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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綁架事件發生後,何氏夫婦幾乎把尚軒當自己的兒子了。倒是品芹說什麼也不肯喊他哥哥,原因是太肉麻了。
這天兩人看了出經典名片,面帶笑靨的討論劇情。一看見祁雷銘步進別墅,尚軒倏的收起笑意,品芹也看著他感到一股窒人的威嚴。
祁雷銘白髮蒼蒼,氣概凌人,精神矍鑠,鷹隼般的眼也打量著品芹,看了一會兒,確定小娃兒不怕他,祁雷銘頓時覺得好玩,不管她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也好,或者是本身具有堅毅的特質也行,總之他直覺地喜歡這娃娃般的女孩。
「尚軒,不過來讓爺爺瞧瞧你嗎?」
看著尚軒挺著腰,驕傲的走到爺爺面前,芹芹心想,奇怪,尚軒明明喜歡看見親人,那幹嘛還裝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樣,她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常對自己笑的男孩。
「我聽德媽說你差點被綁架,不是要阿強跟著保護了嗎?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在學校裡,阿強不能進去。不過,幸好芹芹救了我。」尚軒拉品芹向前一步。
「爺爺,您好,我的名字叫何品芹。」她直打量他,老實說,她覺得尚軒的爺爺有點像肯德基爺爺。
尚軒明白爺爺跟自己一樣,早被品芹一雙慧黠的眸子收服了。
「何品芹,嗯!好名字。何祥驥是你什麼人啊?」
「爺爺認識我爹地啊?」
祁雷銘露出自傲的笑容,「小丫頭,舉凡跟工商界有關的人士,我沒有不認識的。」
「哦。」品芹似懂非懂的點頭。
祁雷銘再度開口,「尚軒,我聽說你這陣子大剌剌的騎機車進校園,有沒有這回事?」
「有。」他直截了當的回答。
祁雷銘歎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們學校校長打電話來抱怨,而且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校方的威嚴,你不認為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知道了。」尚軒恭敬的認錯,其中夾雜著品芹接二連三的歎息聲。尚軒不得不開口問品芹:「你怎麼了?哪裡痛?」
品芹擠眉弄眼,十足鬼靈精的模樣,「謝謝你替我背黑鍋,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深情如水的眸光瞥了尚軒一眼,接著面對祁雷銘,「爺爺,那是因為我摔傷了腳踝,所以尚軒才勉為其難的載我去學校,您都不知道摔傷的腳踝好痛,不過,我都沒哭哦!」她嬌態百露,卻是副耍寶樣。
祁雷銘哪會不曉得她是在營造輕鬆氣氛,看來他們倒也相配,不過——
「尚軒,你高中的課程也快結束了,什麼時候畢業?」
「畢業典禮定在六月中旬,爺爺有什麼事嗎?」嘴上是這麼問,尚軒眼睛則不停瞟向不安分的研究桌上花朵的何品芹。
「我到英國勘查業務,順便幫你辦了劍橋的入學測試,你在五月的時候必須先起程到英國。」
突來的消息讓尚軒怔得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品芹的反應較為激烈。
「不要,尚軒不要去那個什麼鬼劍橋唸書,台灣也有大學啊!尚軒,不要去好不好?」前幾句是針對祁雷銘說的,後面的兩句則是請求性的問尚軒。
尚軒被品芹眼中的哀傷震得心痛。英國,地平線的另一端,如此一來離品芹更遠了,他不願意啊!他想留在台灣,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渴望過!是,他必須留在台灣。
「爺爺,台灣也有大學,我可以考上台大,甚至是以榜首的成績進去。」
祁雷銘就怕尚軒有這種想法,「尚軒,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打從一出生,你身為祁氏集團和冷氏集團未來繼承人的地位就無法改變,或許你父母的早逝讓你沒有兄弟姊妹可一同擔當重任,但是冷氏集團是你母親的心血,她曾經為了你而苦苦守護著它,總希望你能將它發揚光大。而成為冷氏集團負責人的要件之一就是要取得劍橋、哈佛的文憑,你應該明白由於你母親是獨生女,所以許多親戚都想插足冷氏分一杯羹,你更應該加倍鞭策自己才是!」
尚軒擰著眉頭。沒錯,爺爺所言甚是,但是——看向品芹,他再度茫然了。
