突然想到那壺神仙水,取來以嘴對嘴方式助她喝下,說也奇怪,喝下神仙水後,她雖沒醒,但卻覺得元氣保住,一條命總算拖住。
後來皇上派人去查才知,原來那村莊就是以栽種藥樹為主,那口井的四周也種了許多藥樹,井水大概吸收到藥樹的養分,才有治療時疫的藥效。
許是老天爺冥冥之中有相助,讓他經過那座村莊,還取了那壺保命的神仙水,她才得以活下來。
可水就算有療效,終究只是水,她的症狀嚴重,充當藥罐子在床上躺了半年,這段時日多虧了他,日日以嘴餵藥,初時,她昏迷不醒,他得用這方法餵藥,後期,她已能坐起身,自行喝藥也沒問題,但喝了近半年的藥,她抗拒得很,老是找借口不肯喝,擔心她體內餘毒未清,他還是不嫌煩的用嘴含藥親餵她,直到將她身子完全調理好。
她一度玩笑般說,因為他身強體壯,她說不定是吃他的口水才好的。
「再多吃些。」趙文樂取來另一碗紅豆湯,再舀起餵她。
顧青衿吃了一口後,搶過他手中的碗匙。「換我餵你。」她舀了一匙,滿眼含笑,將紅豆湯送入他嘴裡。
「我的妻子真賢慧。」他笑道。
「那是因為我有個寵妻的相公,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當賢妻。」說完,夫妻倆相視一笑。
他寵妻,那可是有實證的。他為了照顧她,一度婉拒皇上封賜予他的官職,還好皇上惜才,答應等她身體好全他再就任赴職。
看看,有這麼好的相公,她如獲至寶呢,能不當賢妻回報人家嗎!
「對了,文樂,你的青梅竹馬生了兒子,我們該準備什麼賀禮?」
「別老開這種玩笑。」他輕點她的鼻。「賀禮的事阿九會張羅。」
她皺了下鼻頭。這玩笑不是她開的,是那個自以為聰明的齊燕青誤認的,她一直以為這個蓄著落腮鬍,常常神出鬼沒,自稱文樂哥,老是和她說有困難我會幫妳的冒失鬼,是齊燕青的青梅竹馬,結果,一整個誤會大了。
原來齊燕青是趙文樂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娘死後,他爹又續絃,二娘無法忍受過清苦日子,生下齊燕青後就跟人家跑了,後來他爹死了,當時齊燕青才三歲,她娘便將她接走,還改了姓氏。
他聽說二娘母女過得不好,有時他會偷偷去探望齊燕青,但分離太久,齊燕青和他並不親,她不想看見他,過幾年後,繼父家道中落,二娘病歿,齊燕青不知怎地流落到煙花地,他跑去想贖她,可她還怪他多事,說她寧願在那兒吃香喝辣,也不跟他回去過清苦日子,她還放話不許再去找她。
說來,這個齊燕青和她娘一樣都是愛慕虛榮的人。
趙文樂此後就真的沒再去找她,兩人也因而失聯,等他再有她的消息時,她已經進到蘇府當姨娘了。
大概怕她又嫌他多事,是以他每回見到她總是只說有困難我會幫妳,才會讓齊燕青誤以為他是她的青梅竹馬。呵,這個齊燕青,明明是自己愛往臉上貼金,以為男人都愛她。
不過,齊燕青不知他是她同父異母哥哥一事,絕不能讓他知道,要不這事可難圓了,要是讓他知道她們是從幾百年後的現代來的,說不準他會以為她們是妖怪呢。
那時她還病著,齊燕青又大著肚子不方便來看她,她便趁蘇亮堂來看她時,主動告知這事,相信蘇亮堂回去告訴齊燕青時,齊燕青表面一定裝得很鎮定,其實內心大概嚇出一身冷汗了,光想到這兒,她就很樂。
趙文樂之前稍稍隱瞞她,就是怕她誤以為他們兄妹企圖連手奪下蘇府,後來他還是決定要向她坦白,不過不知為何每回他提,她總刻意阻擋他。為了不讓他起疑,她只好承認,她在佛寺聽到他和齊燕青的對話,誤以為他們有什麼,她不想他提惹她不快,所以才一再阻止他。
為了不讓他懷疑齊燕青的身份,先前她還刻意對他說——
這個齊燕青也真是狠絕,一點都不顧手足之情,把你的行蹤舉報到將軍府去,簡直想害死你。
齊燕青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誤解她在現代搶了她男友,是以想報復她,不讓她太好過,非得見她哭得肝腸寸斷,她才爽快。
但他們若是兄妹,齊燕青這舉動實在很難解釋,她只好先開罵,把齊燕青說得心腸狠絕,想圓這事。未料他竟說,他是故意去告訴她這事,也知道她定會去將軍府舉報。
原來齊燕青前世不只愛慕虛榮,為了錢,連兄長都可以出賣,他是沒細說齊燕青究竟因什麼事出賣過他,但他確定他這一去向她告別,她一定會去將軍府舉報,他的腳其實已經好了,當日是刻意裝腳傷,還向她說會立即出城,目的就是要將軍府的人出城追他,如此,身在趙家新宅的她絕不會受連累波及。
他真是處處替她著想,寧願自己陷入危機,也不讓她傷了一根寒毛。
不過她老公真是聰明,連自恃聰明過人的齊燕青都著了他的道,且他出城前早將鬍子刮得一乾二淨,加上腳也沒受傷,自是安全躲過將軍府的追殺。
她就說嘛,她老公武功非常好,且聰明又低調,任何危難都躲得過,她自是對她老公有信心。
「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趙文樂先行起身。
「去哪兒?」
「先前妳建議在後山溫泉旁蓋間小屋……」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帶著濃濃的笑意瞅著她。
「已經蓋好了?」顧青衿一臉驚喜。
他點頭。
「可現在去會不會太晚?」她抬頭看看天色,天漸漸暗了。
「小屋蓋好,阿九也已派人先將吃食送上去,若趕不回來,晚上我們就在那兒待一夜。」趙文樂摟著她,挑眉一笑。「就我們倆。」
「你好壞喔!」
「妳不想?那就不去了。」
「不,我想。」顧青衿摟著他,笑盈盈的望著他。「快走吧!」
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又吻了她一下,這才摟著她上馬。
「坐穩了。」
「是,將軍!」
坐在馬背上的顧青衿神氣得很,她的相公不是土匪,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是威風凜凜的將軍呢!
但不管他當什麼職,他都是她最心愛的男人,在她心目中,他是全天下最帥的相公!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