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道歉了,你卻不接受。軟的不行,我只好改硬的了。」他無辜道。
「你……」她被氣到差點說不出話來。「你那是道歉嗎?」她怒聲質問他。
「『對不起』三個字不是道歉的意思嗎?」他反問她。
「真的對不起,你還會說我變得記恨、小心眼、脾氣大和難相處嗎?」
「那應該是你自己說的吧?」
「但是你卻認同了!」她指控。
「我只是開玩笑。」他微笑響應。
「開玩笑?!」她尖聲道,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邊說邊笑不是嗎?因為太好笑了。」他笑著說,「竟然有人這樣說自己,你呀,真的和小時候一樣笨,笨喬喬。」說著,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她將他的手拍開,既覺得生氣,又覺得討厭。只是這個討厭是討厭自己。
她這兩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這麼情緒化又難相處?一點也不像她。
「對不起,我這幾天心情不好。」她向他道歉。
「發生了什麼事?」聽她說心情不好,他立刻關心的問。
「沒事,大概是生理期吧。」只能這麼想,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生理期讓你很不舒服嗎?」他柔聲問。
「還好。」她老實說,他卻以為她在安撫他。
「需不需要到藥局買止痛藥?」
「不用。」她有些訝異的看著他。「有點不舒服是正常的,只有會痛的人才需要吃止痛藥。
「你不會痛嗎?」
「不會。」
「真的嗎?」
「真的!」一頓,她猛然呻吟,「天啊,我幹麼跟你討論這種事呀?我真的是瘋了,瘋了!」
「現在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什麼事不能拿來討論的?沒這麼嚴重。」他柔聲安撫她。
她瞪他一眼。
「好吧,這話題就此結束,我們談別的。」正巧是紅燈,他舉雙手做投降狀。她沒有應聲,但臉上明顯是同意的表情。
「既然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家裡休息,還要跑出來相親?今天這個對象對你而言有這麼重要,不能錯過嗎?」他換個話題問她。
喬歆頓時只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感覺。
「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你去相親也從沒跟我說過、提過,我幹麼要跟你解釋我相親的事?喬歆腹排道。
「為什麼沒什麼好說?」但高峰卻不想就此作罷。「至少對方做什麼,今年幾歲,身高體重多少,這些基本數據你該知道吧?說來聽聽。」
「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她問他。
「幫你鑒定一下。」
「沒有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
「承德路三段七十五巷就在前面了,麻煩你待會兒在下個紅綠燈右轉。」她直接轉移話題和他的注意力。
「餐廳名字是什麼?」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問道。
「藍夢絲義坊。」
「我知道那間餐廳,那裡的意大利面和Pizza很有名。」
「你去吃過?」
「嗯。」
和誰?喬歆想問,卻沒敢問出口。因為她怕聽見答案,也怕他說謊騙她。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愈來愈奇怪了,到底為什麼會怕,又在怕什麼呢?
「里長也會來嗎?」他問她。
「里長?」
「介紹人。」他換個名詞。
喬歆搖搖頭,「美花姨只負責聯絡我和確定我的意願而已,今天到場的介紹人另有其人。」
「誰?」
「你可能不認識,林阿姨是在你出國之後才搬到幸福裡的,我今天相親的對像是她的表弟。」
「阿姨的表弟不是該叫表舅嗎?這些人是想亂倫嗎?」他整眉批評,對從來見過面的林阿姨直接打了個負分。
居心巨測,想肥水不落外人田嗎?那也要先搞清楚先來後到的順序吧?
