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發現她拍照時,還發了一頓脾氣,要不是夏桐手腳俐落趕緊溜開,這張照片早被他刪掉了。
「豬頭!」她彈了一下螢幕,突然靈光一閃,按下列印鍵,將羅青彥的照片印出來。
然後,她將那張照片稍做修剪,在背面塗上膠水,貼在門旁的鏢靶上。她踱回辦公桌前拿起飛鏢,嘴角露出淘氣的笑容,甩手就往羅青彥的照片射出一鏢。
YA!正中眉心!她激動地握拳大叫一聲,感覺那股緊繃的壓力和怒氣正逐漸消減中。
她執起另一支飛鏢。這次她瞄準的是他的心臟,同時嘴裡喃喃念著:「乖乖受死吧!羅豬頭!」
第二章
夏桐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一臉無助的女子。
她們此時正在台北東區巷弄間的一家茶餐廳裡。雖然餐廳地處僻靜,但供應的飲料、餐點都挺有新意且美味,所以吸引不少客人。
但夏桐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並不是為了來喝茶或吃飯,而是被她的大學同學安以欣一通莫名其妙又緊急的電話約出來的。
可是,當她一到現場,等著她的不只安以欣一人,還有一個滿臉不安彷徨的陌生女子。夏桐聽完安以欣約略說明約她出來的用意,先是扯扯嘴角,然後拉著同學的領子,湊近咬著牙低聲問:「安以欣小姐,不好意思,可能是外面太陽太大,曬得我有點頭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可以請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帶著一個陌生人赴約?」
「她不是陌生人,她是我們繫上的研究生,算起來是我們的學姊耶!」
夏桐瞪她一眼。「我管她是誰。原來你在電話裡說得要死要活、超級緊急的『重大事情』,竟然是找我來當張老師?」
「哎呀,什麼張老師,只是徵詢一下你的意見嘛!更何況這次絕對不是我主動插手管的,是學姊拜託我找你的。」安以欣嘟著嘴、搖著頭,耳朵垂著一大串花俏的亮片和金屬,晃得夏桐一陣頭暈。
像這樣的麻煩,夏桐已不知遇過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安以欣替她惹出來的。
「我不是說我不想再接到這種麻煩了嗎?你怎麼又——」
就在夏桐要對安以欣發飆時,坐在一旁的學姊開口了。「不好意思,其實是我一直拜託以欣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向誰求助了。」
一面對楚楚可憐的學姊,夏桐不自覺心軟了。「可是,學姊,我是你學妹,你不覺得向年紀小的我請教這類男女感情的事,有點問錯人了嗎?」
「男女之間的感情和年齡無關,靠的是經驗吧!」本來懦弱的學姊突然變得自信,斬釘截鐵地說。
夏桐苦笑。「我就很有經驗嗎?」
事實上,她根本毫無經驗。但不論她怎麼辯駁,就是沒有人相信,最大的原因是——
「你看起來很成熟,而且對於那些追求你或調戲你的男生,你都應付自如。你一定比我更瞭解男生,也更清楚如何應付他們。」
長相成熟難道其他方面就一定跟著成熟嗎?夏恫在心裡齜牙咧嘴地咒罵。她已經受夠了別人老是對她成熟的外貌產生誤解,甚至引發許多匪夷所思的傳言。
從高中時期,她就因為早熟的外貌和身材引來其他同學的側目,很多男同學甚至對她開些淫褻的玩笑,明目張膽地問她是不是有很多性經驗。
什麼叫她很瞭解男生?很清楚如何應付他們?她只是在一次次的嘲諷中找出應對那群白癡男生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加理睬,還有冷漠以待。這兩樣武器對付那些想尋她開心的臭男生綽綽有餘。
可是,對於男女間的情慾關係,她是一點經驗也沒有。只不過在雪湖身邊待久了,常聽她提起她和男友之間的情事,再加上雪湖直言敢說,所以,她瞭解許多常人不曉得的事。但那也僅只於理論,實際的經驗值其實是零。
但她知道不管她說得再多,學姊也不會相信。
看著沉默不語的夏桐,學姊又舉了一個例證。「而且你上個禮拜不也提供意見給國貿系的學妹?現在她已經拋棄那個花心男友,最近在聯誼中又認識了新男友。為什麼就不可以給我一點建議?」
呼……夏桐無力地閉了閉眼睛。這下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好、好,我說不過你。到底什麼問題?你先說來聽聽,不過我不保證能提供完美答案哦!」夏桐無奈地投降了。
