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又如何能讓她獨自去冒險。「我以為經過昨夜,你不可能這麼快就扔下我。」
他含情脈脈的眼神,令她憶起昨夜他溫柔的碰觸和所有美妙的感覺,一陣悸動差點兒害她掉下樹來。「你明明知道我沒有扔下你。」她抓緊樹枝俯視著他,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卻無法掩飾她真實的情感。
他看著她娟麗的面龐,柔聲道:「看到我,你真的不高興嗎?」
他眼中閃亮的奇特光芒在她身上產生甜蜜的暖流,她紅著臉不說話。
「難道你不想對我成功地追蹤到你,說點什麼嗎?」他微笑著逗她。
「說什麼?」
「當然是讚美囉。」
「讚美?」她瞪著他。「連護衛都不帶就獨自跑進大山,你還想得到讚美?」
「當然想。」他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相信能很快追上你,而你就是我最好的護衛,這個判斷難道不對嗎?」
看著他激情的眸光,一股突發的慾望湧來,令她只能癡癡地看著他。
見她雙頰嫣紅,馮君石笑著對她招手。「下來吧,我陪你去奇峰。」
「你不能跟我去那裡。」百合跳下地。「從來沒有朝廷官員看土著比武。」
他不贊同地說:「難道你忘了,除了朝廷官員,我還是你的夫君,有權參與你的一切。再說,有哪個新郎會在新婚第二天就離開新娘?」
那股慾望更加有力地衝擊著她,讓她感到雙頰發熱,口乾舌燥,匆忙道:「那你的事情怎麼辦?你可不像會扔下正事不理,整天陪伴女人的男人。」
他咧嘴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只要那個女人是你,陪伴你就是我的事。」他對她伸出一隻手。「上來吧,時間很緊迫,如果你願意,關於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們可以在路上繼續討論。」
看著他伸向她的修長大手,她覺得難為情,這又是一種新體驗。長這麼大,她從未與男人同騎過。「我不需要騎馬,在大山裡,步行此騎馬更方便。」
「可是我需要。」他柔聲勸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拘束,但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陪你走這趟的,如果步行,我會成為你的累贅,而我不想那樣。」
他堅持伴她同行的誠意讓她感到快樂,而他確實說對了她的個性,她不喜歡被拘束。多年來她總是獨來獨往,因為能跟上她步伐的人實在太少。可是此刻面對他堅定的目光,她知道不可能獨自離開,因為她不放心讓他自己在山裡轉。估量情形後,她終於將手放在他的手掌上,輕鬆地跨上高大雄壯的駿馬,坐在他身前。
「我來控馬。」她抓過馬韁,希望握著一樣東西來阻止自己的雙手抱住他。
「行。」他毫無異義地將馬韁交給她,雙手自然而然地圈在她的腰上,把她摟緊,並在她側邊的臉頰上落下一串吻。
與他接觸讓她渾身輕顫,身不由己地轉過臉來用嘴迎接他的吻,但當他熾熱的唇碰到她時,彷彿被火燙著,她猛地扭開臉。她這個細小的動作驚動了他們胯下的馬,它立刻踏出猛烈的步伐,似乎想將他們甩下背。
「不要。」百合本能地想拉緊韁繩,但馮君石壓住她的手,不讓她對馬施加任何外力。他的手臂繞過它的身軀輕撫馬頸,那份輕柔讓她想起昨夜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不由得渾身躁熱地僵坐在他身前,看著在他的安撫中平靜下來的坐騎。
隨後,他直起身,將百合抱得更緊,讓她的背脊完全貼靠在他胸前,輕聲對她說:「別怕,『魔王』是匹好馬。」
「我不怕。」百合似乎無法穩坐在馬背上,抵靠在他胸前低聲說,心裡有種怪誕的感覺。接受他人的安慰對她來說就像讓她愛上一個男人一樣,是非常新奇的經歷,是她在過去從來不屑去想,更不會接受的行為,可是如今,她不僅愛上了馮君石,還欣然接受他的撫慰。
怎麼會這樣?她不懂自己為何突然間有了這麼大的改變,難道是他與眾不同?
