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懂事!更不想再聽你說教!你又不是我的夫子,更不是我的爹!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要陪著你,直到你回家,其它的都不要緊!」
每回只要見拗不過他,她就會使出自作主張不理他的胡纏爛打招數。
「不過你放心,」她又補了句,「在我陪你『出任務』的這段時間裡,人前只會有元胖兒,而不會有杜盼盼的,我不會讓你難做人,更不會害你毀了清譽。」
天道存撫額暗忖:我的好盼盼哪!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我擔心毀的清譽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還有,無論你到底有多當我是一塊木頭,但事實卻是,我是個男人,一個有著血肉之軀以及……原始衝動的男人。
他還記得方才在湖畔乍然見到她那豐肌凝脂、柔滑如玉的身子時,他所領受到的強烈震撼。
在那一瞬間,他不但是震撼且還……呃……出現了男人體內原始的生理反應。
他的小盼盼長大了,大到了全然顛覆了他對她的原有認知。
她再也不是那個會夜啼、會要人哄抱哼曲、會麻煩人幫忙餵食,甚至是為她換尿布巾的小女娃兒了。
也不是那個剛學會了走路,笑嘻嘻地撲進他懷裡,整天賴著他撒嬌討寵,除了他誰也不要的鄰家小妹,而是一個會讓男人頓時失去理智的成熟女子了。
以上這些雖然全足他的真心話,但他又怎麼說得出口,並要她小心防備?
再加上現在半夜三更夜正黑,他又能將她攆到哪兒去?難道逼她回去和別的男人同帳嗎?那是打死了他也不許的。
身為副首的他,又不能夠拋下肩上重擔,只為了先護送她回家。
但若是由天養來幫忙,他又會擔心天養的武功不足以保護好她,紅顏禍水,他知道他的盼盼,無論是臉蛋或身材,絕對是禍水中的禍水。
愈想頭愈痛,天道存閉上眼睛,徹底地感到無助。
第七章
這樁事真的有些古怪。
但大家也不好意思問得太多,畢竟那個當事人,是平日待他們不錯的副首天道存。
那古怪的事就是——副首帳裡多了個人。
別想多,那是個男人,還是個矮矮胖胖,生得絕不可能會讓人產生斷袖之癖遐想的男人。
至於原因,根據副首的八師弟天養小少俠的說法是,他三師兄於昨晚出去散步賞月時,不小心踩死了一隻黑色野貓。
話說野貓,尤其是全身漆黑的野貓,可是帶祟的,貓靈難以化解驅散。
對於他們這些在道觀裡長大,打小就堅信有鬼神存在的弟子來說,那等於是犯了大忌,所以一定要化解,否則輕則走衰運,重則可能會致命。
「那該怎麼解?」
在旁聽得起勁的人們,忍不住好奇地問向雙頰紅通通的天養,雖然他們也滿好奇的是,何以天養小少俠的臉會變得如此殷紅。
假裝沒瞧見旁人好奇打量的眼神,天養煞有介事地正經開口。
「那就是要找個在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男子,雙陽克煞,這個人呢,至少得日夜跟隨在我師兄身邊滿一百零八日,這樣出來的效果才有用。」
「按你這話聽來,能幫天三少俠解祟克煞的人,居然是那個元胖兒?」
「沒錯!此次出門前我師父給了咱們師兄弟幾項法寶……」既然掰起了頭,也只好一路胡掰到底。「昨兒個夜裡我與師兄拿出『尋陽儀』往外一找,
哈!可讓咱們給找著他了!」
謊話連篇一說完,天養拔腿就跑,不想讓自個兒的臉紅到起火燃燒。
這套說詞是咋兒個晚上三師兄來找他,讓他幾乎想破了頭才得到的結果。
杜盼盼不肯回家,三師兄拿她沒辦法,只好依了她,但條件是她必須待在三師兄能夠看得到、照顧得到的地方,所以他們必須做出最不拿手的事,那就是——編一套謊。
除了編謊套招外,還有一樁大事,就是三師兄要他當個見證人。
「讓我見證啥呀?」天養傻眼問道,這到底還給不給人睡呀,多事的一夜。
「見證我和盼盼的訂親儀式,先訂個親,回去之後我再向她爹賠罪並提親。」
「三師兄,你是在開玩笑嗎?」
婚姻可是終身大事,這樣做會不會太草率?
