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前方會議室的門口和國外客戶說話的袁學澤,發現了站在電梯前的她,他揚起微笑,正要走過去,這時電梯門開啟,她走了進去,兩人目光相對,他皺起眉,因為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得男臉上的眼淚——
「學澤……」她無聲喚著他的名。電梯門關上。
袁學澤心一緊,衝向電梯!
第8章(1)
天母的街弄內,有一家很合適喝酒談心事的酒吧,店名叫「秘密」
這家店是有一回得男和朋友來天母逛街時,無意間發現的。她喜歡「秘密」裡慵懶輕鬆的感覺,也喜歡老闆的拿手小菜和安靜的傾聽,所以,不管心情好不好,只要有空,她都會晃到「秘密」喝個酒,放鬆心情。
「老闆,你深深地愛過一個人嗎?」
得男坐在吧檯的位子,手肘撐在檯面上,凝視著酒杯裡黃褐色的液體,輕輕地問。
老闆擦著杯子,微笑說道:「如果以經驗來看,我沒愛過人,但周圍的好友都愛得很厲害,包括我那個現在幸福快樂的妹妹當初也愛得很慘。」「呵,我妹妹說愛情會讓聰明的人都變成笨蛋。」得男說道。
老闆一聽,大笑出聲。「沒錯,姚小姐的妹妹所言甚是,敝人週遭的確圍著一群笨蛋。」
「所以沒談過戀愛的老闆真是幸運。」
「至少不用借酒澆愁是吧?酒開心地喝才爽口,混著愁悶,每一口都苦澀。」得男舉杯。「所以再來一杯吧!」她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老闆遞上第N 杯酒。「通常來這邊借酒澆愁的女客人,都有千杯不醉的實力,我在想要不要開個『 澆愁Menu』 ,裡頭的酒品全部以『 瓶』 計算。」
「以『 桶』 計算更好。」
「也可以。」
得男眨著眼。「那可以從今天開始實施嗎?」
「哈,當然沒問題,只是姚小姐有補給車來接您嗎?」
她促狹地回應道:「那是當然的,我妹是女警,就算搞到交通管制,都會護送我回家。」
「那就太好了……您先坐,我過去忙一下。」
老闆被其它客人叫走了。
得男仰頭將杯子的酒淨空,她瞪著空杯子,頭是暈的沒錯,她很清楚自己已有七成的醉意。
看來,酒真的不能澆愁,否則她灌了那麼一桶酒,怎麼沒有比較快樂?
「如果你真在乎學澤,就放手離開他吧,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學澤也應該有這樣的機會。」
學澤應該也有追求幸福的機會……
她喃喃念著,每個字都讓她的心揪到發痛。她對不起他,對不起她所愛的男人,她對不起他……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張家祥還有婚約,在婚約還未解決之前,她不該給他期待,不該讓他接近,不該讓他們的關係變得這麼複雜,她應該要走得遠遠的,應該要每分每秒都計較著兩人的距離,計較著彼此的眼中不能有深情的花火!
如果知道她無法取消和張家祥的婚事,她就應該心一橫,把婚事提前,立刻訂婚、結婚,就算心會痛個半死也無所謂,只要能徹底斷了和學長的關係,讓兩人死心,要怎麼做都可以!
只是……在吻過、要過和愛過之後,她怎能帶著擁抱他的記憶嫁給別的男人?
她做不到……
得男無力地趴在吧檯上,眼角的淚靜靜地滑落!
她真能放手讓他離開嗎?
她做得到嗎?
袁學澤開著車在大街小巷內瘋狂找人。得男的手機關機,她家的電鈴也快讓他按壞了,助理不知道她去哪,她搭電梯離開後,他立即下樓追趕過去,但到了一樓,他只見到她搭著出租車離開的身影,至今無消無息。
事情一定和父親有關,他必須知道原因,才能在找到得男時解決問題,於是他回到父親的辦公室質問,父親拿給他一張訂婚邀請函,當他看到邀請函上的名字時,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她要結婚了,兒子,你不能繼續和她攪和在一起,家祥也算是你的朋友,張家和我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你們的任性絕對會惹人非議。」
「我們會解決得男和家祥的婚約。」
袁父晃了晃手中的邀請函。「這叫解決嗎?」
父親執意要得男離開他,那他看到的淚水是什麼?
得男是不哭的,不管是母親的責難或任何事,她的好勝讓她不願流下任何一滴眼淚……那些眼淚是分離的哀傷。袁學澤奔出父親的辦公室,心焦地開著車在大街小巷內瘋狂找人。
她去哪?
