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二哥的遠走,甚至十年沒有任何消息,都只是因為平安鎮傳言他是衰神,加上汪家男人被詛咒過的謠言,使得平安鎮的人開始聯合排擠他們汪家。為求給家人一個安寧生活的空間,一向無慾無求的他選擇離開。
因此,他自然會為了成全弟弟的喜歡而放棄自己的喜歡。
這一點,是在很多年後,從大哥口中得知二哥當年遠走的真實原因後,汪雲昶才想通的。
二哥啊,真的是汪家四兄弟裡心地最柔軟溫暖的人了!
「二哥……」
汪雲桓轉身看著他,不意外地看到么弟一臉的內疚和痛心。他挑眉笑,「別露出那種教人看了想揍你一拳的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放棄蔚藍,只是因為那時候她親口說,在汪家四兄弟中,她最不可能喜歡的那個人是我。」
「那只是因為她不敢!」
汪雲桓平靜地看著么弟,「我明白,不過是在很多年後才明白,所以我留下來沒有再走了不是嗎?」
「你一直在等她?」
「廢話,你變蠢了!」不然難道還是在等這個小弟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他沒有那麼偉大好不好?
汪雲昶笑了,不管二哥怎麼說,他心裡都明白--他自己所推測的那個原因,真的存在過,甚至,如果不是因為他結婚,二哥不會這麼快和蔚藍在一起。
二哥這樣說,只是不要他內疚。
為了家人,二哥真是什麼都可以犧牲啊!
所以,他揚起笑,「好吧,我變蠢沒關係,你別變蠢就好了。早點將那個叫做慕容逍遙的女人解決吧,我十分期待你能早點將蔚藍變成我的二嫂。」
「我會的。」汪雲桓一笑,沒有回頭地對么弟擺擺手,「先走了。」
第7章(1)
手機關機,慎陽大概已經搭上飛往太平洋彼岸的班機。汪雲桓回到咖啡館,望著眼前的計算機螢幕,腦子裡回想著下午么弟提供給他的訊息。
私心裡,他想過不去理會那個叫做慕容逍遙的女人,畢竟他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不想傷害蔚藍。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存在過的話,一旦找到她,勢必會對蔚藍和他造成影響。
未婚夫妻?如果真的是未婚夫妻,為什麼那個女人不曾找過他?就算按照小四推測的,他曾經因為車禍而喪失一段記憶,但那個女人沒道理也跟著喪失記憶吧?
而慎陽又是什麼意思?
剛剛從小四口中獲得這個消息時,他曾進入慎陽的數據庫裡進行尋。
但一無所獲。
很顯然,那些和他本人有關的資料都被人在不久前轉移了,不出意外的話,正是慎陽做的。
外面天色已沉,咖啡館裡卻是一片淡然的靜謐。他今天不必去接蔚藍下班,她公司有活動,她不得不分出時間和同事聚會。
這樣也好,他現在不適合見她,原本單純的戀情因為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女人變得複雜,而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著手尋找對方。
工讀生還在忙碌,靠角落的一桌,又有客人在低聲詢問:「那個人是你的老闆嗎?」
「不是啦,」工讀生擺擺手,迅速看了汪雲桓一眼,「我們的老闆是個女人。」
「是嗎?從來沒有見她出現!」客人顯然很詫異。
汪雲桓投去一眼,又轉頭繼續盯著計算機螢幕。工讀生愛摸魚就讓她摸個夠好了,反正他也不是老闆。
工讀生仍在和客人八卦,偶爾還有吃吃的笑聲傳來,汪雲桓聽到她們開始談論某部武俠小說,忍不住瞪了一眼過去。
「哈!帥哥,要和我共進晚餐嗎?」輕佻的女人聲音響起,還有淡淡的酒氣跟著傳來。
汪雲桓愣了下,「你怎麼喝酒了?」
許蔚藍不滿地捏著他的臉,「我叫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他抓下她的手,「喝了多少?」他大概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來了,而且客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工讀生正在拖地。
「老闆,我先走了。」
工讀生拖好地,打斷兩人的話,說了一聲後就背上背包離開,走時還多看了汪雲桓一眼。這麼冷清的臉,饒是好看,也缺少開店必要的親切。怎麼那麼多客人都以為他是老闆啊?