「你不要亂說話口」喬歆皺眉道口
「我哪有亂說,阿姨的表弟難道不該叫表舅嗎?」
「我和林阿姨又沒有任何親戚或血緣關係,哪來的亂倫?」她瞪著他反駭。
「即使如此,輩分還是在。」他哼聲認為。
「不跟你說了,餐廳到了我要下車。」喬歆惱怒的說,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餐廳招牌,動手解開安全帶。
高峰一停好車,她就推開車門走下車。
「謝謝你載我來,星期一公司見。」說完,她對他揮了揮手,轉身走進餐廳。
三十四歲的朱振輝醫生長得不難看,只是身高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一百七十公分而已,還有體重也稍重了些,據她目測,大概有八十公斤。
簡單形容,就是有點矮、有點胖就對了。
長這樣的人當醫生,應該很有親和力吧?喬歆在林阿姨為雙方做介紹時,不由自主的想。
高峰剛在車裡說,她應該會知道一些例如對方做什麼,今年幾歲,身高體重多少這些基本數據,其實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對方是林阿姨的表弟,以及職業是醫生而已。
說真的,她雖然相過很多次親,但卻從未在見面前問過對方的詳細資料,一來是因為她相信美花姨不會害她,胡亂介紹;二來則是她深信相處的感覺重於一切,那些外在的條件反倒是其次,問了只怕會有先入為主的想法,還不如不問算了。
所以關於相親這事,她一向采順其自然的態度,不特別積極也不特別排斥,隨遇而安。
不知道高峰又是采何種態度呢?至少在篩選對像上,緊守了「質量嚴格把關」這條準則吧?要不然相親的對象,又怎會全是某某董事長的干金小姐呢?
他的門坎還真是高。
第6章(2)
「好了,我的工作到此結束,接下來時間就交給你們兩位了,我先走一步。」林阿姨笑呵呵的起身。
「謝謝你,表姐。」朱振輝微笑致意。
「不客氣。小歆,我先走了。」林阿姨對她說了聲。
「林阿姨再見。」她點了點頭。
「希望有那麼一天,我能聽到你改口叫我表姐。」林阿姨意有所指的對她笑了笑,然後揮揮手,轉身離去。
她臨走前的話讓現場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兩人一時間皆沉默無語。
過了一會兒,朱振輝終於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喬小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她點頭答道。
「我聽我表姐說,你現在有在上班,不知道你結婚之後還會不會繼續工作?」喬歆微愣了一下,不確定他問這個問題是想聽到她回答會,還是不會?
這個問題她在之前的幾次相親也曾被問過,而且兩位問了相同問題的人,想聽的答案卻是兩極。
一位希望聽她說她會辭職,因為對方希望她能待在家裡相夫教子,非常沙豬。
另一位卻希望她不要辭職,婚後也要幫忙賺錢,不要將家裡的經濟重擔全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即使他錢賺再多也一樣,要公平分擔,非常吝嗇。
這兩個人瞬間就被她列入了拒絕往來戶名單之中,不知道這位朱醫生會不會有幸成為那第三人。
「不知道朱醫生想聽到哪個答案?」她微笑的問。
「我是希望結婚之後,我老婆可以到我開的診所幫忙。」朱振輝說。
「喔,那你打算一個月花多少錢僱用尊夫人?」她繼續微笑。
「夫妻本一體,我的錢就是我老婆的錢,又何必要說到僱用這兩個字?」
「所以,你會把所有的錢和診所的帳都交給老婆管理嘍?」
「這……要看情況。」
「要看什麼情況?」
「就是……至少、至少她要比我會管帳,懂得比我多,又比我會理財才行。」
「口說無憑。所以,你願意簽婚前協議,承認你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只要你老婆比你會管帳,懂得比你多,又比你會理財的話,你就會將全部的財產交給老婆管理嗎?」她微笑的看著他,柔聲問道。
「這……我……」朱醫生支吾了起來。
「會簽嗎?」她滿臉笑容,溫和的催問。
「當然不會簽。」
一個聲音夾然從後方響起,喬歆還來不及轉頭看,一道身影已落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
高峰?他怎麼跑來了?她愕然的看著他。
「這傢伙一看就是個一毛不拔的守財奴、鐵公雞,你幹麼還要在這裡和他浪費時間?」他轉頭問她。
喬歆還來不及應答,坐在她對面的朱振輝已怒不可遏的出聲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走了。」高峰懶洋洋的瞄了他一眼。
「他是誰?」得到答案,他怒氣沖沖的轉頭改成質問喬歆。
「我已經說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走了。你現在走,賬單我會買單;你現在不走,待會兒賬單就由你來付。」高峰慵懶的說。
朱醫生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看他的樣子似乎正在認真的思考是要走還是要留。喬歆覺得好離譜,太荒謬了。
「看吧,我說的沒有錯,這傢伙就是一個守財奴、鐵公雞。」高峰小聲的對她說,音量壓到對面的朱醫生剛好可以聽到的聲量。他根本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