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淨雪很是無奈,只得又把酒拎到廚房,想循家規讓自家的相公喝到酒。想不到那廚娘接到酒後一臉鄙夷,幾乎都要讓她懷疑,她所獻給相公的並不是酒,而是髒水了。
「自己釀的?裡頭加了什麼?真能喝嗎?」廚娘皺眉,雖收下了酒,嘴裡卻嘟嘟囔囔,「簡直是找麻煩!到時少爺若喝了這來路不明的酒,害了病,難道我們廚房還得擔這責任?身為少奶奶,連一點少奶奶的作派都沒有,只會來為難我們這些下人……」
說著說著,廚娘便回到廚房,也不再理會前來獻酒的南淨雪。
她無奈地離開了廚房,都還沒轉出內院,她的丫鬟杏兒已急急忙忙跟了上來,臉上氣憤地道:「少奶奶,你走得太早了呀!你知道嗎,那廚娘居然把你釀的酒給倒了!那可是用數十種珍貴草藥以及春日最初的一批青梅,釀了整整一年的美酒啊!」
南淨雪聽了相當無奈,但仔細一想,她竟連一點制衡那廚娘的方法都沒有,畢竟廚娘也是遵守著宣府的家規,反倒是她這個少奶奶想圖個方便,若把這事揭開來,屆時受罰的人必定是她。
「杏兒,沒關係的,那酒也不只一壇,我等見到相公,直接拿給他就是了。」
她輕歎了口氣,安慰著小婢女。
杏兒並不是自小就在宣府幫傭,而是在南淨雪成親後,宣青塵由外頭聘來照顧她的人。杏兒出身不好,母親是青樓女子,所以她從小就被人瞧不起,前來宣家大院當婢女也是走投無路,因為青樓的嬤嬤想將她推入火坑。原本南淨雪管不到選奴的事,但無意間看到了瘦弱可憐的杏兒,便向宣青塵央求要了她,因此杏兒才能進到宣家大院,有了庇護。
杏兒的個性,相對於南淨雪而言,算是強勢多了,對於宣府不合理的規定也相當嗤之以鼻,可也只敢在私下喳呼。「少奶奶,你人太好了,有時也要強硬一點,否則這府裡的下人每個都騎到你頭上了!」
杏兒說的是事實,然而她對此也只能苦笑以對。「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呢?宣府的奴僕都是按家規辦事,我說的話能對誰有效?」
杏兒一時啞然,她有心相勸,但若南淨雪真照著去做,恐怕也不會有人理她,畢竟現在府裡掌權的是姬冰,姬冰可是視南淨雪為眼中釘。
主僕兩人無能為力地轉回房中,經過書房前的小廣場時,卻見到方才拒絕替南淨雪送酒的那名侍衛,裸著上身跪在地上,而冷面的老總管則領著兩名壯丁,正拿著鞭子狠狠地在他身上抽著。
瞧那一身的血痕及侍衛因痛苦而顯得猙獰的臉,這殘酷的場面令南淨雪倒抽了口氣,連忙上前阻止。「總管,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鞭打他呢?」
老總管面無表情地回道:「他剛才替少奶奶傳遞了要送酒給少爺的消息,府裡的規定是少爺在公忙時,不准有私事打擾,否則鞭罰五十。」
她難以置信地搖頭。「這罰得太重了!他不過替我轉達了一句話,相公最後也沒有喝到我的酒啊!」
「只要犯錯就得受罰。」老總管相當堅持。
「這不變成是我害了他嗎!」南淨雪忍不住站到侍衛及老總管之間。「不行,我不能看你們因為我的關係而責罰他,何況這一點都不合理……」
「少奶奶,注意你的言辭,你是我們宣家的人,難道還敢質疑宣家的家規?」
老總管盛氣凌人,銳目直勾勾地瞪著南淨雪。
她突然想起方才杏兒勸她的話,便鼓起勇氣說道:「我身為宣府少奶奶,連要保一個下人都不可以嗎?」
「阻撓家規執行者,鞭罰一百,少奶奶難道也想吃鞭子嗎?」老總管仍是陰沉著一張臉,絲毫不為所動。在這府裡,管事的可不是南淨雪,而是姬冰!
