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輕點啦!很痛耶!」她很想縮回小手自己處理。
杜孟文沒理她,以乾淨布巾擦乾後,小心抹上金創藥,再仔細為她包紮。
古能雲震驚不已,她又不是沒受過傷,而且這只能算小傷吧!怎麼他卻一副她快進棺材的焦急模樣?
難不成他見不得血?一定是的,反正他從小到大就是弱,有這種小缺點也沒什麼,只是他真的弱嗎?她的心頭有著大大的問號。
一路上抓著她的手臂明明是那麼地強而有力,她甚至無法掙脫呢!
瞧著包紮完美的手肘,她眸裡仍寫著怔仲難懂,原來他真的急著替她上藥呀!明明兩人一直處得很差的,她默默撫上手肘,忽而漾開甜甜一笑,原來他也不是沒優點嘛!
杜孟文的心卻掀起大風暴,那比他還粗壯的小胳臂跑哪兒去了?
瞧著她纖細又白嫩的藕臂,杜孟文大大不解。十數年過去,她不再是當年那個怎麼打怎麼贏他的小野蠻女,反而擁有彷彿一捏就碎的纖弱體態,難道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差別?
「三少?」他要握多久啊?
「嗯?」他心不在焉地輕撫著她的小手。
「你替我上藥,我是很感謝啦,只是……你要握到什麼時候啊?」
杜孟文終於回神,瞧著她大惑不解的艷麗嬌顏,一個從頭到尾一直存在的事實撞進他的腦海裡——這個他認定惹人厭的惡牢頭古能雲,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女人。
一個纖弱嬌柔、該捧在手心疼寵的小女人!
「三少?」
「這真是……太嚇人了!」杜孟文一臉見鬼了的神情。
第二章
「那女人幹嘛搬行李?」杜孟文走進大廳,見二哥正和工坊裡的何管事在說話,直接問道。
可他心頭想的卻是半個月前她受的傷好了嗎?
那天突然察覺這項鐵錚錚的事實後,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也躲了她半個月。小女人耶!他怎麼也無法把那惡牢頭和小女人畫上等號,偏偏她就是。
那樣教他怎麼再擺臉色給她看呢?欺負小姑娘的事他哪做得出來呀?
杜孟侖吩咐完,何管事便匆匆回工坊去了,他才轉頭瞧他一眼。「那女人?你是指能雲嗎?」
「就是她啦!」杜孟文沒好氣地睞他一眼。
「咦?你也開始懂得關心她了?」杜孟侖故作驚訝地揚高了眉。
半個月前那場「劫人」事件,他早聽聞了,他能期待他們的「恩怨」即將化解了嗎?
「少來,我只是想若她要出門,最好去個一年半載別回來,那樣我才逍遙哩!」他幾乎以為自己要臉紅了,打死絕不承認他是真的關心她。
「呿!動了那念頭的我真是太天真了。」杜孟侖翻個白眼。
原本他覺得能雲和三弟的情況和他與又慈有點像,但他和又慈可沒像他們一樣搞得像仇人似的。
也許抱著期待的他是蠢了點,這兩人是能擦出花火,卻是那種拳腳相向、恨不得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嚇人火花,三弟想像他一樣抱得美人歸還早呢!
「她到底要去哪兒?」懶得理會二哥的自言自語,他執意要答案。
「她要上揚州收帳啦,約莫十天就回來了。」杜孟侖有些失望地應道。
「收帳?」杜孟文卻一臉的錯愕。
「對!而且你大可放心,為了杜家工坊的營生著想,能雲絕對不可能離開你超過十天的。」杜孟侖取笑著他。
「二哥,你有沒有搞錯?哪有叫一個女人去收帳的?」沒空反駁他的嘲笑,他緊張地質問。
「我受傷還沒痊癒,大哥要照顧受了風寒的大嫂,所以我們兩人都沒空。」杜孟侖指出事實,而他手上的繃帶是最好的證明。
「那又如何?那麼多管事是擺著好看的嗎?」杜孟文仍一臉的不悅。
「每個管事都各司其職,現在年底更忙了,而賬房歸她管,當然是她去了。」杜二哥睨著他,難不成他在關心她嗎?
「就算如此,讓她去還是……」太難為她了。
「她不去難不成你去?問題是你行嗎?」這傢伙瞧見數字,不必一炷香的時間,肯定就去見周公了吧!
「我當然不行,可這麼危險的事讓她去,二哥,你也太狠了吧?」他只好直接挑明講。
「會嗎?你之前不是說她的功夫那麼好,她出門是別人比較危險?」杜孟侖直接拿他以前說過的話堵他的嘴。
「這……」是啊,她的身手好他最清楚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呀!那天她血流如注的嬌弱模樣一直印在他的腦海裡,教他怎麼放心呢?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杜孟侖兩手一攤。
可他的嘴角含笑,剛壓下去的期待又冒出頭,他真的在三弟眼裡瞧見關心與擔憂,從小到大,這是三弟頭一回對她出現這種情緒呢!
