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鐘,她大聲尖叫,但男人摀住她的口鼻,制止她的尖叫,將她整個人拖進臨近的暗巷——
噩夢,降臨。
「你煩不煩?我跟陸櫻花不可能是朋友!你要我講幾百遍,再靠杯我揍你!」歐陽烈日掄起拳頭,作勢要開打。
「也是,當朋友就GG了。」
上官青風帶著滿意的表情,覺得逗這個白癡逗夠了,笑嘻嘻的住口。看他那副前所未有的神情,嗯哼……
臉整個紅到不行,沒有多年來盤旋在臉上的戾氣,反而有點害羞。
害羞耶,這兩個字居然能用在歐陽烈日身上,真是笑死人了!
上官青風不禁爆笑。「哈哈哈哈,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喜歡人家就去告白啊。」
上演溫馨接送情是想要笑死誰?歐陽家人把妹的方式也太遜了吧!
歐陽烈日可以用冷臉騙別人,也能嚇到別人不敢多問,但卻唬不了從小打架到大的上官青風,他才不怕他!
「吵死了!」歐陽烈日啐了一口。「要你多事!」
他沒有否認死對頭的說法,他的確喜歡陸櫻花,可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告白,畢竟這是他頭一次喜歡上女生。
看他臉紅、害羞,一副沉浸在初戀裡的笨蛋模樣,上官青風的心情從一開始覺得有趣,到現在覺得嚼心。
「真可惜,我只能回家跟浩哥分享這件事情。我要帶的話說完了,快滾吧你,心都不在這兒了,快去送你的小櫻花去搭公車吧!白癡。」
喔對,櫻花的公車。
歐陽烈日不爽的踢了上官青風一腳。
「要不要是你耽誤我時間,我早就走了,就你這麼多話!」再踢一腳。「你跟我來幹麼?!」
「奇怪,你要回教室,我也要回教室拿書包好嗎?」上官作風笑嘻嘻,擺明就是要跟去當電燈泡,看好戲。
歐陽烈日沒理會他,急急的回到教室,卻沒看見陸櫻花的書包,「吼,可惡,都你害的啦!」
他皺起眉頭,拎了書包急吼吼的追了出去,才走到川堂就感受到一股冷風吹來,讓只穿著制服外套的歐陽烈日瑟縮了下。
「這麼冷,陸櫻花有沒有圍圍巾呀?她很怕冷!」想想不行,他決定加快腳步趕到她身邊,一個女生等公車太危險了。
「啊哈,你放女生鴿子,女生不理你了,哈哈哈哈——」擺明跟他唱反調的上官青風,背了書包跟上歐陽烈日。
「要你管!」歐陽烈日見他沒有往門口走,反而跟自己一塊往公車站牌走,防備的問:「你幹麼?」
「浩哥覺得我日子過太爽,取消我的上學專車接送。」上官青風撇了撇嘴。
「叫我搭公車鍛練。」
「這是報復?」歐陽烈日不禁懷疑。
「不是嗎?」上官青風也覺得是。
原本水火不容的兩人,因一同見證、經歷了某件事,讓兩人現在是在同一艘船上,得互相合作,還得暗著來,不能被人發現,否則他們會死得很難看!
不過打的架少了,可不代表他們變成了朋友,要他們化敵為友,簡單三個字:不可能。
「歐陽烈日,為什麼你這時候在這裡?」放學後留在學校參加社團活動的翟以菡出來買飲料,看見他還在學校,疑惑的問:「小櫻呢?」
這些日子,歐陽烈日送櫻花去搭公車的事,已經是全班、全校都看在眼底的例行公事了。
「我遲到了!」媽的。
不跟翟以菡多說,歐陽烈日快步離開。
沿著校園高高的圍牆快步走往公車站牌,兩名少年之間隔著一步的距離,同樣快速的朝目的地走去。
「吼,陸櫻花今天沒等你一起去搭公車,她一定生氣了!」上官青風唯恐天個下亂的嚷嚷。
歐陽烈日心煩得要死。「還不都你害的!」
他奔向公車站,聽見上官青風這個害人精的幸災樂禍,火大的揍他一拳,再繼續發揮跑百米的速度奔向公車站牌。
上官青風本想著要再嘲弄一下死對頭,最好激得他暴走大叫,一個不在預期中的情況卻讓他閉了嘴。
他想,歐陽烈日也發現了。
前方的公車站牌處,沒有人在等公車,陸櫻花人呢?
