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剛才想同他講的便是這事嗎?當真是傻瓜,別人進一步,她若是退一步,往後便是步步退。
在羅逸嘲諷趙蓉蓉這種以和為貴的想法時,當天晚上他便收回了這段話,用過晚膳之後,廂房內是一片冷。
「你再說一次。」
趙蓉蓉偷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想過了,很認真地想過了,所以你沒聽錯。」羅逸以為她會提出遠離帳房的打算,卻沒料到她居然說要跟他做一個交易,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慵懶隨意,「什麼交易?」
「我可以替你看著帳房,也許你不信,但帳房的事情我已經都會了,而且帳房這麼重要的地方,你必須找一個信任的人……」
「我憑什麼相信一個對我提交易的人?!」羅逸笑著反問她。
「我是你娶進門的,你想休了我也由你決定。」趙蓉蓉放低了態度,輕柔地說。
「繼續。」
「交易的內容很簡單,其實就是希望我們……」趙蓉蓉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羅逸挑高眉,「為什麼?」他發現這個女人跟他很像,他厭吵厭鬧,而她喜靜乖巧,他們相似,彼此相敬如賓,那麼是什麼讓她產生了這種想法呢?
起蓉蓉搖搖頭,沒有吐出原因,她小心翼翼地看箸他,「你可願意?」
羅逸笑了,笑得風華絕代,「我願意,只是我要添一個附加條件。」
「什麼條件?」趙蓉蓉揚眉,一臉疑惑。
「替我生孩子。」
他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兩人糾纏的一幕,他對她的肌膚異常喜愛,在床笫之上偏愛做記號,他本身又是一個節制的人,所以他隔三差五地與她同房,不多不少,不顯得他重欲,又不會委屈他自己。
這個月的癸水剛來了,說明她並沒有懷上他的子嗣,她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她可以獨善其身的機會,有著管帳的能力,又能在羅府有一席之地,若日後他娶了正室,她也不會被打壓得太慘,至於跟他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是因為她至今仍覺得,與他之間的情事太過纏綿,她無法習慣。
不過說到替他生孩子……她的眉眼笑了,她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有了正室,她的孩子就會被正室所管教,被人壓在腳下,就如她一樣,庶出孩子的苦,她自己體會過一回,不願讓孩子也深受其害。
「如何?」羅俯問她。
「我如果有了孩子,你又有了正室,可否……」羅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宛若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可否掛在正室的名下,身為嫡出子?」趙蓉蓉清脆的嗓音在廂房裡迴盪著,羅逸嘴角的笑容隨著她最後一個字消失而蕩然無存。
「不怕正室虐待他嗎?」
「我會照顧他的。」
哦,把懷胎十月的孩子送給別人當孩子,又煞費心思替別人養大孩子,她的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羅逸神色越發地淡,淡得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何不乾脆讓你做正室?」
趙蓉蓉瞠目結舌,對於他的話完全不能接受,「你胡說什麼,抬我做正室?這種事情我沒有想過。」
羅逸輕笑道:「為什麼不想想看?」
趙蓉蓉立刻搖頭,「我不會想這麼無聊的事情。」她一口否決。
羅逸的笑容又退去了,他緩緩起身,坐在她的身邊,兩眼認真地與她平視,「你真是清心寡慾。」
「這是自知之明。」側室抬為正室的事情她是聽過,不過她沒有這種雄心壯志,做了正室又如何,不就是權力大一點嘛,以後可以管管下面的側室、小妾,這樣的權力她沒有興趣,她倒是希望不要有人來煩她,這樣就夠了所以脫離他的妻妾圈是最安全的做法。
看不透她的想法,但她這麼堅持必然有原因,他不介意慢慢地探討,「好,我答應你。」
趙蓉蓉臉上一喜,羅逸又說:「既然是交易,不如寫下來,就如賣身契一樣,說個清清楚楚的好。」
起筆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羅逸了,羅逸寫好了拿給趙蓉蓉看,沒有問題之後,兩人各自畫了押,交易也就成了。
趙蓉蓉正要回房藏好這份文書,他卻拉著她的手,迫使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臉一紅,「不行,我……癸水還沒完。」
羅逸的食指輕點了她一下,「我自然知道。」
趙蓉蓉瞪了他一眼,「那……」