品芹明白尚軒為難之處,她不想自己成為罪人。
「尚軒,去英國唸書吧,可是不可以忘記我喔!」
「寶寶,你……」忘了承諾不在人前喊她小名的話,尚軒脫口而出,卻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
「爺爺,尚軒會出國,但是等我二十歲時,尚軒一定要回來看我喔!」品芹淚眼朦朧的看向祁雷銘,雖然只有短時間的相處,但打從在草叢見面的剎那,她就永遠記得桀驚、孤立的他。
「會的,尚軒會回來看變漂亮的品芹。」祁雷銘頗為不忍。
品芹抹掉半掛在眼邊的淚水,換上燦爛的笑容,「我會變漂亮等你回來,一定把你迷死,所以你不可以變心喔!」離情依依,品芹也顧不得女性矜持,將心中想的一古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尚軒嚴肅的用手摸過品芹柔嫩如嬰兒的臉,「我六年後一定回來,六年期間我會加倍努力,屆時一定回來。」洶湧的愛潮直衝向心頭,尚軒輕顫的手指捨不得放開她。
一股思念、一種愛戀,種種情感是牽引他們聯繫的橋樑,不管分隔地球兩端的兩千多個日子是幸或不幸,他們都願自己承擔。
第4章(1)
在英國的兩千多個日子,面對學校的課業,尚軒早不似在聖育保德時的散漫,或許是因為多方俊傑集於一堂的緣故吧!尚軒的戰戰兢兢讓他以兩年多的時間輝煌的由劍橋畢業,為學校爭取的榮譽不勝枚舉。英國人對他的讚美之語往往是——「你看啊!他多像英國人。」由此可見在民族優越性與自我尊嚴膨脹下,外來人要謀得一席之地是多麼不易。
就因為如此,尚軒明白—件事——他人傲,自己就要比人家傲;他人狠,自己就要比人家狠,尤其在英國商界爾虞我詐、詭異多端的磨練下,他更確認這個道理。
而大多數人欺善怕惡,隨時有可能伸出利爪,毀掉在工商界屬初生之犢的他,所以尚軒更懂得以果決、迅速的行動擊垮、併吞前一刻還互道友好的公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行事原則打響他的稱號,孤立的個性加上處於現實、冷漠的環境,使他變得更加冷傲。
隨之而來的名利與挑戰成功的喜悅,尚軒逐漸淡忘他曾經喊寶寶的小女孩,只是心底還有份牽掛。面對女人的投懷送抱,尚軒一律抱著「玩玩」的心態,因為他十分清楚這些女人除了欣賞他之外,更愛他的錢和勢。
「叩叩」的敲門聲傳來,不等他開口,來人已經自動的打開門。是傑克斯·羅爾,他是澳洲籍,跟尚軒一同進入劍橋唸書,頭髮是種幾近白色的淡金色,非常罕見,再加上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尚軒常譏笑他容貌比女人更女人,只是他眉宇間的英氣不容人鄙視,他也是女性趨之若騖的對象。
「你有點禮貌行嗎?」尚軒用中文跟傑克斯交談。
和尚軒相處多年,如今又在他的旗下工作,傑克斯可是「台語嘜會通」哦!
「要是我有禮貌,你可能當我腦筋『秀逗』了。」傑克斯的頰上有兩個酒渦,這也是他不輕易在人前笑的原因。
「你不是進來跟我『打屁』的吧!有什麼事快點說。」
傑克斯聳聳肩,對於尚軒不雅的言詞倒也沒多大反應,習慣成自然嘛!而通常尚軒會這樣就是代表他極度不耐煩。
「祁老先生打電話來請你這位祁先生回去。」
「傑克斯,你少幸災樂禍,你有沒有告訴我爺爺,說我近來很忙?」
傑克斯哀歎一聲,「告訴尚軒一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老頭可活不久了。」他很寶的學著祁雷銘老態龍鍾的聲音。
尚軒皮笑肉不笑。早知道爺爺打電話來不外乎是想催他結婚。他也才不過二十過四,俗語有云「男人越陳越香」,何況他已經受夠爺爺對他的指揮了,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機器人,別人把程式輸入他的腦袋,他就照著做。
「我記得你的功能是處理期貨、金融交易,不知道你還有Copy功能,有沒有興趣兼資料室的管理員?」
傑克斯一臉敬謝不敏地直搖頭,趕緊把話題轉向電腦收購案,「『韋克』他們堅持死撐,就是不肯拍賣,似乎還等待著某項生機。」
尚軒迅速的將思緒投入韋克收購案內。在英國資訊界韋克不算手執牛耳,但卻擁有不容忽視的潛力,當然他是看上韋克研發部裡的工程師,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是韋克的幾項投資失利導致周轉不靈,相信他也很難收購韋克。
「傑克斯,你馬上著手調查參與英國國防部這回招標的有哪些公司,還有,要求花旗銀行不准放款給韋克,如果國防部有意將工程給韋克,通知創新,不惜壓低成本、損失在兩百萬英磅內全力得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