心裡想著,她不由得回過頭來看他。
第3章(2)
抓住這個機會,他再次低頭輕啄她的唇。「怎麼了?有話要說嗎?」
那只是個短暫的親吻,可她卻品嚐到了濃烈甘醇和情意綿綿的滋味,也讓昨夜他們經歷過的快樂記憶重新復活,她的胸口熱辣辣的,渴望再次體驗他那溫暖的肌膚,享受他帶給她的極致快樂。
「你恐怕得給馬兒一點指示,不然它不知該往哪裡走呢。」
他的話讓她驀然一驚,立刻從慾火中清醒,看到馬兒正在一個三岔路口前躊躇不前,不由得面紅耳赤,暗罵自己的分心。
「往右走,先去軍墟。」她輕提韁繩,引導坐騎轉入正確的路,暗自慶幸自己是背對著他,否則自己漲紅的臉一定會讓他看穿她不久前的胡思亂想。
她迅速調整好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眼前的事情上。
「你很善騎。」兩人在崎嶇的山裡走了一會兒後,她真心地評價道。
「馮家人個個善騎。」他淡笑,沒告訴她騎馬射箭是馮氏傳家的規矩,無論男女自幼都得學。「你還準備去奔馬關嗎?」
「今天來不及了。」她沉思片刻後問道:「你猜董浩會去哪裡?」
「一定正緊追著韋檠。」
「你怎麼敢肯定?難道他不會半途改變計劃嗎?」
「不會。」馮君石保證道:「董浩答應過的事絕對會做到底。」
百合望著遠處的山巒。「如果是這樣,我們今夜在奇峰準能見到他。」
「是的,只要韋檠真的去那裡。」
「他會去。」
「你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設一個騙局將你引開?」
「因為韋檠自尊心強,發出挑戰卻不敢出戰是最丟人的事,他不會做。」
馮君石語氣沉重地說:「但願你是對的。」
他的語氣讓百合一怔。「你在擔心什麼?」
「西江都護府。」
她握著他的手臂,回頭對他一笑。「我倆想的地方相同。」
他開心地說:「我早說過我們心有靈犀。」
「是的,我也這麼想。」百合笑道:「如此我們定能擊敗他。」
隨後他們加快馬速在山道上奔跑。烈日炎炎,風沙撲面,他們無法再交談,但他們的身體仍緊密相連,因此即便不說話,那份親密無間的聯繫所產生的情愫仍激盪在他們心頭,讓他們感覺到甜蜜和興奮。
不久後,山道變得狹窄崎嶇,樹木繁茂、岩石凸起,他們下馬步行。翻過陡峭的山丘,樹木岩石外傳來水流聲和女人的說笑聲。
「太好了。」百合快樂地說:「山下就是河邊,過了河很快就到軍墟了。」
果真是好消息!馮君石心想,率先繞過岩石下山,卻忽然止步返到岩石後。
「怎麼了?」見他滿臉通紅,神情困窘,百合好奇地問。
「還有其他的路嗎?河邊有女人……」他狼狽不堪地靠著岩石低聲說。
「有女人怕什麼?」百合不解地拉他走,可他執意不肯轉過身。她探頭往岩石那端看了看,不由「咯咯」她笑了起來。「只是過河,你怕什麼?」
他瞪大眼睛。「怕什麼?那些女人赤身裸體,你居然還說怕什麼?」
百合仍在笑。「夫君難道不知道我們這裡有裸浴風俗嗎?」
「我當然知道,可這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有那個習慣,所以這裡的男男女女從不避諱裸體,只要守規矩,不摸不碰,大家都沒事。」她指著河水說:「你看看他們就會發現,每個過河人只是為了不讓衣服濕掉,所以過河前把衣服脫掉舉在頭上,等過河後再穿上,這樣既不會因穿濕衣而染病,也能保持身體的乾淨清爽。」
所有的道理馮君石都明白,可是聽到河邊的說笑聲隨風傳來,他仍本能地往岩石後再縮了縮,愁眉苦臉地說:「不行,我可不能脫得像他們一樣……」
百合因他苦惱的模樣笑得樂不可支,拉起他就往山下走,嘴裡還愉快地說:「入鄉隨俗,人家大姑娘都能脫,你害什麼羞?快脫了過河,我們趕時間呢!」
被她拉出岩石的馮君石看到眼前白條條的人影時,立刻背對河水堅決不走,嘴裡急切地說:「使不得!使不得!古人有訓:『非禮勿視』,那個地方我去不得,這身衣服也脫不得啊!」
「閉上眼,不用你脫。」她的這句話讓他放心,可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就被她緊接而來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我會幫你脫。」
此刻他才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有多麼燦爛,她眼睛裡的火花有多麼閃亮,這對他是個很大的刺激。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聲吼道:「你這個女人真大方,我們成親還不到一日,你就想把我剝光了給眾人看!」
看著他高聳的眉峰和懊惱的雙眼,愉快的笑聲從她口中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