居然連她都受了威脅,南淨雪難過地發現,自己在府裡根本一點地位也沒有,頓時為難地想走也不願、想留也不能。
杏兒卻在此時跳了出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少奶奶,要救這個人,等晚上見到少爺時再……」
老總管突然輕哼一聲。「施以陰謀詭計欲逃避責罰,再加鞭罰一百!這下共一百五十鞭了,來啊!行刑。」
說完,狠狠的一鞭又突然落下,那名受罰的侍衛悶哼一聲,咬牙不敢叫出,因為若是哀嚎一聲,那可是又要多罰一鞭子。
他驀然看向了南淨雪,目光中沒有感激,只有厭惡與憤怒。「少奶奶,屬下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難道你想看屬下被打死嗎?」
啪!啪!啪!又是十數鞭,打得那名侍衛皮開肉綻。
南淨雪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那一道道的鞭笞雖然沒有打在她的身上,卻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跡。
她知道府裡律下甚嚴,卻因為被宣青塵保護得好好的,以為下人犯錯頂多喝斥幾句。她不知道事實竟是如此的殘酷,這樣輕賤一個人的尊嚴及肉體,簡直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不行,我一定要告訴相公,這種殘忍的家規一定要修正,否則偌大的宣府,未免太沒人性。」南淨雪下定了決心,她不想再看到這般可怕的事一再的在她眼前發生。
杏兒眼睜睜地看著南淨雪就要衝進書房裡,連忙硬生生將其拉走。雖然她心裡也贊成少奶奶說的話,但形勢比人強,她相信南淨雪若是硬來,那冷面老總管肯定敢不講情面的施以鞭罰。
屆時宣青塵會不會站在南淨雪這邊,支持南淨雪的想法,杏兒回想了一下那個商場上同樣面冷心狠的少爺,不由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
因為,她居然不能肯定這個答案……
子時三刻,萬籟俱寂,宣青塵一臉疲憊地推開房門,慢慢往床邊踱去。
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回房睡過了。這陣子正在進皇糧,從全國各地收來的糧食還需經過篩選分類,最佳的那一批要送進皇宮,而這一送就要先送一季,直到下一季糧食產出,宣家糧行又會陷入新一輪的忙碌之中。
宣青塵其實仍沒有忙完,他卻拋下了工作,回到房間裡。直到他來到床邊,看到床上那嬌小的人影,眉間的深壑終是平緩了一點。
雖然礙於宣府的家規,他與妻子無法時時刻刻膩在一起,但這並不阻礙他對南淨雪的想念。她那甜美的笑容,纏繞在他的腦海;她依戀的眼光,滿足了他的自尊;她香馥馥的柔軟身子,更是刺激著他的感官。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對自家小妻子的迷戀,因為他面對外人時,無論對誰始終都是一副嚴肅冷漠的模樣。這幾天忍耐了這麼久,他還是忍不住來看看她。
輕輕的在床沿坐下,大手撫上她秀美的臉龐,床上的南淨雪像貓兒似的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最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水眸。
「相公!」南淨雪甜笑著摟住他的脖子,似乎認為自己作著美夢呢!
宣青塵抿唇一笑,順勢彎身下去給了她一個吻,接著大手便開始不老實起來,探入她薄薄的衣裳之中,探索她最敏感的地帶,惹得她嬌軀輕顫。
「我不是在作夢嗎?」南淨雪終於清醒了些,確定她的親親相公真的出現在眼前,正不害臊地吃著她的豆腐呢!她等了好久才有這個機會和他見面,能夠說上幾句話,才不想這麼快就被他征服。
「相公你聽我說……」南淨雪努力想把話說清楚,但身體上傳來的快感,讓她很快沉淪其中,配合起宣青塵的需索。
「淨雪,這時候話不要這麼多……」他剝下了她的衣服,在她玉體上印下了激情的痕跡。
她嚶嚀著,在他的愛撫之中不可自拔,順著他的吻、他的手,她覺得自己飄上了雲端,與他的肌膚之親如同一道魔咒,引誘著她什麼都別管,只要與他一同共赴雲雨。
但是,難得他有空賠她,她有重要的事要先和他說,否則錯過了這次,下次見面時,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於是她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將他推開一些,接著抓起棉被把自己一卷,喘息猶未停歇,臉色紅艷艷地橫飛了宣青塵一記媚眼,才不依地道:「相公,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你先聽我說嘛……」
宣青塵難得見她如此堅持,居然拂了他的意願,便硬是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停了下來,只不過臉色自然不太好。「說。」
她看他好像不太高興,心忖自己似乎做了傻事,但憋著不說的話,她心裡又難過,只得硬著頭皮說道:「相公,我覺得宣府的家規似乎有些太過嚴格了……」
「你在這個時候跟我說宣府的家規?」他盡量不表現出心中的不悅。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倒是覺得宣府的家規太鬆了,少奶奶居然可以讓少爺忍到快要爆炸!
「對,那個,你的侍衛前些日子被老總管鞭刑——」她想替那位侍衛說情,卻被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