她在哪?
他真能看到她為別的男人披上婚紗,成為別人的妻?
他真能接受她和別的男人說笑,展現她柔柔的笑臉?
他真能接受她每個激情的反應、每個蕩漾的呻吟,都不再是因為他的撫觸和佔有?
這一切要他怎麼接受?得男是他這一輩子唯一深愛過的人!
袁學澤猜測每個她可能會去的地方,他們的大學、談心的海灘、那一夜激情的林道,甚至是「The Kin」附近所有的咖啡廳,他開著車奔馳在每條大街小巷,直到深夜才來到姚家。
姚父和姚母睡眼惺忪地前來應門。「這麼晚了,誰啊?」一看到來者,他們狠狠地嚇了一跳。「怎麼是你?」
「伯父、伯母。」
「你怎麼會來這?」姚母問,袁學澤向來一副意氣風發、帥氣飛揚的模樣,可他現在怎麼襯衫發縐、頭髮凌亂不堪,臉上的神情既不安又慌張,像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
「我找得男。」
姚母皺眉。「得男沒住在家裡,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說完,愣了兩秒,臉色立刻嚇白,捉住袁學澤的手臂,緊張地問:「得男呢?發生什麼事了?!」
他低著頭,搖著頭,沮喪地扒著頭髮。「我找不到她。」
姚家父母急成一團。「怎麼會這樣?!小西知不知道?她是得男的助理,一定知道得男的行蹤,你有問過她嗎?」
袁學澤整顆心都亂了,他只想快點找到得男,完全沒辦法響應姚伯母的任何問題,他轉過身,走向車子。「我再去找找。」
「等等。」姚父喚住了他,憂心地問:「你會來這找,代表你已經完全沒有頭緒了對不對?」
袁學澤扯著嘴角,眼神堅定。「請放心,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她。我曾經對自己說過,這次的重逢,我絕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孤獨無助。」
他的真情,讓姚家父母動容。
袁學澤轉身離開,突然一輛摩托車由遠而近奔馳而來。希望回來了,警察的工作讓她時常忙到晚歸。
希望清亮的眼眸東看西瞧。「怎麼了?怎麼全部在門口集合?」
姚母拉住希望的手,焦急說著:「希望,你姊姊不見了啦!」
「姊姊不見了?!」希望驚愕地瞪大了眼。
第8章(2)
袁學澤來到「秘密」的門口。希望神通廣大,透過他給的些許信息,終於查到得男搭乘的出租車車號,迅速地在一個小時內查到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這家店,這對一般人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在希望手中卻輕而易舉地完成了,他強烈懷疑希望在每個家人身上都裝了GPS定位系統。
他走進酒吧,不同於一般酒吧的吵雜和震耳欲聾的樂曲,「秘密」顯得舒適且寧靜。
他找到趴在吧檯上的得男。
他走了過去,從她背後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裡,嗅著她的長髮和頸後花香般的氣息。他提心吊膽了一整天、恐懼害怕了一整天,所有不安的情緒總算在這一刻得以平息。
「你嚇到我了。」他輕輕地說。
老闆審視著來客。「姚小姐醉了。你就是那個讓姚小姐變成笨蛋的男主角?」
袁學澤抬頭,不解地皺眉。
「只要是想借酒澆愁的人都是笨蛋。」
袁學澤苦笑。「或許老闆也應該給我來一桶烈酒。」
老闆大笑。「你們不愧是一對,連說的話都一樣,但是今天的配額被姚小姐喝光了,以後請早,不過最好不要有以後了,通常喝醉了、沒人來接的客人,我都直接把他們丟在門口露宿街頭。」
袁學澤輕笑。「謝謝老闆手下留情,讓她留在店裡。」
老闆酷酷地聳聳肩。「那是因為我打烊的時間還沒到。」
「謝謝。」袁學澤道謝,並和老闆結清酒帳。
他正要打橫抱起得男,她突然睜開眼,迷濛的雙眼像是還在夢境之中……
「得男?」
「學長?」她歪著頭看他,眼神渙散。「你變老了?」
「回家了。」他護住她東晃西搖的身體。她迷濛地揚著甜笑,額頭抵著他寬闊的胸膛。「喂,我在慶祝耶,要再多喝兩杯才能走!」
她仰頭笑了下,開心地說:「你知道嗎?我最近好開心喔,學長,我有自己的店了,還是開在東區的黃金地段喔,連合作的黃太太都一直感謝我,直說是我讓她的加工廠起死回生的,說我是他們的福星,幫他們賺了好多錢,當初選擇去設計學校進修果然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