「當然不是開玩笑!」天道存一臉正經,「如果不先這麼做,名不正,則言不順,兩個人住在一塊成何體統。」
「哎呀呀!你也想太多了,不是說好了只有咱們三個知道嗎?」
「除了咱們三個……」天道存正色的指著天,「還有天知、地知、神知……」
「夠了!夠了!算我被你打敗,什麼都由著你了。可你是這麼說的,那麼杜姑娘呢?她也同意如此倉捽草率的訂親儀式嗎?」
不消再多問,始終乖巧坐在一旁,小手托著下巴,水眸澄澈,任由眼前兩個男人為她傷透腦筋的杜盼盼,在接收到來自於天養的詢問眼神時,唇瓣優雅的彎起,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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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寶隊伍繼續北上。
行行復行行,這一日眾人來到疾風崗,眼看離目的地黑虎泉洞已然不遠了。
或許是因為目的地已近在眼前,也或許是因為連日來陸續有人不告而別、脫隊不見,導致隊裡的氣氛有些低落、有些詭譎、有些騷動,還有更多更多的不安。
但對杜盼盼而言,誰不見、誰不安都不干她的事,挖不挖得到寶她也無所謂,她只是乖乖地等待。
等著天道存快點將他師父交代的任務完成,或者是索性死心,陪她回諸暨。
這一天夜裡,天道存按例先上主帳那兒去開會,接著在營區裡四處巡邏,拖到了快三更天才終於有空回自己的帳子。
甫一進帳,他就看見還等著他的杜盼盼。
「怎麼還不睡?」
「沒見你回來我怎能安心睡?還有更要緊的是人家……人家想洗澡啦!」最後一句話讓兩個人都別開視線、紅了臉,卻是無法避免一定得說的事。
在他同意她留下時,就和她做成了約定。
除非是兩個人單獨在帳內,否則她必須維持著男裝扮相。
如果她受不了想洗澡,只許在帳內洗,由他去幫她想辦法弄水來。
是以即便天道存已經很累,但在聽見她的需要後,他還是二話不說立刻動作。
果然沒多久,杜盼盼如願地享受到了一個熱呼呼的熱水澡。
當然,天道存對她的協助只到此為止,在她的浴桶與他的案桌之間,隔著一道他以克難方式,自製而成的竹屏風。
屏風除了此時派得上用場外,還有在兩人熄燭就寢,一個睡床一個睡地時也是要拿來用的。 。
私訂終身只是為了維護她的清譽,而不是方便兩人真的做出啥逾越禮教的事。
可雖然兩人之間隔了道屏風,但區區一個帳篷,又能有多大的空間?
雖說該迴避一下,但他又哪兒都不能去,因為得幫她看守著,以免有不識相的人剛好上門來找他。
感謝練武多年讓他有雙敏銳的耳朵,能夠輕易地聽見遠方是否有人過來。
但耳朵過於敏銳有時也是個缺點,能讓他不單單是感受到來自於浴桶所漫出的熱氣,也害他不斷聽見由屏風後傳出的嘩啦啦水聲。
除了熱氣及水聲外,那一縷縷隨風飄來的佳人馨香,更是令人坐立難安。
如果他不曾看過她出浴時的模樣就好了,偏偏他看過,而且根本忘不了。
他看過她天真誘人地玉立於水中的模樣,看過她那柔白的玉軀於輕霧如紗的水氣氤氳間,雖說是清新純潔,卻又是駭人地讓人心跳失控。
該死該死!不想不想!停止停止!
他該想的只能是方才在巡夜時,那個與他過了十來招的神秘黑衣人。
那廝功力深厚,步履沉穩,吐納無聲,若非那人無心與他戀棧,他又擔心獨自留在帳裡的盼盼,兩人之間可還有得拚呢!
那人究竟是誰?
究竟有何目的?
因為對方目的不明,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讓負責巡夜的兄弟們加強警戒。
將心思收回後,天道存研墨執筆,想要憑記憶畫下黑衣人的身形及慣用招式。
許是太久沒聽見他的聲音,屏風後方的杜盼盼出聲了。
「木頭,你可不能先偷偷睡著喔,別忘了待會兒還得幫我把水倒掉。」
天道存沒回話,僅是輕應一聲,慶幸彼此間還有道屏風,不會讓她瞧見他早已因她、因水聲而全身緊繃如鐵了。
唉!試問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睡得著?
「木頭,這是今天晚上我第七次聽見你在歎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讓我知道?」
天道存想起了黑衣人,卻不想嚇著她。
但因為不擅說謊,他只好不說話。
「你不說話那就是了,其實我也有聽見的事還沒告訴你,想不想聽?」
「說吧。」
光聽語氣就知道她忍不住了,問他一句不過是開場白,認識她太多年了,他就算再木拙、再懵懂,也早摸透了她這些小女人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