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扳倒姬冰那一派系的所有人,讓他們無法在宣家大院內繼續立足。」宣無痕放下筷子沉聲道,那一派戲謔的表情終於有一絲認真。
「哦?你不是姬冰找來對付我的打手?怎麼想窩裡反了?」宣青塵反問。
「打手?老實說,在宣家一開始找到我頭上,讓我當什麼繼承人時,我唯一想的就是大撈一筆然後閃人。或許姬冰沒想到我這傀儡不像她想得那麼聽話,便引來了劉善仁入宣家大院,而劉善仁這混球居然覬覦我的女人小桃子,我會如他們所願就有鬼了。」宣無痕咬牙切齒地道。
「你打算怎麼做?」宣青塵聽出點眉目了,果然興趣大增。
「我講了這麼多,終於看到你老兄有點誠意的表情了。」宣無痕沒好氣地用筷子指著他,接著詭笑起來,「姬冰不是希望我當個傀儡,那我就當給她看,要多乖有多乖啊,嘿嘿嘿……」
宣青塵眼睛一亮,兩人低聲商議起來,這不談則已,一談起來才發現,個性迥異的兩人,居然莫名的投契,似乎有種隱形的力量,將兩個人拉在一起。
正事談到一個段落,宣青塵深深地望著開始大吃特吃的宣無痕,表情複雜地問道:「你……當真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聽起來好像是的。」宣無痕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聊起自己的身世,竟然跟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漫不經心。「不過看見你之後,我卻懷疑了起來,明明我比你帥那麼多,個性也開朗活潑,不像你那麼虛偽陰沉,我們怎麼會有血緣關係?」
聞言,宣青塵不禁啞然失笑,這傢伙的臉皮當真厚比城牆,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跟這痞子般的青年有血緣關係了。但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只能等見到宣威,才能水落石出。
「只是聽說你是為了個女人,憤而拋棄了宣家繼承人之位,這件事我倒是挺欽佩你的……」原本宣無痕還吊兒郎當地吃著菜,下一瞬突然抬起頭盯著宣青塵,一臉猥褻地怪笑起來。「嫂子漂亮嗎?」
「滾!」宣青塵沉下臉。
「嘿!我那嫂子肯定是個大美人了,瞧你這反應。」宣無痕終於抓到能讓宣青塵失控的罩門,得意了起來。「哪天帶來讓我好好瞧瞧,究竟是有多傾國傾城,才能迷倒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你會想要倒打姬冰一耙,不也是為了個女人。」宣青塵突然冷靜下來,若無其事地問。
宣無痕差點沒噎到,連忙倒了一大杯茶,一口灌下。
「小桃子漂亮嗎?」宣青塵學他問了一個猥褻的問題,但神情依舊平靜,言行充滿了違和感。
「好了,我不問了,我不問了,吃東西總行吧?」宣無痕苦笑起來,自己這個不知道真假的便宜兄長,隨便兩句話就扳回局面,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看來,那小桃子肯定是個大美人了。」宣青塵可不打算饒過他,「哪天帶來我好好瞧瞧,究竟是有多傾國傾城,才能迷倒你這不知廉恥的痞子……」
宣無痕定定地看著神色自若卻眼露得色的宣青塵,突然嘴角一勾,拉起嗓門叫道:「來來來,店小二,再來兩隻燒鵝、一大碗滷牛肉、炒肥腸炸黃魚,再加三兩黃酒……老子今天非坑死這個賣酒的王八蛋不可!」
為了連繫一些生意上的事,宣青塵在京城停留了一陣子,回到富田村時,已是兩個多月後的事。
對於家中的小嬌妻,他自然牽掛得緊,不知道那偏食的丫頭有沒有好好吃?晚上睡覺會不會又踢被子?懷著滿心重逢的期盼,宣青塵風塵僕僕地回到家中,以為會受到久違的她熱烈歡迎,想不到他才進門,便看到坐在內廳的南淨雪扁著嘴,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別過頭不發一語。
這是在……生氣嗎?宣青塵納悶,無語地轉向了一旁的杏兒。
杏兒捂著嘴笑道:「少爺,少奶奶正鬧彆扭呢!誰叫你偷偷出門不帶她去,還一去那麼多天,所以決定不理你了。」
「淨雪,我是去辦重要的事,沒有偷偷出門,因為這一趟很辛苦,才沒有帶著你。」宣青塵試圖解釋,但南淨雪依舊沒有回頭,顯然怒氣未消。
「但是少奶奶認為你去玩了啊!不過她雖然嘴裡罵著,卻也整日問著少爺去了哪兒,問到我都昏頭了,有時少奶奶想少爺還想到眼眶都紅了呢。」杏兒心裡著實為南淨雪不捨,便如實以告,希望惹得宣青塵心疼話的內容雖嫌有些誇張,但卻無謊報。