「她為什麼叫你老闆?」汪雲桓望著女友。
許蔚藍半靠在他懷裡,「因為她是我請回來的。我跟你說,今天他們灌我好多酒,害我差點喝醉……」
「怎麼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沒有打通。」她嘟囔一句。
汪雲桓揉揉她的頭髮。他猜蔚藍根本就沒有打,這麼多年,雖然她身邊所謂的男友不斷,但她早就習慣什麼都自己去面對。
「傻瓜!」他忍不住喃道。這樣的蔚藍,更讓他產生放棄找那個女人的想法。
她轉過身,因為有些醉,顯得憨態可掬,「對了,我告訴你,我最近要去總部出差,可能要去半個月喔!」
「紐約?」他眼眸微瞇。
她點頭。
他露出笑容,「好吧。」真是個好機會不是嗎?「什麼時候動身?」
「三天後。」她回答著,掙脫他的懷抱,開始在提袋裡翻找,不知道找什麼。
「對了,蔚藍,上次你說,這個咖啡館是你朋友托你照看的,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她抬下頭看他,「慕容逍遙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慕容逍遙!該死的,果然真的有這個女人!蔚藍竟然認識!如果不是工讀生今天和客人閒談,他恐怕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
「老闆的名字叫慕容逍遙,怎麼樣?很適合做武俠小說的女主角吧?」下午的時候,工讀生得意揚揚地對客人說。
而蔚藍曾經說--
「就是這間咖啡館的女主人,她一直在等那個男人回頭。」
「好像是吧,總之,他在她身邊,但卻不記得愛過她。每次想到她,我都會想起那句詩,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那個女人竟然托蔚藍幫她照看咖啡館!那現在呢?蔚藍到底知道什麼?
「她托你照看咖啡館,她自己呢?」汪雲桓不露聲色問。
許蔚藍從提袋裡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帖,放到桌子上,「她呀!我都五年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她去哪了,只說跟著那個男人天涯海角地到處跑,反正那個男人工作自由嘛,世上什麼角落都會去的。」
她講完,不疑有他的樣子,讓汪雲桓感覺她什麼都不知道。
「蔚藍……」
「欸,你怎麼忽然對她那麼感興趣?」她朝他扮個鬼臉,「我會吃醋喔!」
大概自己都覺得好笑,她一個人笑起來,拉過他,「看看這個,是我媽的結婚請帖,這回還挺隆重的嘛,看來我媽要當真了!你看,還照了婚紗照。」
汪雲桓翻看了下那張請帖,新娘李筠鳳,新郎慕群光。
之前聽蔚藍說起那個「穆叔叔」,他以為是姓穆,想不到是姓這個慕!
慕群光?他瞪著那個名字。
「因為我要逍逍遙遙快快活活地過一生!」
「可是他姓慕!」
「哎呀,我喜歡複姓嘛,雖然還是單姓,但是人家看到會以為我姓慕容,對吧?」
「所以?」
「所以,其實是姓慕,名容逍遙,容我自在逍遙的意思!」
腦中一個片段閃過,他轉頭,看著女友,聲音喑,「蔚藍,你怎麼認識慕容逍遙的?」
許蔚藍不疑有他,指著喜帖上慕群光的名字,「她是慕叔叔的女兒啊!」
說來好笑,她也是看到喜帖才想起是慕叔叔不是穆叔叔。
汪雲桓確實認識一個叫慕容逍遙的女人。
那一年,紐約的深冬,他和慎陽在街頭被追逐,甩掉追車的時候,他看到慕容逍遙站在街邊的站牌下,整個人縮在淺灰色的長大衣裡,絨線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小臉。
她鼻子被凍得通紅,鼻間呼出的熱氣被凝成白霜散在周圍,因為冷,她還不停地在原地踏步。
他記得自己看著她可愛的樣子,莞爾一笑,竟然不顧慎陽在身後呼喊,跳下車就朝她奔過去。
「嗨!」他的笑真實漾在眼底眉梢,那麼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
他看到慕容逍遙也瞪大眼,「嗨!」
他彈了她的鼻頭一下,她捂著臉瞪圓眼的樣子像極卡通裡的小兔子,雖然他從不看卡通,這個比喻還是突兀地浮現出來。
而他喜歡。
他忽然牽起她的手,「甜心,願意和我在紐約街頭流浪一圈嗎?」像個急不可待的色情狂開口邀約。
甚至沒有等到她回答好,他抓起她的手就開始狂奔。
而她,竟然也沒有拒絕,就這樣跟上他的腳步。
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們瘋狂地陷入愛河。他挖空心思討好她,如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寵護著她,他記得她說喜歡的那一刻,眼神明媚動人,他拉著她的手,吻著她微涼的唇,將熱愛感動傳遞到她的心。
那兩個月,世界只剩彼此,他幾乎不記得前十年那麼忙碌奔波的生活是為什麼,又有什麼樂趣。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每天,他才找到活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