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恨死他了!
她像豬一樣被綁在長椅上打,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也包括了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
朱鵲本來很得意華鄲站在自己這一邊,可看著那板子一聲聲落下,卻看得觸目驚心,愧意陡升,偷覷了華鄲一眼,見他神情冰冷,鐵面無私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冷顫。
要是她以後真嫁給華鄲,犯了什麼一丁點錯事,他也會命令下人這樣打她嗎?
那還得了……
她朱鵲什麼都不會,就會闖禍而已……
照這樣推算,她被他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很快地不就屁股開花了?
「華大哥……」朱鵲小小聲地喚著他,見他似乎沒聽見,還伸出小手拉拉他的袖擺。
「有事嗎?公主?」華鄲依然冷著臉,視線從頭到尾都盯著被綁在長椅上的趙青虹。她柳眉緊蹙,朱唇咬得見血,卻死撐著不吭聲,也不求饒,剛強女子如斯,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又生氣。
「你……不愛她嗎?我是說趙青虹。」看她被打成這樣,他真的一點都無動於衷?
「她是我未來的夫人,華某自然是愛她的。」華鄲想也不想便道。
朱鵲咬著唇,不忍卒睹的將臉別到一旁。「那……你又何必下令打她二十大板?」
「她冒犯了公主,要不是公主心慈饒她一命,死罪都難逃了,打二十個板子算什麼?這是她應受的懲罰。」
朱鵲摸摸小臉,被打的感覺早就忘了,反倒是被打二十大板的趙青虹因此得痛上十天半個月吧?不過這前提是趙青虹還得撐得過這二十大板才成,若撐不過……
「算了吧,華大哥,我只不過就是和趙姊姊吵吵嘴罷了,你用不著這麼凶的罰她啦!」不甘歸不甘,生氣歸生氣,她可不想害趙青虹被打死。
「不行,我說過:軍令如山。」打都打了,就要見到他想要看到的成效。
「可是我都不計較了,華大哥又何必——」
「公主,軍令如山,趙青虹既是我華鄲未來的夫人,那麼她犯了錯,就算貴為公主,也得依將軍府的規矩來辦,請公主恕罪。」
左一句軍令如山,右一句軍令如山,她怎麼也沒想到華鄲可以冷情如斯,對自己的妻子跟對戰場上的兵差不多,半點也不留情,真是……可怕。
幸好,她是公主,不是將軍夫人。就算她犯十個錯、百個錯,這華大將軍也不敢動她分毫。
話說回來,連父皇都不會這樣狠心,這華鄲卻如此心狠手辣……
她要當她的公主,不要當什麼將軍夫人了!
當朱鵲看到趙青虹打完二十板,整個人奄奄一息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從位子上彈跳起來——
「不好玩,本公主要回宮了!小翠,咱們走!」走得比飛的還快,朱鵲滿心煩悶,又覺濃濃愧意襲身,半點也不想再待在這將軍府裡。
「福總管,恭送公主回宮。」
「是,爺。」一聲令下,福總管旋即領命而去。
而原本端坐在上位的華鄲再也按捺不住一顆焦急的心,飛身到趙青虹身邊一把將她抱起。
「來人!給我準備一大桶冰涼的水及毛巾,再把府裡消腫止痛的特效藥速速送到日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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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陽樓裡,趙青虹虛弱無力的趴在床榻上,臀部傳來的疼痛讓她好幾次痛得要暈過去。
華鄲伸手要把她的裙子拉上去,一隻手卻急忙按住了他——
「你想幹什麼?」
「你以為我想幹什麼?當然是看看你的傷,幫你上藥。」他擰著眉,一心只想看她的傷。
「想都別想!」她咬住唇,氣得淚花亂冒,逞英雄的咬牙撐著,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掉淚。
「趙青虹,你若不趕緊冰敷上藥,這傷可能會疼上一、兩個月,也許還可能潰爛成疾,你希望這樣嗎?」她死要面子,緊咬住唇的模樣兒,還真是讓人心疼又生氣呵。
「嘖,我趙青虹行走江湖十來年,這會兒總算見識到什麼叫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華大將軍,我趙青虹就算死了也不關你的事,別忘了這是誰的傑作!我恨你!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若當我可以爬下床時,就是我殺你之日!」
命人打她,又豈是他所願?
