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被害人耶!形勢比人強,苗秀慧沒膽喊出心底的抱怨。「就算我退出又能怎麼樣,他們是親兄妹,法律也不允許……」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氣急敗壞的女音先一步諷高。
「他不是我的親哥哥,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法律管不到她。
「曉君——」
耿夫人一聲驚呼,耿曉君這才臉色發白,捂著嘴想阻止脫口而出的發言。
為了得到耿仲豪的愛,她的確做了不少人神共憤的傻事,但是沒有母親的默許和從中打點,她也不致更加迷戀耿家長子。
「他不是你哥哥?」天哪!這不是真的,為何讓她聽見天大的秘密?
不說出去她會很痛苦。
「苗小姐,你實在知道太多事情了,讓人想放你一條生路都不行。」耿夫人冷冷地說道。
「什……什麼意思?」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他命犯七殺,遲早會煞到你,你不肯聽我勸告,肯定有血光之災。桂香的聲音如在耳旁,苗秀慧心裡打個突,起了不好的預感。
「唯君,我把她交給你了。」
唯君,唯君……唯君是誰?啊!那個傅唯君。
「你是跟周大偉搞不倫戀的女助理。」等等,她們為何連成一氣,應該是不相干的人吧!
「沒錯,我是傅唯君,曉君同父異母的姊姊,也是被你害得走投無路又差點被追殺的人。」她恨恨的道。
本來她是一直不諒解耿夫人的,不過父親不名譽的死後,是耿夫人私下幫助她完成高中和大學的學業,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中,骨氣是不值得的,她很早就學會向現實低頭。
「我?」她會不會找錯尋仇對象了?「沒錯,就是你,因為你的出手破壞,原本答應離婚娶我的周大偉反悔了。」他居然反咬她勾引他,是她不知羞恥的以身體換取出道的機會。
「拜託,男人的話哪能當真,周大偉的錢全捏在他老婆手裡,一旦離婚他什麼也沒有了,你又不是他第一個搞上的女助理……」啊——完了,她好像說得太快了。
好吧!來點補償好了,真被亂刀砍死,她也死得冤。
「你們這一生全毀在情字上頭,何不看開一點,別太執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未來還有大好時光等著你們。」
「大好時光?」人已遲暮的耿夫人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誰說兄妹不能在一起?仲豪像他生母,曉君肖似生父,兩人若能結合,我的家庭就圓滿了。」
「咦?!」為什麼她會覺得遍體生寒?
「丈夫初戀情人的兒子,妻子情夫的女兒,想想不也挺有趣的。」她眼神瘋狂,帶著由心底生起的強烈妒恨。
「啊!」苗秀慧頓悟的捂嘴,神色驚駭。
她居然偏激到想藉兄妹「亂倫」重組分崩離析的家庭關係,以斬不斷的骨血至親維繫表面的和諧? 她病了,她們都病了,以為人心可以任其搓揉,自由操控,簡直是病得不輕。
「你們談夠了沒,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喝!他們是哪冒出的蒙面大盜?
「你帶走吧!膠卷就在她身上。」
什麼膠卷,她為什麼聽不懂?
「你確定?」
「我確定,當時在附近偷拍的人只有她。」傅唯君一口咬定。
偷拍?
喔!那肯定沒錯,一定是她,她一天不爆料就渾身難受,百分之百敬業的小狗仔。
「好,帶走。」
帶走?
苗秀慧還沒來得及問明何事,一口麻布袋當頭罩下,她感覺自己被很粗魯扛上肩,再狠甩至車子的後車廂,雨聲滂沱地打在車頂上。其實心思陰毒的耿夫人從沒打算給她一條活路,原本用意是先誘出耿仲豪,再讓一夥歹徒上樓找她,而她自願陪她下樓反而省得麻煩。
車子開得很快,她像沒知覺的沙包被甩來甩去,腦子也被撞得七葷八素,根本聽不清楚車上的人在問什麼。
驀地,車身被撞了下。
本來就有些頭暈目眩的苗秀慧從未綁牢的麻布袋滾出,頭又不小心撞到傾斜的車子,差點暈過去。
有人在吼叫,她聽見了。
可是……為什麼她胸口有種奇怪的灼熱感,朦朦朧朧的意識往上飄浮。
咦,是雪緹的聲音,她怎麼也來了?
