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會餓?他氣都氣飽了。會討膳食吃,那是因為他也要進房!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他就是見不到人,要是不把臉皮堆厚一點,他豈不是要被人給晾到天涯海角去?
「這有什麼問題?」那雙笑彎的眼,彷彿擁有褪去黑暗的陽光能量。「我馬上就來陪都督用膳。
褚非眼角抽搐著,誰要你陪呀,混賬東西!
「馬上就來,請都督先過去。」房旭引臉上笑意不滅,朝襄伶示意,她立刻打開房門,隨即又擋在褚非面前。
他死死地瞪著她,唇角扭曲地哼出幾聲,才拂袖走到外頭的亭裡去。
不走,今天沒見到稚,他是鐵了心不走了!
「對,主子這麼做就對了,怎能讓那丫頭把咱們給看扁?龔閥再了不起,也不就是民,主子你可是官耶,況且還搜集了不少資料要跟他們說,他們偏是不見,簡直把人給瞧扁了……」項予氣憤難平地說了一大串,而且還沒有消停跡像。
「給我閉嘴」褚非越聽越煩燥,大喝打斷了他,管他是扁還是園,他想等,他甘願,可不可以?!
就是擔心稚,就算只聽到他的聲音又如何?婁戰耒看起來傷得不輕,都要特地下床來見稚,稚又能好到哪去?
那傢伙是不喊疼的,就算是中了劍傷,也都不會吭上一聲的。
「是說……」壓根沒將主子的怒火看在眼裡,項予直打量著站在門前的襄伶。
「那丫頭會不會是龔爺的通房丫鬟?」
褚非一楞,驀地抬眼。「怎麼可能?他都當了龔閥女王的男寵,你以為在龔閥裡,有誰會答允他有通房丫鬟?」
「可你不覺得那丫鬃實在太囂張了?」他搖著頭,怎麼也不相信一個尋常丫鬃有如此大的權力把貴客擋在門外。
他逕自推敲得很像一回事,但沒得到任何回應,於是垂眼望去,就見主子揚起一邊濃眉瞧著他。
「我眼前也有個很囂張的貼侍,所以再從上個囂張的丫鬟,有什麼奇怪的?」褚非冷哼。
項予擰著眉,沉痛不已地開口道:「主子,咱們可是一起長大,情同手足的主從,所以我不是囂張,是忠心,給你建言,是你覺得忠言逆耳罷了。
他掏了掏耳朵,當作沒聽到。
「話再說回來,龔閥其他主子對她也未免太客氣了。」項予輕聲提點著,「而且咱們到龔閥這麼多回,從沒見過龔閥女王,說不定她真如外頭所言,身有殘疾、貌不驚人,所以一直待在自個兒院落裡,而龔閥五個男寵,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要是身邊沒一、兩個通房丫鬟,日子是要怎麼過?」
褚非忖著,濃眉不自覺地緊攏。
溫香軟王,哪個男人不愛?女王寵幸也要挑時揀日,稚說不定確實需要一個丫鬟解悶……那翻雲覆雨的畫面霸佔住他腦海,教他望向襄伶,眸底多了抹殺氣。
「嘖嘖嘖,主子可真是一往情深吶。」項予見狀忍不住搖頭感慨。
他抬眼瞪貼侍,深情個屁,他和稚之間是用深情形容的嗎?。
「如果沒有半點情意,你幹麼嫉妒?你要不要照照鏡子,你那嘴臉活像是要把那丫鬟給埋在後院。」
褚非一楞,手不由得拂上頰。剛剛,他真的露出嫉妒的表情?
「像個男人好不好,難道你不覺得窩囊嗎?老在那邊搖擺不定,你不煩,我都快要煩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你喜歡龔爺,而且已經喜歡很久很久,別以為我信口雌黃,麻煩你自己回想,為了他,你吃了多少回大皇子的醋,又為了他要成為男寵而氣到跟他斷絕往來,最重要的是,他親你,你不討厭啊。」
褚非聞言,俊臉飄上排紅。「你偷看?」
「我沒有偷看,我光明正大地看,誰要我是你的貼侍,你走到哪我一定要跟到哪,有時就算沒貼得很近,但至少也在附近。」是說那一幕也有一點嚇到他就是。
「可是我對女人……」
「哎晴,那就是雙刀嘛!就跟龔爺一樣,男女通殺,有什麼奇怪的?」項予快要抓狂了,很想抓住他的肩搖一搖。「他要是不喜歡你,幹麼親你?你要是不喜歡他,幹麼那麼在意他?」
褚非聽得一楞一楞的,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喜歡那人的……所以,他之所以對稚那麼在意,不是因為手足情誼,而是喜歡?
