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任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角不住的抖著,感受到餐廳裡所有人的視線似乎都往自己身下飄,他也忍不住用尖銳的聲音反擊道:「你……你胡說八道!我是看在我們一點情分上才這樣勸你,你卻……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性子和那古怪的行為,你這輩子別想嫁出去,想都別想!」
可惡可惡!她是為了什麼才去做那些兼差的如果不是他說想要一棟不用付貸款的房子,如果不是他希望結婚典禮能夠達到他的願望得花上不少錢,她為什麼拚著要讓自己的秘密露餡,也要去做那些事
她難道想讓自己愛得這麼卑微嗎?不對!應該說她為了結婚所以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最後那男人竟然說她不正常,還咒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曲輕裾越想越覺得剛剛只潑了他兩杯飲料真的太不划算了,起碼應該把自己的高跟鞋拔下來砸到他臉上才夠解氣。
她邊走邊想著虐渣男的七十二招,一時出神下,竟然沒留意到從街角突然衝出一輛直直往她而來的車子。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面朝上飛了起來,身體的疼痛也在一瞬間蔓延,直到狠狠摔落到地面時,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思緒在打轉。
啊……真的被那臭男人說中了,她這輩子還真的結不了婚啊……
曲輕裾躺在硬硬的雕花木板床上,眼睛放空,看著掛在頭頂的帳子,在她使勁的眨著眼後,眼前的景色半點都沒有變,她才猛地坐起身來,把自己兩隻手伸到面前看著。
她先是驚訝然後是不可置信,最後狂喜浮於臉上。
天啊!天啊!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話說現在穿越有這麼容易嗎?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車禍,連雷都沒有打一個就穿越了?
曲輕裾的腦子裡還一片混亂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記憶裡多出了很多不屬於她的部分。
那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回憶,正確來說,是她現在這個身體的記憶。
曲輕裾人不傻,只是偶爾神經粗,但是她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如果沒掌握一點基本的記憶或者是該有的常識,別說過好接下來的日子,只怕很快就要讓人綁著燒了或者是丟到河裡淹死。
她忍著頭痛把腦子裡那些多出來的東西一一整理起來,捻順記憶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腦殘女主角演的狗血戲碼。
原身和曲輕裾的名字一樣,長在一個書香世家,家裡雖然沒有人當官,卻也是當地的望族,讓原身打小就不愁吃穿,甚至在學問女紅上也都得了名師教導,如果不是親事早已經定了下來,早在及笄之前說不得就讓提親的媒人踏壞好幾條門檻。
只是,大約日子過得太順心,原身的曲輕裾沒事找事,跟人玩起什麼西廂記,還沒出嫁就把一顆真心拋到特意勾引的表哥身上,以至於出嫁後對丈夫還有後來的孩子都冷漠以對。
直到前一陣子,在她出門的時候,遇到「張生表哥」殷殷切切的望著她,又遞了小紙條來訴衷情,頓時讓這個傻姑娘狠下心腸來,打算拋夫棄子跟那個表哥走。
只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行為對於原身來說可能太刺激了,讓她在出逃的路上不小心因為下雪路滑,摔進河裡溺水,如果不是剛好有路人相救,只怕現在曲輕裾就是穿越到這個身體上還得想法子去解釋自己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將記憶給消化完畢,曲輕裾只覺得原身太過「單蠢」,男人隨便說說,她還真的相信了,竟然還拋棄了丈夫和兒子不要。曲輕裾只恨不得抓住那姑娘的肩膀猛搖,大聲斥喝她腦子是不是被門板給夾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不說這事情是不是離經叛道,就說記憶裡那表哥根本就是無病呻吟的窮酸書生,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還只是一個小小秀才不說,平常正經書沒念幾本,酸詩歪詞倒是說得挺溜,從這些就該知道這樣的男人要不得。
再說了,原本的丈夫在印象中也不差,孩子又乖巧,這麼好的配備,她竟然捨得丟棄反去挑一個劣質品曲輕裾都想大喊,你不要,讓本姑娘接手吧!
喔喔!不對!目前真的已經換「她」來接手了。
曲輕裾的思考瞬間頓了下,臉上慢慢漾起無法遮掩的笑意。
哇哈哈!如果不是顧慮到外頭也許有人在,她簡直要放聲大笑了!