現下最重要的是檢視她的傷處,用最好的藥好好為她治療,她要罵要打,也只能由著她了。
「狠話說絕,也不能阻擋我即將要做的事。」華鄲揚手拉上她的裙擺,解開她的底褲,兩片血痕斑斑的雪白臀瓣就這樣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
趙青虹倒抽一口冷氣,伸手要擋,卻無奈此刻體力耗盡又傷盡元氣,根本使不出半點力來,只能乖乖就範,逞口舌之快而已。
「你混蛋!剛剛還義正辭言的說什麼軍令如山的狗屁話,現在裝什麼好心?你出去,不准你看我……那裡!聽見沒有?」她面容嬌羞,氣急敗壞,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整個人都覺得好熱。
孰料,她吼她的,華鄲根本理都不理。
用冰涼的水替她拭淨肌膚之後,又用冰塊將傷處冰敷了一會兒,接著,一雙大手溫柔的替她上藥。
趙青虹緊閉著眼,懊惱得要命,想踹他、揍他,卻半點也無法忽略他那放肆的眸光引起的燒灼感……
「好些了嗎?」華鄲輕聲問著。
沁涼入膚的紫玉軟膏泛著淡淡的花香味,的確稍稍減輕了她的不適。可是,那雙大手卻一直讓她分心,想睡又睡不著,昏又昏不過去,讓她頻頻咬牙想罵人。
「你走開我就好,你在這裡我就一點也不好。」
華鄲眉一挑,悶出一把火來。「真這麼討厭我,又何必幫我在表妹面前做好人?」
「誰……誰替你做好人啦?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在替你做好人?」她才不會承認之前幫柳櫻煎藥,是為了要幫他打柳櫻那一掌贖罪哩。
華鄲不與之爭辯,執起她佈滿著燙傷紅痕的雪白小手,輕握在他寬大的掌心裡。「以後,不准你進膳房。」
趙青虹皺眉,想把手抽回,他卻不放。「為何?你會不會管太多了,連我上哪兒去、說什麼話你都要管?」
「你笨手笨腳,又何必自找麻煩,跟人家學什麼煮食、繡花?」
嗄?她嘴巴張得老大。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她偷偷學也被他發現了?
「我……我……我想學啊,不然日子怎麼過啊?難不成你要我每天待在房裡頭發呆,只為了等你回來?」
「以後我會多陪你,等你傷好,我帶你出去逛逛。」華鄲溫柔地道。
聞言,趙青虹美麗的眸子眨啊眨地,趴著的小臉努力側到一邊瞧他。「你幹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華鄲神情一凜,俊臉布上一層極為可疑的紅潮。「相公對自己的夫人好是天經地義。」
是噢,她瞇起了一雙微勾的眼。「那相公對自己的夫人不好就罪該萬死了,對吧?」
華鄲淡淡地別開眼。「罰你一事,情非得已。」
趙青虹冷哼一聲。「二十大板的命令是你下的,哪來的情非得已?」
「我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罷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總之,我不後悔這麼做。」
朱鵲公主他從小看到大,性子如何他清楚得很,雖然行事跋扈了些,但心地其實並不壞,這會兒趙青虹公然打她,她一氣之下定會跑去告御狀,鬧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寧,趙青虹鐵定也難逃責罰,與其如此,他不如先行處置,讓公主洩憤——當著她的面杖打他的夫人,公主明知自己有錯在先,受過的卻是趙青虹,自然也就內疚得不敢再胡鬧下去。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權宜之計,也是維護趙青虹最好的方式。
他不想解釋太多,卻又希望她可以不要這麼恨他,這是一種極複雜的情緒。
如果可以,他寧可代她受二十板、三十板……
華鄲眉一擰,為自己竟如此在乎一個人而感到心驚。
上回產生這樣的情緒是擔心她因為洩密而身處險境,他心懷愧疚,才慌急的丟下掃蕩流寇的任務回返客棧找她,而如今的在乎呢?又是因為什麼?
責任嗎?因為她是他的妻?
他知道絕不只是這樣而已……
華鄲的懊惱與對她的憐惜之意,趙青虹全都沒看見,她耳裡聽見的只有那一句——他不後悔這麼做。
「所以,你覺得我本來就該打?我受這二十個板子,本來就是罪有應得?是不是這樣?」他非得惹她不快,他才高興嗎?
好啊,他的目的達到了,她是很不快,不快得快哭了。
「你的確不該動手打公主。」
「那我又為什麼要讓她打?」
「她是公主。」
「公主是人,我趙青虹就不是人?」真是越說越讓人生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華鄲突然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