「對他出手啦,只要試一試,你就知道了。」
付了下,褚非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鬥,內心陷入天人交戰。
他不敢相信自己對稚是抱持著那種心思,但種種跡像又顯示他對稚的在意確實超乎尋常。
或許,他該學著正視自己的心,就像項予說的,只要一試,他就知道了……
用過晚膳之後,房裡的膳食全部撒下,龔風華才心滿意足地倚在床柱上。
「風華,我先送要皇子回偏屋。」龔子凜歎口氣起身。
「唉,這般不甘不願……何必呢?」婁戰耒輕歎,抓著桌面要藉力起身。
「你幹麼這樣?我哪有不甘不願?」趕忙攬著他。「歎口氣而已,你也有這麼多文章可以作?」
「那麼,你是甘願的?」他早就看穿她的女兒身,也對她傾心多年了。
「我能不甘願嗎?」龔子凜不禁扁起嘴。「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我能不管你嗎?」雖說這人老是喜歡欺負她逗她,偶爾還喜歡對她摟摟抱抱的,但這事過後,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好的,只是那張嘴為什麼沒被火藥給炸壞呢?
乾脆她找不群討毒藥,把他毒啞算了。
「早知道受點傷就能得到你的照顧,我早該這麼做了。」
「你要是自個兒弄傷的,我才不管你。」
「那我只要時時跟在你身邊,就有得你照顧了。」
「你少詛咒我。」
兩人拌嘴的聲音漸遠,一會又有人開門入內,龔風華一抬眼,就見苦著臉的房旭引。
「褚非還不走?」她笑問。
「是呀,不管我怎麼明示暗示,他一律裝傻。」他真的覺得好挫折,自己這張笑臉從沒出過差錯的,怎麼就對褚非一點作用都沒有,拉著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他才壓低聲音道:「不過褚非說他已經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
「喔?他說了什麼?」之前船宮回報,褚非帶人上了那艘沉船,她就知道他是在追查此事。
「沒說,他說要當面告訴你。」房旭引苦笑連連,「風華,怎麼辦?思行說,他查不出什麼,就連被火藥波及的方圓一公里內,他全都搜遍,也沒有半點蛛絲馬跡,要不要乾脆問褚非?」
她垂斂長睫思忖,卻突然聽到陶笛聲。
「誰在吹陶笛?吹得真好」房旭引脫口道。
龔風華沒好氣地睬他一眼,「你現在是在嫌棄我吹得很糟就對了?」
「風華,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嘛,不過……」他頓了下,「這不是那首……」
「秦風……無衣。」她呢喃念看,「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那傻子!她垂眼,笑得苦澀。
他頭一次吹給她聽的曲子就是這一首……無衣說的是同袍之情,而今他再吹這曲子,是要提醒她兩人間的同袍之情嗎?
可她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同袍之情。
也許,她應該跟他把話好好說開才是。
第七章 再明定情(2)
「這褚都督倒也是個文武兼備之才,只可惜了,他和榮親王走得太近。」房旭引歎了口氣,「說到這事,我突然想到,仙寧公主和親一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依我看,這事到最後,恐怕還是得走一趟。」龔風華看向窗外,儘管窗子緊閉,但她彷彿瞧見他孤單的身影,那般令她不捨。
「公主和親事關重大,走鷹漠會不會太冒險?那兒不但有流沙還有山賊……」
「放心,鷹漠我熟得很,至於山賊,我會多帶一些人手,也趁這當頭,你們把一些人全移往觀永和耀見。」她得算算把時間拉多長,好方便他們行事。
「我倒覺得你這一走,剛好方便皇上私決龔閥。
「所以,我要帶子凜一道走。」
房旭引一怔。「不好吧。」
「這是個險招,但是唯有將子凜給移往耀見安置,我才能真正放心。」話落,瞧他欲言又止,她笑道:「放心吧,旭引,當年應長老將子凜交到我
手上時,我就已起誓必用命保全她,而這些年,我可有出過差錯?」
說穿了,她是正牌女王的替身,在危急的情況之下,她必須用命去保全子凜的安全。
「就怕你有力有未逮的時候,就像這回樓舫爆炸,要不是有婁皇子在……」他突然頓住。
「對,就因為這趟婁戰耒會回璽月,我才決定帶子凜一道走。」她整理著身上的衣袍,勾笑道:「子凜是龔閥的女王,就算賠上我的命,也要保她毫髮無傷。」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就把這事告訴思行和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