宣青塵大抵也猜得出來,孩子心性的南淨雪已然認定他了,所以對他特別依賴,有杏兒說的那些情況也在所難免。幸虧他心懷愧疚之下早有準備,於是由身邊的布包裡取出了好幾個紙包,堆到了桌子上。
「淨雪,這次我回京,特地買了你喜歡吃的雪花糕、栗子糕、梅子酥、鹽糖……要不要吃啊?」宣青塵誘惑著。
果然,南淨雪回頭看了一下,滿桌的點心令她雙眼發亮,伸手就要去取,但抬頭一看到他,她又是小臉一皺,哼地一聲低下頭來。
不過,手裡也順便抓了一塊雪花糕。
宣青塵只覺好氣又好笑,心頭又有些酸意,以前在宣家大院他忙公事,她絕對不會這麼任性地使性子,也不需要他怎麼哄,她都會乖乖地等著他。然而現在她在心性最純真的情況下,對他的久離不歸卻反應這麼大,不就代表著她以前都是在忍耐,被逼著壓抑想見他的慾望。
是啊,在宣家那該死的家規裡,他們夫妻成親一年多,同房的時間絕對不到一個月,而且她還不能有任何異議,否則怕後院不寧造成他的負擔,又或者就是一頓家法伺候。
他這麼看過去,只能看到她的腦袋瓜兒。瞧她一頭青絲只是讓杏兒簡單的挽個髻,連朵花兒的裝飾都沒有,他忍不住由懷裡拿出一支玉簪,替她簪在了髮髻上。
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信物,代表兩人的愛情及誓言,卻被她留在了宣府,他在離家那天帶了出來,連身無分文時都不願變賣,因為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再為她簪上。
「什麼東西?」南淨雪終於有反應了,不明白他放了什麼在她頭上,雙眼不停往上吊,都成了鬥雞眼,讓宣青塵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是……算是你的禮物吧!我好久以前就該給你了。」只是因為我的疏忽及大意,導致這份證明夫妻之情的禮物,被你捨棄。宣青塵在心裡加了這一段話,卻是有口難言。
南淨雪看不到自己的頭頂,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摸,最後猛然一拔,將玉簪取了下來,放至眼前細看。
手裡的這支玉簪,樣式古樸大方,沒什麼多餘的雕飾,用的卻是上好的玉,摸來沁涼光滑,十分順手。南淨雪直盯著這支玉簪,心中卻浮現了一種異樣感,那種感覺癢癢痛痛的,令她有些不舒服,莫名地難過起來。
「相公……」南淨雪遲疑地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曾經把這個插在我頭上?」
他有些動容地扶著她的雙肩。「你想起來了?」
「我不知道要想起什麼東西,可是我不想把這個插在我頭上,我覺得這裡好難過喔……」南淨雪迷糊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臉茫然的模樣,讓宣青塵心情跌落到谷底,但下一刻她突然又抬起頭,甜笑著對他說道:「不過我喜歡相公做那個動作!」
因為,那是兩人定情時做的動作啊!宣青塵黯然宣家大院給她的陰影她始終忘不掉,忍不住摟住了她,一方面感激上天沒有奪走她的愛,另一方面卻又埋怨上天,為什麼偏偏讓她忘了怎麼愛他呢?
杏兒在旁看得眼眶微紅,感動又欣慰。少爺與少奶奶的苦戀,終於一步步走向美好了,讓她這個最熟悉的旁觀者如何不為之掉淚。
被宣青塵抱著,相當溫暖,也相當有安全感,但這樣親密無間,卻也讓南淨雪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像是深思之後領悟了什麼,忽然間嚷嚷出來。「我知道了,相公你現在要跟我玩遊戲嗎?」
「玩什麼遊戲?」宣青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玩遊戲?杏兒也好奇地望向了她。
南淨雪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浮現起一絲期待。「就是我們在床上脫光衣服,然後摸來摸去,很好玩的那個啊——」
宣青塵臉色大變,連忙摀住她的嘴。
而一旁的杏兒突然懂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情況實在太尷尬,她又硬生生憋住剩下的笑聲,一時間臉色通紅,表情痛苦,都不知道該怎麼排解是好。
南淨雪不滿自己的話被堵住,又抓下宣青塵的手。「相公你聽我說完,就是那個你用棍子——」
他再次摀住她,但來不及了,杏兒早背過身去,身子瘋狂地抖動著,發出噗哧噗哧的聲音,看樣子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