「喏。」羅逸的食指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貼在她的鎖骨下方,她的背脊一陣顫抖,「這兒淡了些。」趙蓉蓉低頭一看,那是前幾天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的身子不由發燙,「這自然會淡。」總不能留著給人看一輩子吧。
羅逸出乎意料地低下頭,在她疑惑的目光之下,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一個熱吻隨即落了下來,他的唇熱熱的,就像桌上剛沏好的茶,燙得她心口一片火熱,她的呼吸也眼著加重,臉頰的紅暈更是誇張地蔓延。
「別……」趙蓉蓉出聲道,卻柔軟無力,令人分辨不出她是真的不想,還是矯情做作。
「只不過是加深一下罷了,緊張什麼。」羅逸輕斥了她一聲,隨即推著她高開,「回去睡吧。」
趙蓉蓉紅著臉,眼神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留下來是要爺替你解火?」羅逸挑高一邊的眉,邪氣的模樣實在可惡。
趙蓉蓉沒有說話,捂著胸口發燙的痕跡,快步地離開了。
第4章(2)
進了帳房之後,趙蓉蓉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了變化,除了用膳和晚上,她大多數時間都在帳房中,不過有的時候,她也會被羅逸拉住,一同睡個午覺。
今日用過午膳之後,羅逸不覺得有睡意,便拉著她去泛舟。
泛舟?沒想到羅逸也會有出門的時候,趙蓉蓉取笑他,「我以為你就喜歡待在羅府,不出去呢。」羅逸神色怪異地瞟了她一眼,「我有說出府嗎?」
不出府,難道府中還有地方泛舟不成?
後來趙蓉蓉終於知道自己是多麼孤陋寡聞了,羅府很大,比趙府要大上很多,但也不會比皇宮大,也絕對不會有湖能讓人在其上泛舟遊湖,但確實可以泛舟。
羅逸領著她走出了逸園,走到一座名為樂軒湖的院子,一走進院子裡,沒有任何房段,有兩座石亭,院子中間就是一座人工湖,周圍盛開著嬌艷欲鏑的花兒、生機勃勃的柳樹。
湖不大不小,絕對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湖,這個湖是圓形的,能放人一葉扁舟,扁舟繞上一圈根本就不花時間,只是比水池大一點的池子,稱不上是湖。
羅逸坐在靠岸的扁舟上,睇了趙蓉蓉一眼,「上來。」
趙蓉蓉拉著裙擺上了扁舟,小聲地說:「我不會、不會泅水,要是落入水中……」她膽顫心驚地抓住扁舟的兩邊,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羅逸伸展著四肢,往日剛好容他一人的扁舟,如今多了一個人,他的腿腳無法伸展,他便將頭擱在她的腿上,如此一來勉強躺得舒服。
「羅、羅逸。」趙蓉蓉花容失色地喊著他的名。
「這水只到我的腰間,你要是掉下去,怎麼也掩不死。」羅逸懶洋洋地說。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午後陽光最是溫暖,曬得人有了睡意,清風吹得樹影婆娑,搖曳生姿,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過鼻尖,心曠神怡,趙蓉蓉漸漸也不再緊繃,愜意的氛圍也讓她染上了睡意,低頭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她也閉上了眼。
靜謐的午後,扁舟上的男女仰躺著,小小的扁舟慢悠悠地轉著,此等悠閒令人猶如置身仙境。
半響之後,羅逸睜開眼睛,溫和的陽光曬得他心情愉說,他雙手往後一撐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休憩半刻,他的精神好多了。羅逸回頭一看,趙蓉蓉嬌小的身子縮在扁舟裡,下身的裙子被他睡得皺巴巴的。
他伸手撫平了皺皺的長裙,張口正想要喚醍她,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飛舞著,盤旋在半空中片刻,據轉停駐在趙蓉蓉的髮髻上,那彩蝶就宛若一支簪子般別在她的髮髻上,一動也不動,她的睡顏恬靜,連蝴蝶都被她的祥和之氣吸引。
羅浼注竟到她的發上唯有一支銀簪,是新婚第二日娘送給她的,他的目光緩緩往下,除了她的髮簪,她身上無任何首飾,一支彩蝶髮簪的雛形在他的腦海裡徐徐而生,他忍不住想畫下來。
此時停駐的蝴蝶動了動,倏地張開五彩的蝶翼,半透明的五彩蝶衣掠過他的眼眸,往空中飛去。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趙蓉蓉醒了過來,見羅逸坐著,「你醒來很久了?」
羅逸低頭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習慣他的愛理不理,趙蓉蓉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頸,水眸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否要回去了?」
羅逸終於看向她,「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