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蠻無禮的女人,你根本配不上我王兄」
「跟我談禮?你目無尊長,羞辱兄嫂,所謂長兄如父,我這如母要好好教訓你!」
這是拓跋靖禹急匆匆奔來所看到的景象,一高一圓的大小泥人就在池塘邊緣纏鬥,拳打腳踢,好幾次都要掉進池塘,但又都有驚無險。
看不下去了,他鐵青著臉上前,圍觀的人大約有幾十名,不知道他們偉大的王是怎麼辦到的,只覺得一眨眼,原本糾纏不清的兩人霍地分開,他一手各抓一個,將她們的手反扣在背後,但兩人依舊不停對打,像條蟲一樣的扭來扭去。
「夠了!」他咬牙怒吼,兩手一拋,「咚咚」兩聲,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兩人直接掉進池塘裡。 「呸!呸!好冰!」
「呸,好冷好冷!」
可不是嗎,現在是春天,天氣仍涼,何況剛下了場大雨,只見她們叫著在池塘裡掙扎。
接下來是一場混亂,又濕又冷的皇后跟公主被幾名侍衛從池塘裡打撈起來,然後,不准洗澡、換衣,連披件保暖的衣裳也不准,渾身發抖的站在御書房裡面對一臉冰冷的拓跋靖禹,任何人——包括想替兩人說話的唐敬華——全被請出去。 「呼呼。」兩個狼狽不堪、臉色發青的女人,以手臂環抱著頻頻顫抖的身體,不願意看對方,但也不願向拓跋靖禹求饒。
「你們一個貴為國母,一個身為公主,竟然在皇宮裡大打出手!」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兩人。
這種口氣用語,郝圓圓很熟悉,就是要被處罰的開場白,她以眼角餘光往上瞄下眼抖得不像話的拓跋妍。「算了,如果你一定要處罰一個人,就我好了,是我先動手的。」
拓跋妍沒想到她會承認,不禁看向她,但對她的好意並不領情。「我才不要欠你人情,要罰一起罰!」
她受不了的瞪著她。「那你去受罰好了,我願意欠你人情。」
「你!不行,要罰就要一起罰!」
「你有病啊?你不是討厭我嗎?難道還要我們關在一起,再打一場?就我被美好了,反正我肉多貯糧多,也有天然的保護衣,你雖然高太粗壯,但根本只是虛有其表。」
她這話可不是說假的,拓跋妍看來很強,竟然不會武功,只會蠻橫的亂打一通,若不是她這個人太正直了,沒用武功對付她,她早被她打死了!
「你知道我要關你們?」拓跋靖禹沒想到她這麼有經驗。
「差不多啦,不是關、就是罰,你要怎麼做就快點決定,沒必要讓兩個姑娘一直在你面前抖個不停吧?」她還不耐的催他。 「姑娘?在我眼前的是一對粗野的丫頭吧!」他嗤之以鼻。 郝圓圓沒好氣的瞪他。「那也是你的命,一個是你妻子,一個是你老妹,你最好快點習慣。」
「你!」他下巴倏地抽緊,氣到語塞。
「噗」拓跋妍聞言,忍俊不住笑出來,但這一笑又覺得好像背叛了紫嫣,馬上又繃緊臉。
不打不相識,這個王嫂沒有她想像中的不好。
事實上,有好幾次她都快跌進池塘,是她使力硬將她抱著又滾離池塘的。
可是,她答應紫嫣不會對王嫂有好感,也答應紫嫣在她可以回到哥身邊之前,一定要緊盯著兩人,絕不讓哥對王嫂產生感情。
第3章(2)
「你會笑?在這種情形下還笑得出來的人應該跟我很合得來才是啊,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吧?」
郝圓圓烏溜溜的黑眸一轉,驀地想到了紫嫣跟她是好朋友事,頓時明白她對自己的敵意為何那麼深了。
「誰、誰跟你合得來,皇兄,到底要怎樣?我快冷死了。」
鼻涕直流的她不敢再看郝圓圓,怕自己會被她那笑瞇瞇的圓臉給吸引了。
「是啊,快,你到底要怎樣?」郝圓圓的口氣中仍帶有關意。
因為識人無數的她,在跟小姑打這架之後,她有把握兩人之間只會成為朋友,不會成為敵人。 「你們連反省——」 話尚來說完,站在他身前的兩人竟然很有默契的同時朝他打了個大噴嚏。「哈啾!」
好巧不巧的,不管是鼻涕或口水全噴向他,他簡直快氣炸了!