「嗯!謝謝。」學姊終於露出微笑。不過,要談論到自己的私密,還是讓她小小地猶豫一下。在喝了八口玫瑰花茶,揉爛了五張面紙後,學姊終於囁嚅地和盤托出她的男友對她提出的終極要求——肛交。
「什麼?!」安以欣一聽到學姊說出那兩個字,像被電到一樣跳起來大叫。
夏桐趕緊把她壓回座位。雖然她也受驚嚇,一陣暈眩,但她性格中最討厭的一面在危急中跳出來主宰一切。
她鎮靜自若地要安以欣閉嘴,因為學姊已因困窘而臉紅不已。儘管此時她外表平靜無波,實際上心裡卻暗潮洶湧,她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可是愛逞強的她卻怎麼也不肯洩漏半分慌張。
這就是夏桐最討厭自己的個性之一——愛逞強。天知道就是因為逞強,才害得她莫名其妙變成同學、學姊的咨詢對像;就是因為愛逞強,才害得她接下一件又一件工作,終至不得翻身。
原本窘迫難堪的學姊看見夏桐鎮定的模樣,不覺地鬆了口氣。
「我知道這一定讓你覺得很變態,可是阿雄一直要求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好向你求助。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口是心非的夏桐一臉無所謂地搖頭。「不會啊!再說提出肛交的人又不是你,你實在不需感到羞恥。」
「對啊!無恥的是那個臭男生才對!」安以欣忿忿不平地罵著。
夏桐不耐地制止她。她看得出學姊雖然惱恨男友提出的要求,但聽到安以欣痛罵自己男友還是不好受。
被阻止繼續開罵的安以欣也發現學姊面露難色,於是只好閉嘴。
「學姊,其實性這回事就和教小孩一樣,沒有絕對的對或錯,就看適不適合而已。」夏桐在嗡嗡作響的腦袋裡試圖搜尋相關經驗,和雪湖曾提過的一些觀感。
對於姊姊的高談闊論,夏桐一向表現得漫不經心,但不知道是和黎雪湖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耳濡目染,或是因為常和姊姊共飲共食吃太多她的口水,黎雪湖對男女情慾和感情論調,夏桐不知不覺中都記住了。
「我問你,你是真心喜歡你男友的嗎?」
「那當然,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煩惱,跑來找你了。」
「那就好。現在有兩條路走:一是你去嘗試看看,另一條路就是斷然拒絕,請他另求新歡。」夏桐快刀斬亂麻地說。
「什麼?叫我眼睜睜看著阿雄去愛別人?我做不到。我們交往五年了,我真的很愛他。而且阿雄除了這項癖好讓我無法忍受外,其餘都很好,我實在……」
學姊說著說著,眼眶又泛紅了。
「那就只好去試試看嘍!」
「可是……那很痛耶,而且……很不衛生。」學姊說出心底的顧忌。
「就是啊,從沒想過有人竟然會對大便的地方有『性』趣,怎麼可能做得下去?我實在無法想像。」
看著安以欣和學姊一臉不可置信,夏桐想起了姊姊曾說過關於同性間相愛就是用到她們覺得匪夷所思的部分。
「事實上,是可行的。不然你想男同志怎麼做愛?再說肛交也不是現在才流行,古時候早有人這麼做了。很多有錢人玩女人玩膩了,就養了些童男來玩。很多夫妻到最後沒把戲了,就玩起了『後庭花』。」
「天啊!好變態!」安以欣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同時,夏桐好像聽到一聲嗤笑。她轉頭看看四周,根本沒有人注意她們。她甩甩頭,擺脫那種怪異的感覺。
「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每個人的癖好不同,有些人就是需要不一樣的刺激才能得到高潮。不過,在同意你男友嘗試之前,你可以提出一項要求。」夏桐對學姊說。
「什麼要求?」
「要他自己先試試看被捅的滋味。」
「什麼?!」安以欣和學姊不約而同地大叫。除了兩人的驚叫,夏桐隱約還聽到一個怪聲。
又來了!她又看了看左右,有一、兩個女生好像是因為安以欣和學姊的激烈反應而注意她們,可是那怪聲應該不是女孩子的聲音吧?雖然懷疑,但實在找不到可疑人物,於是她也不放在心上。
「噓!」夏桐連忙示意兩人小聲點。兩人像做了虧心事般隨即彎腰低頭,想躲開別人的注意。
「你是說……要我……」學姊臉紅地說不出口。
「對。既然他那麼想試,當然要他自己先嘗試看看啊!讓他知道那有多痛、多難受,如果到時候他真的辦得到,再來答應他的要求。」夏桐實事求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