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一股莫名的惱意便油然而生,充塞在胸臆間。
叮鈴、叮鈴、叮鈴鈴--
一陣熱鬧的搖鈴聲伴隨著店員熱情的吆喝,打斷白鐸凡的思緒,也引起滿座客人的注意。
「各位貴賓,又到了本店週日餘興節目時間,今晚只要在座情侶接吻十秒鐘並拍照留念,店長免費招待特級蔥醬豬五花一盤!」
「耶?免費招待欸,我要我要!」
聽到遊戲獎品,黎筱沛眼神都璀璨了起來。
「那是設計給情侶參加的,你哪來的對像?」
白鐸凡潑冷水的話才剛說完,就覷見她美眸微瞇,不懷好意地直盯著自己瞧,而那雙朦朧目光的焦點,分明是--
他心中一凜。
「喂,你這醉鬼別想亂來……唔?!」
嚴正的訓誡絲毫無法達到嚇阻之效,他的唇就在猝不及防下遭到襲擊。
她纖巧卻出奇堅定的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安撫他的抗議躁動,女性柔軟溫熱的唇瓣帶著淡淡酒意緊緊熨貼上他的,如此柔嫩、無比甜美……還該死的誘人!白鐸凡向來精明忙碌的腦袋愕然空白,整個人僵在座位,一時間忘了推開眼前膽大妄為非禮自己的女醉鬼。
他居然被一個女人強吻了?
而且還是為了區區一盤蔥醬豬五花!
「嗯……不錯吃,老闆燒肉再來一盤……」
直到感覺唇上令人微醺的溫熱軟嫩一如來時般突兀撤離,他才猛然回過神,但還來不及開口訓斥一頓對她曉以大義,就發現色膽包天的女人竟在強吻他之後--
醉、倒、了。
雙臂環抱著醉倒在他懷中的香軟嬌軀,他咬牙瞪眼,為之氣結。
這女人竟敢在眾目睽睽下吻完就睡,把他當成什麼?
四周隱隱約約傳來同情的悶笑聲,白鐸凡這輩子還不曾如此丟臉過。
瞪著懷中睡得香甜毫無防備的女人,他真想狠下心將她丟到櫃檯的失物招領處,看她下回還敢不敢酒後亂性強吻男人,還很沒公德心的吻完就睡,對他這名受害者的男性自尊簡直是奇恥大辱!
第2章(1)
黎筱沛迷迷糊糊從酣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在陌生房內四處亂轉,每扇房門、衣櫥門都打開來,探頭,然後再默默關上。
「啊哈,原來在這兒。」她呵欠連連喜道,找著了尋尋覓覓的馬桶,強烈的生理需求讓她快憋不住,急急衝進廁所內解放。
紆解完畢,打理乾淨,她滿足地逸出一聲歎息,坐在有恆溫調節的免治馬桶上,就好比蜷在溫暖的被窩中,教她腦袋小雞啄米似地點呀點,眼看又快墜入夢鄉,卻被一道不該在此時出現的沉冷男聲給驚擾。
「小姐,使用完畢可以麻煩你離開嗎?」
「嚇!你、你怎麼在這裡?」
睜圓了美眸,她這才赫然驚覺一旁浴缸內居然有人--
而且還是個全裸的男人!
她愣愣坐在馬桶上,瞪著不該出現在此的男人,拚命拉長衣服下擺好遮住光裸的小屁屁,羞恥紅潮襲上面頰,雙眼卻不由自主瞄向浴缸裡的美景。
男人黝黑結實的雙臂搭在像牙白的浴缸邊緣,精實的修長美腿交疊在另一頭。
漆黑如夜的髮絲猶滴著水,水珠沿著俊帥臉龐緩緩滑向他剛毅方正、青髭微冒的下顎,而後墜落在寬厚裸裎的胸膛……雖然有絕大部分春光沒入水面下,但這男人簡直誘人至極。
是夢吧?她迷迷糊糊頓悟。
唯有作夢才能解釋眼前令她害羞尷尬又大飽眼福的境況。
話說回來,她這輩子還沒作過這麼讚的春夢!
「那個、先生,」黎筱沛臉蛋羞紅,卻又忍不住舔舔唇,鼓起勇氣大膽說出夢中心願。「可以請你把水位稍稍降低一點嗎?」
她好想看看水面下是否藏著誘人的六塊肌和人魚線呀∼
白鐸凡瞪著她,懷疑自己耳背聽錯,但望進她閃閃發亮的期盼美眸,他不敢相信竟然有這麼不知害臊的女人。
「給、我、出、去!」
抬起一手指著門,他以毫無轉圜餘地的凜冽語調命令。
即使此刻白大少爺正光裸著身軀泡在浴缸內,但那份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仍足以令人懾服,至少,某個醉暈暈的女人就很沒膽地不敢違逆。
「好啦好啦,幹嘛發這麼大脾氣……」願望遭無情駁回,還被帥哥凶了一頓,黎筱沛好委屈地起身穿妥衣褲,紅著雙頰邊走邊咕噥。
「什麼嘛,這可是我的夢耶!你怎麼可以這麼囂張?再說人家都被你看光光了,男子漢大丈夫做人也該講道義,好歹回饋一點啊。」
難得作了場香艷刺激的春夢,她還以為有機會大飽眼福,誰曉得夢裡的帥哥居然不留情面地趕她走人,未免太小氣了咩。
聽見她臨去時嘟嘟囔囔的抱怨,白鐸凡捂著額角幡然領悟,原來這毫無矜持的女人從頭到尾都酒醉未醒,竟誤以為自己是在作夢、還夢到個裸男?