杜孟文被堵得無話可說,轉身就走,瞧見古總管,直接吩咐道;「幫我備妥行李,另外叫那丫頭等等。」
「是!」古總管應聲立刻去辦了。
「你要上哪兒?」杜孟侖已經猜到了。
「揚州。」他恨恨地應聲。
「揚州?你的圖呢?就算能雲不在,我也會盯著你,沒畫好之前,你哪兒都別想去。」杜孟侖冷眸掃向他。
「你們果然是一丘之貉,到底把我當什麼了?」他沒好氣地瞪向二哥。
「圖呢?」
「早畫好了。」
「所以你每回拖拖拉拉,全是故意和能雲唱反調?」杜孟侖白他一眼。
他就知道!三弟明明對繪圖有股莫名的狂熱,怎麼可能次次拖延,果然和她有關。這麼說來,雖然他們兩人是仇視對立很久了,但換個角度來看,這兩人也把注意力很用力地擺在彼此身上嘛!
杜孟侖眸裡亮起興奮的光芒,這樣就有點意思了。
「不行嗎?」杜孟文這下子臉真的紅了。
「你們高興就好。」杜孟侖差點笑出來,這傢伙也太幼稚了吧?
「反正我圖已經畫好了,正好上揚州瞧瞧萱兒。」上雷堡瞧瞧親親小妹,理由夠正當了吧!
「去雷堡呀!正好替我辦些事。」杜孟侖立刻喚人拿來一堆文件。
在小妹嫁進雷堡前,兩家就已經合作密切了,如今再加上這姻親關係,幾乎讓杜家工坊包辦了全江南的飾品市場,並且一步步朝全國開展,杜家工坊的擴展愈來愈快了。
他這個負責營運的人看得最清楚了,杜家工坊能在短短十餘年裡,就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飾品商,除了四弟的做工精巧細緻外,最重要的因素是有三弟。
杜孟文的圖別緻新穎、獨樹一幟,而且深具品味,是坊間一般飾品無法比擬的。正因為產品本身太出色,才能深深地抓住所有顧客的心,這小子也許不明白他每每拿來和能雲爭吵的圖樣,是多麼的珍貴難得吧!
「你也把人利用得太徹底了吧!」杜孟文不悅地接下工作。
「順路嘛!對了,你要和能雲一塊去?」
「不行啊?」
「可以是可以,只是……」
「怎樣啦?」杜孟文不耐煩地睞向他,一直被笑,他已經很嘔了。
「可別打起來呀,在外頭輸她會更丟臉的。」杜孟侖快要笑出來了。
「囉唆!我走了。」現在的他可未必會輸她呢!只是過往的紀錄太難看,想讓大家改觀大概是不可能了。
他來到大門口,才發現她居然要騎馬去,那臉色鐵青得嚇人,直接吼她:
「古能雲,你的馬車呢?」
「三少?你不在畫室裡繪圖,又要上怡紅院了?」古能雲一身白袍,蹙眉望著他。
「你一天不提圖是會死嗎?你的馬車呢?」他伸手按住那匹駿馬。
「揚州又不遠,我騎馬比較快。」
「去備馬車。」他轉身吩咐古總管。
「是!」古總管很高興三少爺出面阻止她,開心地照辦。
他這女兒能力好,他當然開心了,但仍是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會擔心呀,三少願意同行,他安心多了。
「三少?」古能雲不解地看著他。
「沒馬車你哪裡也別想去。」他冷眸鎖著她。
「唔……你是主子,當然你說了算。」古能雲摸摸鼻子,歎口氣。
古總管很快地將馬車備妥,連他們的行李都綁好了。
杜孟文恨恨地率先坐進馬車裡,他幹嘛在乎她的安全呢?害他得做這麼不自在的事,真氣人。
「三少?你要上哪兒?這馬車不是要讓我使用嗎?」古能雲再次瞠大眸子。
「我就坐不得?」
「唔……」古能雲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惡主於是故意尋她開心嗎?她決定自個兒去弄輛馬車。
「你給我站住。」杜孟文吼住她。
「三少還有事吩咐?」
「上來!」
「三少,我要上揚州收帳——」她捺著性子和他講道理。
「囉唆,叫你上來聽不懂啊?」
古能雲歎口氣,只好上馬車,隨即被他拉到身旁坐好。
杜孟文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撩起她的衣袖,檢查她的傷,見傷口已經結痂,仍不甚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