聽到好朋友的聲音,困極的苗秀慧安心的闔上眼,大口的鮮血由嘴巴嘔出。
「喂,到底是怎麼回事,秀慧為什麼中槍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在急診室奔跑,接著一路跟到手術室,一票神色慌張的女人對著一臉沉痛的男人咆哮,只差沒勒住他的脖子,叫他去死。
「慧送我母親下樓,約好在門口等我,可我車子一駛出停車場,卻找不到人……」
看得出眉頭深鎖的耿仲豪有多焦急,他臉上佈滿狂怒和駭然,雙手滿是未乾的血漬,他極力想吞下發顫的喉音,卻哽咽地流露出他的痛楚。
他一發覺愛人不見了,直覺不對勁,他先下車詢問警衛,也沒聽真切的警衛只說兩人約喝咖啡,她們過了街。
而他也到了對街,一間一間的找,整條街營業的咖啡廳全被他找遍,沒有她的蹤影。
突然間,一輛形跡詭異的箱型車引起他的注意,它駛向一間暫停營業的咖啡館,車上人不從正門進出,卻鬼鬼祟祟的探頭,由後門溜進去。
心覺有異的他便趨前查看,此時有兩個男人扛著一隻大麻布袋出來,蠕動不已的人形似在掙扎,發出不甚清楚的求救聲。
沒有多想,他知道袋中的人是誰。
「……本來我救出她了,她身上的傷並不重,她就在我懷裡,就在我懷裡……」不輕易流下的男兒淚滑出眼眶,滴落手臂,暈開快凝結的血漬。奧迪車頭撞毀箱型車,車上的人無一逃脫,被凶性大發的他揍個半死,丟在雨中自生自滅。
他抱起意識有些不清的女友準備送醫,卻在將她放置副駕駛座,轉身繞向另一側準備開車時槍聲大起,破裂的車窗濺出血紅液體。
「是誰幹的,我送他幾顆子彈嘗嘗味道!」可惡,她的人也敢動。
一得知宵小闖入好友住所,立即取消獵狼計劃的於濃情假公濟私,借調國際刑警的機密檔案進行比對,著手調查歹徒動機。
好不容易查出一點端倪,正想和學弟兼跟班小扣進行突襲追緝,卻在此時傳來好友出事的消息,她連忙和其它人趕到醫院會合。
「鍾貞靜。」一旁有人多嘴的回答。
得知苗秀慧受重傷入院,高中時期的好友們——於濃情、蘇幻月、董知秋、秦雪緹——全趕到。
「誰是鍾貞靜?」是剛冒出頭的角頭大哥,還是急著揚名立威的小毛頭?「仲豪的母親。」
「什麼?他的母親?!」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貞靜賢良的婦人?她哪來的槍呀?
於濃情的疑問正是所有人納悶的地方,深入簡出的法官夫人從何取得槍枝?那是犯法的行為,她不會不知情。
在不久後,他們才知道耿夫人在傅唯君父親過世的第三年,又認識房地產出身的鄭立委,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長達數年的地下情。
而鄭立委在朋友的牽線下接觸了毒品,自己吸毒還販毒,政商名流不少是他下盤,他靠著販毒財富倍增,儼然成為一代大亨。
不過樹大招風,引來情治單位的懷疑,為了避免客戶名單外流,他燒製成膠卷交由耿夫人引薦給他的傅唯君保管,以防被查出犯罪證據。
而本身也是毒販的傅唯君想黑吃黑,佯稱膠卷在偷情時掉了,她找了苗秀慧當替死鬼,讓她背黑鍋。
「秀慧不會有事吧!」一身濕的蘇幻月甩甩濕發,臉上的妝掉了一大半。
幸好她化的是淡妝,不然准嚇死人。「雪緹在裡面搶救,她不會讓那死女人丟下我們,自個逍遙去。」其實她很擔心,嘴上卻說得灑脫。「咦,秦雪緹不是泌尿科醫生?」受傷的是胸口。
「你哪位呀!兄弟。」沒事杵在一邊,擋路。
臉一黑的沙士泰默然走開,緊閉其口,在抓狂的女人面前他還是少開尊口。
其實他是最早到達醫院的人,耿仲豪心亂如麻之際還記得先撥電話給他,請他安排最優秀的醫療團隊進行搶救,不能有一絲閃失。
誰知他利用前青鷹門的勢力調來最好的醫生,卻被臨時趕來的秦雪緹搶走傷患,她以萬夫莫敵之勢緊急救援。
「你們別在醫院喳喳呼呼,誰去安撫那個快嚇死的男人。」臉色同樣嚇得蒼白的董知秋努努下巴,指向雙目泛紅的耿仲豪。
若說有誰最在意苗秀慧的安危,莫過於與她枕畔相依的男友。
只見駱天朗和沙士泰走過去,一人一邊拍拍他的背,為他打氣。這是男人的友情。
而這時,正在和死神搏鬥的小女人身體輕飄飄,她像是沒有重量地往上飄,額頭碰到天花板受到阻礙,又橫著飄出手術室,一直無意識地飄動。突地,有隻手抓住她足踝,她驟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