穿越前她想結婚想到連霍任華那種男人都接受了,沒想到穿越後,她不只有了老公,甚至連孩子都有了一個。
嘿嘿!果然啊!穿越真是一件好事!起碼古代女人幾乎不愁嫁咩!曲輕裾越想越樂,扯著被子忍不住傻笑,一雙眼笑得都瞇了起來。
正當她傻笑著以為自己就要奔向有夫有子的美滿人生時,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讓她嚇得重新躺了回去,略閉著眼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
門外,一對中年男女正你來我往的吵鬧不休,或許都自持著身份,說是吵鬧也不過就是揚高了點聲音罷了。
但是在房子隔音不怎麼好的古代,這一點聲音已經足夠讓房間裡的曲輕裾聽清楚他們在爭論的話題。
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首先說道:「瞧瞧她這做的都是什麼好事?無緣無故怎麼會掉進河裡,要不是剛好有上山采野菜的村婦經過,她就是死在那裡都沒人知道!」
「老爺說這是什麼話?姐兒不小心落了水,讓人給送回家來,你就是這樣當爹的?沒一句關心也就罷了,還說這什麼風涼話!」中年婦女不滿的指責。
「什麼風涼話哼!就你還想替她遮掩,她那些丫頭我可都問過了,她莫名的打發人離開說要自己去走走,連個丫頭都不帶,卻走到後山去還跌入河裡,這說出去,就是一般人家都會懷疑,更不用說是瞿家了,尤其是女婿,身為瞿家的家主,他轉個心眼,你就是想破頭也不會知道他已經想到哪裡去,若不是知道了姐兒做過什麼,他會這樣不顧臉面的把人給送回娘家來
「你可別忘了,他們夫婦再怎麼感情不和,畢竟也有了一個孩子,如果不是什麼大錯,女婿會這樣做嗎?這事就是鬧到外頭去,人家也是說我們家錯得多!」
被這一番話給打擊到似的,中年婦女先是頓了下,接著傳來低低的啜泣聲,「這可怎麼辦啊老爺,現在姐兒都還沒醒,就是醒了這嫁出去的人,沒個說法一直住在娘家,不說別的,這名聲也不好聽啊!」
男人長長一歎,「這我又何嘗不知,只是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女婿和她的感情又說不上好,就是姐兒醒了還要擺譜讓女婿來接,你這個當娘的也得好好勸勸,說不得還得搭上我這張老臉去求情。」
「老爺……」
「好了!別說了,看看姐兒醒了沒有吧!不管我們怎麼說,還得姐兒自己想通了才行。」否則也是白搭,到時候丟的臉更大。
第1章(2)
曲輕裾在屋子裡聽了個明白,閉上眼,心中輕歎。
唉!原身那小姑娘若能聽到這番話,心中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呢?
她自己一個人去追求所謂的真愛,卻讓一堆人擔心受怕,甚至為此丟了全家面子,也不知道她死前可有一點後悔?
曲輕裾悵然的心情不過一瞬,更多的是奮起的鬥志。
她上輩子想結婚想得都快要瘋魔了,這輩子不用努力就成為已婚身份,雖然目前這個身份有點岌岌可危,但這對她來說不是問題,她只要想盡辦法好好的佔住這個位置就行了。
下定決心,在感覺到那對男女已經進門走到床邊時,她連忙睜開眼望向他們,搶先開了口。
「爹,娘,我都聽見了,過去是我不懂事,經過這一回,我想通了,以後一定會好好過日子。」曲輕裾認真的說,對於這對男女她雖然還沒有辦法完全當成親人看待,但她佔了人家女兒的身子重活了這一回,也該替她好好的把日子給過下去,讓他們少操一點心才是。
再說了,她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讓自己被那還沒見面的老公和孩子排除在外的!
嘿嘿!不管原身做了什麼,她絕不會放手的,她上輩子到死都沒完成結婚的願望,好不容易能夠重活一次,怎麼可以隨便放棄已經到手的東西呢
與曲輕裾那邊的騰騰鬥志相比,瞿家這裡就顯得平淡許多,尤其是剛把妻子給送回娘家的瞿謝時,身著一件青色衣袍,坐在水上小閣內的軟榻上,手裡持著一卷書,臉色無比的悠哉。
小閣裡的角落都各放著小炭爐,裡頭燃著銀絲炭,炭爐上還蓋了夏日收的乾果子皮,滿室瀰漫著清新果香。一個小童伺坐在榻邊,動作行雲流水的泡著茶。
胡不歸從下著細雪的外頭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愜意的場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連肩上的雪花也沒來得及拍,快走兩步,把小童剛泡好的熱燙茶水拿在手裡,暖了暖手,迫不及待的啜上一口,卻把自己燙得猛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