「你,你們!」
他頗覺噁心的以袖於拭去臉頰上不知名液體,還沒說出個「髒」字,剛剮打得你死我活的兩個女人竟然抱著肚子爆笑出聲,「哈哈哈……」
浴池裡,煙霧繚繞,郝圓圓舒舒服服的仰臥在池中,一想到拓拔靖禹被兩個大噴嚏暗算,氣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下顎肌肉隱隱抽動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又笑出來。
最好玩的是,她跟拓跋妍那憋不住的爆笑聲,真的好經典喔!
「哈哈哈哈……」
「主子,好了吧?王上在外面等著呢!」
小采跟小蘿好無奈,算算時間,主子洗了有個時辰吧,而王上在半個時辰前來到智秀殷,身上衣物全換了,不過,那張俊美無瑕的臉還是一副鬼見愁的樣子,她們看了心裡直打鼓,把王上冷冰冰的神情轉述給主子聽了,她竟然還能笑,仍慢吞吞的泡澡。
「泡得太久也不成,我有些暈了,要起來了。」
一聽她肯出浴,兩個丫鬟連忙拿著浴巾,又是替她擦拭身上水珠,又是替她穿上肚兜及白色單衣,頭髮還沒扎呢,她就蹦蹦跳跳的離開浴池,順著相通的走道進到前方的寢室。 但許是泡得太久,她真的有些暈眩,再加上跑得太急,突然身子晃了下,接著她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你幹什麼?」
拓跋靖禹低沉冷漠的聲音陡起,她定了定神,抬頭一看,兩人靠得好近,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害她的呼吸莫名的急促起來。
他驚愕的看著她,剛洗完的她,整個人香香軟軟又暖呼呼的,臉色肌膚也呈現粉嫩的水蜜桃色,長長柔順的髮絲泛著香味,半遮著那張五官精緻的粉臉,看來特別迷人。
郝圓圓臉紅心跳,但一點也不討厭他這麼看著自己,她還慢半拍的意識到他抱著自己,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衣服下的結實體魄,原來男人跟女人這麼不同。
小采跟小蘿追出來乍見這一幕,兩人很快的交換目光,趕忙轉身悄悄退回浴室。不過兩人的腳步聲已讓拓跋靖禹回了神,他尷尬的扶著差點要跌倒的郝圓圓。 「你還好吧?」
「呃,我有些腳軟耶。」其實是連身子骨都軟了,但她不好意思說。
或許是此時太過親密的氛圍使然,原本一肚子火的拓跋靖禹發現自己不氣了,胸口反倒被滿滿的困窘及不自在給充塞了。
他看著臉紅紅的她,抿了抿唇。「我抱你上床。」
她又喜又羞,心兒撲通撲通狂跳。
看她著答答的模樣,他也莫名的心跳紊亂,在將她打橫抱起來後,他才發現她看來雖然圓潤了點,但因為個兒矯小,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重。
「謝謝。」待她坐在床上,莫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偷偷抬頭著他,怎麼他突然變得面無表情?肯定是想到他是為了什麼來找她的吧。
「呃,那個我不會再跟妍公主打架了,你不用擔心。」
他一愣。「你知道——」
「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你被我們噴到鼻嚏口水,火冒三丈的你哪會輕饒了我們。」
也是因為她面帶笑容,也或許不在當下,他發現自己在面對這張笑臉時,竟氣不起來。
「我回寢宮。」既然她已給了承諾,他也不再多言。
「靖禹!」她突然喊住他,而且,還是頭一回喊他名字。
他一愣,回頭看她。
「你接受命運,好不好?」
「你說什麼?」
「我們注定會在一起一生一世,你要避我一輩子會很辛苦的!
因為我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人物,你倒不如接受我、包容我,日子還好過些。」
她的口氣中有點莫可奈何、有點自嘲,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得意。
拓拔靖禹居然想笑。
而她也捕捉到那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瞧,我也不錯吧!我們在一起時,叫我圓圓吧,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她笑笑的伸出手。
他看著她誠摯的笑臉,在尚未思索時,已伸手握住她軟軟嫩嫩的小手,而一股說不出的溫暖就從她的傳遞到他的手心,慢慢鼓動了他那顆似乎跟著加速的心……於是,他們之間有了新關係。
也因為彼此是朋友,接下來,郝圓圓很豪邁的說:「在我眼中,朋友是金,很珍貴。而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出巡的事絕不能哺了我這個好朋友!」 之後,她先展現了誠意,不再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只是,每晚總會丟一個油紙包到他書桌上,大都是熱騰騰的。
聽他的兩名隨侍說,她天天丟下兩個丫鬟、女扮男裝出宮,說是要把皇城內外混熟,吃到什麼好吃的就會包上一份,再請御廚房弄熱了,自己再送過來。 只是如此嗎? 他問:「你們不是也說,妍公主天天追著她跑?」邊打開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