今晚她強吻他後醉倒在他懷中,生平第一次遭女性主動襲吻,起因竟是為了盤該死的蔥醬豬五花,但畢竟是他有心灌醉她探聽情報,怎知這女人酒量竟如此差,酒品更是……他自認必須負起責任,本想跟下榻的飯店加訂一間客房讓她休息,但為了迎接世貿國際展,飯店客房全滿,他只好勉為其難將這只醉醺醺的貓兒帶回自己住的閣樓套房安置,一時善心收留她過夜,卻遇上這種荒唐事,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黎筱沛搖搖晃晃走出門,意識還在混沌中,回味起剛才浴缸中半裸的陽剛身軀,不禁臉紅心跳,感歎這個夢太好康。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男主角似乎有點眼熟……」
她搔搔頭,努力回想曾在哪裡見過這張性感的臉龐,卻在即將回憶起時,腳下一絆,原本就步伐不穩的身子撲跌在地,還撞翻一旁的矮几和檯燈,發出好大噪音。
「好痛!」她痛呼出聲,而後身子一僵。
自己竟然感受得到疼痛,這麼說來--
她不是在作夢?!
震撼的醒悟如煙花瞬間炸開,今夜發生的事好似跑馬燈,在她腦海中一幕幕播映,浴室內裸男的臉龐,不偏不倚和某位飯友的重疊上。
是他!
想到前一剜自己幹下的蠢事,她不禁抱頭尖叫。
她居然蠢到在陌生男人面前大剌剌脫褲子上廁所,還一副色慾薰心的色女樣?!
「噢,拜託誰來幫幫忙,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切只是場變了調的惡夢呀呀呀呀呀--」
「搞什麼?」那只醉貓又闖了什麼禍?
白鐸凡聽見外頭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尖叫,趕忙起身套上浴袍出去探個究竟。
「嘖,可別跌斷哪根骨頭。」他雖然嘴上不留情地嗤哼,腳下步伐卻顯得倉促。
黎筱沛狼狽趴跌在地,猶在為身敗名裂的出糗行徑哀悼,一抬眼就赫然瞅見猛男出浴圖。
她不受控制的視線,順著男人肌理結實的小腿緩緩往上,直覷到在雪白浴袍遮掩下、隨著男人步行若隱若現的春光,這畫面對她來說太刺激,只得急急忙忙喊停。
「不、不要過來!」
拜託他快把衣服穿好,不要再亂動了。
她不夠堅強的心臟隨著那若隱若現的春色,如嗑了搖頭丸的小鹿在胸腔內蹦跳得越發激烈。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瞧她摔得七葷八素顯然酒意還未全消,整張臉紅得不像話,趴在地上一邊忙著朝自己揮手一邊掙扎想起身,基於紳士禮儀,白鐸凡上前想幫忙攙扶,下一秒竟被好不容易爬起身,腳踩卻給傾倒的檯燈電線纏住,導致再度重心不穩的她一舉撲倒在地。
「呀啊啊啊啊--」
「唔……」痛!
就算他這輩子曾經幻想過被主動積極的女性撲倒,那火辣辣的綺思也不該淪落至這般離譜,甚至充滿混亂的情景。
肩膀因撞上沙發椅角而發疼,白鐸凡悶哼了聲,只覺眼角黑影一晃,就見沙發旁約一人高的現代藝術擺飾搖搖晃晃地朝兩人倒來。
「危險!」
他眼明手快地緊抱著她在地上翻轉幾圈,堪堪避過被砸到腦袋開花的命運,可惜了那只色彩鮮艷、價格不菲的大師作品「砰」地發出好大聲響,在白色大理石地磚上摔得支離破碎。
陽剛的氣息侵入鼻端,那是融合了皂香與林木般的清爽氣味,被一連串意外搞礙暈頭轉向的黎筱沛,才稍回神就感覺到身上男人的重量與熱度。
她慌亂地抬手抵著他胸膛,卻被掌心傳來的觸感嚇著。
白鐸凡身上的浴袍早在翻滾間褪落大半,露出裸裎的胸膛與彷彿能遮擋一切風暴的寬厚肩膀,沐浴後微帶濕氣的肌膚,閃耀著誘人的深麥色澤,觸感宛如包覆著炙熱鋼鐵的絲綢,熱度一路從她掌心燒至心頭,最終化作一抹紅霞襲上嬌嫩臉龐。
她在她猶如囚籠般牢牢罩住她的健碩身軀下,不自在地微微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