公車還有三分鐘才到站,她不可能離開。
「陸櫻花!」歐陽烈日回頭大叫,心慌的四下找尋。
「你在哪?」想起最近很多學生在傳言,校園附近有可疑人士徘徊,她該不會——
「陸櫻花,你在哪裡?」歐陽烈日心頭一緊,扯開喉嚨找人。
覺得事情不太對,上官青風二話不說,也開始幫忙找,在經過一條幽黑的小巷時,發現了不對勁。
「喂,歐陽,這裡有動靜——喂,你住手,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住手!不要再打了,我報警了!」上官青風吼叫著上前。
歐陽烈日聞聲奔到巷口時,看見一個男人伏在一名穿著他們學校制服的女生身上,拳頭不斷往女學生身上落下,嘴裡咒罵著,「我每天都在你學校等你落單,但你跟你媽媽一樣,年紀輕輕就招蜂引蝶!每天都有男生送你,你要我講幾遍?你是我的——」
從他們的角度看不見女孩的五官,只看見她小手無力的抱住自己,嘴裡破碎的、微弱的低喊,「不、不要……不要打我,誰、誰來救救我……歐、陽烈日……」
是陸櫻花。
血色迅速的從歐陽烈日臉上消失,涼意從頭蔓延到腳,他再也聽不見耳邊的任何聲音,眼前的一切,像是一部消了音的電影。
喉頭發出沉痛的怒吼,他衝上前,將傷害她的男人踢飛——
陸櫻花頭髮被用力拉扯,整個人被用力拎起,甩在地上,無數的拳頭、巴掌打得她眼前發暈。
「住手!住手!不要打我!」
陸櫻花蜷縮成一團,拚命想呼吸,想活下去。
但是沒有人來救她,在這個陰暗的小巷裡,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就在她生去求生意志之前,她聽見了一道怒斥的聲音。
「你在幹麼?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住手!我報警了!」
有人發現了她,是誰?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但那幾聲喝斥,並沒有阻止父親對她施加的暴力。
親生父親在這個暗巷裡,當著學校同學的面前,一拳一拳揮在她身上,打碎了她的尊嚴,也打碎了她才萌生的夢想。
眼淚滑落眼角,在被打到失去意識前,她似乎看見了歐陽烈日,他發出沉痛的怒吼,將傷害她的爸爸踢飛。
她想完完全全的失去意識,什麼都不想面對,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被人看見,尤其是……歐陽烈日。
墜入冰冷的黑暗之前,他看見一臉沉痛的歐陽烈日走到她身邊,顫抖著雙手,將她擁入懷裡。
他不斷的對她說對不起,為他的遲到感到抱歉。
鼻尖聞到男孩身上清爽的味道,發顫但溫暖的懷抱是這麼令人安心,她安全了,但一切也都毀了……
第5章(1)
陸櫻花呆呆坐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從黑夜變成了白晝,再從白晝變成了黑夜。
從微涼的秋天到寒冷的隆冬,窗外那片美麗如茵的草坪也從青翠轉為枯黃,逢春之後再冒出新生的綠芽,經過雨陽的滋潤,迎接夏季的到來。
而坐在單人床上看著窗外的她,也從鼻青臉腫的可怕模樣,漸漸的恢復了原貌。
她的身軀也從一動就酸痛,復原到可以下床,走到梳妝鏡前,拿著梳子,梳著自己垂到臀部的頭髮。
鏡中反映出自己的臉,嘴角的傷口癒合了,眼眶和眉毛之間不再有駭人的瘀青,撕下左頰上貼著的美容膠布,膠布底下只看見細緻的肌膚,沒有半點傷痕——被那個叫爸爸的惡鬼,拿鋒利瑞士小刀切割而破相的傷口,如今一點疤痕都沒有。
只是軀體的傷口可以痊癒,那心裡的傷呢?
無論怎麼逃也逃不出爸爸手掌心嗎?躲躲藏藏這麼多年,在她以為生活平靜,爸爸不會再來影響她的生活,她可以有點夢想時,他卻出現了。
那些肢體傷害、暴力,讓陸櫻花覺得她的夢想是如此可笑,思及數月前那一幕,陸櫻花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梳子。
歐陽烈日眼中驚訝、沉痛、同情……種種複雜情緒的眼光,令她心情沉取——
「小櫻。」房門口傳來母親的聲音,陸櫻花回頭,看見媽媽已扭開門把,走了進來。
漂亮、乾淨,沒有一點損傷的媽媽。
陸櫻花眼神一柔,鬆了口氣。
「媽媽,你不是在忙嗎?怎麼過來了?」
在放學途中被爸爸襲擊送醫之後,陸櫻花沒有再回到學校上課,她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回家休養她被打斷的肋骨、臉傷。
在經歷過可怕的父女重逢,陸櫻花最慶幸的,是爸爸沒有找到媽媽。
陸櫻花覺得開心,她不想看見媽媽被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的模樣。
沈依婷眼眸帶著水光看著女兒,滿眼的心疼。被歐陽烈日通知櫻花出事的那一天,在醫院裡,櫻花像被丟棄的洋娃娃般,一點生命力也沒有——停住,不要再想了,女兒已經康復,而那個混蛋也被關起來了,有好一段時間不會出來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