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點頭,將他們帶到臨窗的四人座上,侯君銘幫梁雨親拉開椅子,方蔚允卻沒這麼紳士,他走到靠內的位置,逕自和梁雨親面對面坐下。
高熙雅見狀氣得跳腳,恨不得轉身走掉,可……走了就落下風,她為什麼要認輸,方家認可的媳婦是她,要和方蔚允走紅毯的也是她,梁雨親算什麼!
念頭一轉,她飛快揚起嘴角,假裝自己壓根沒有不滿。
服務生送來菜單,侯君銘低聲在粱雨親耳邊介紹菜色,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這麼尷尬的場合中,有老同學在場。
「那女的是誰?」侯君銘低聲問。
「老闆的未婚妻。」梁雨親低聲回應,她打死都不敢抬頭,就害怕碰見方蔚允的眼光。
「她看起來很假。」
「會嗎?聽說她最大的優點是真誠。」
侯君銘忍不住大笑,在桌子下對她比了比大姆指,不錯嘛,有幽默感。「請容許我為你老闆默哀三分鐘。」
他們交談時的愉快表情不斷地刺激著方蔚允,他的腦袋紛亂不已,原本整理好的東西散成零碎,所有計劃被徹底打亂。
高熙雅也是滿肚子氣,方蔚允的目光始終落在梁雨親身上,根本無視於她的存在,她咬牙,恨恨地望向對座。
被方蔚允和高熙雅那樣看著,梁雨親的心情能好到哪裡去?但侯君銘稍稍解除了她的尷尬、恐懼、緊張、抑鬱……以及許許多多不該存在的情緒。
「說實話,你和上司有沒有一腿?」他湊近她身邊說。
「你想聽見什麼答案?」她斜眼看著他說。
「如果有的話,我很樂意當你的上司,最重要的是,我沒有一個虎視耽耽,企圖把你撕成碎片的未婚妻。」他在諷刺對座的高熙雅。
那女人可能不知道,裝著一張笑臉卻目露凶光,那種表情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粱雨親一肘拐上他的肋骨,引得侯君銘大笑。
「你以為我那麼不挑?」梁雨親皺皺鼻子佯噎。
他們的交談聲很小,方蔚允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見女的笑完,男的笑,看起來就像情人間的調情,最嚴重的是他們還做了「肢體接觸」。
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怒火,深吸氣,方蔚允仰頭,像對空氣說話般,炮口卻全部朝向梁雨親。
「了不起,學得真透徹。男人沒有拉椅子就不坐,沒有打開菜單就不點,當個矜貴女人好處多。」
她聽見了,卻不回話,童起水杯一口氣把裡面的檸檬水喝光,連同方蔚允的挑釁也吞進肚子。
「我還以為梁特助病到起不了床,卻沒想到請病假是為了和男人約會。」他雙手橫胸,冷嘲熱諷。
她緩緩吐氣,見自己的杯裡已經沒有水,便拿起侯君銘的水杯一口一口地喝個乾淨,她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在高熙雅的面前失態。
「看來是我薪水給得太多,福利給得太好,自由給得太隨便,原來這樣對待員工是錯誤的。」他越說越刻薄。
侯君銘發覺情況不對,在梁雨親耳邊問:「你覺得我們該不該閃人?」
「為什麼要閃,你答應要請我用餐,還讓我點最貴的。」粱雨親難得地倔強了。
「你確定明天上班不會出事?要是被砍頭,會不會賴在我身上?」
「那不正好,你不是缺秘書?」
「意思是,把他惹得越火,我越有機會得到一個優良秘書?」
「沒錯。」她的眼光打死不落在對座上。
「那我還有什麼好猶豫。」侯君銘想也不想,就伸手搭上她的肩。
方蔚允眼底立刻冒出熊熊火焰,砰!他抓起水杯用力往桌上一放,聲音之大,嚇到附近幾桌客人,高熙雅也被嚇得一震,驚得彈起身,而侯君銘的手在同時縮回,哇,好大的氣勢。
高熙雅撫撫胸口,連忙陪笑臉,靠到方蔚允身上,哮聲嗜氣說:「蔚允,我還不是太餓,要不,我們先去逛街?」
他不給高熙雅面子,扒開她的手,冷淡道:「我餓了,你不餓,先走。」
方蔚允招來侍者,飛快地點了一堆東西,然後對服務員說:「各兩份。」
高熙雅看看左右,一顆心快氣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她柔聲笑道:「蔚允,我不吃海鮮。」
「那不是點給你的。」他對服務生說:「我和對面小姐各一份。」
「我……」梁雨親想抗議,但一下子就被方蔚允搶走發言權。
「不吃海鮮,不吃最貴的?是心疼他的口袋,還是擔心他付不起?無所謂啊,我請客。」
他的口氣惡劣到極點,梁雨親一忍再忍,她必須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破壞形象,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沒提離職書之前,還得和他在公司裡見面……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撇開頭,她不理方蔚允,他卻不讓她躲過,鼻孔噴著火,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看來我惹火人的能力很強,怎樣,想不想加強效果?」侯君銘淺笑。
「不要,我怕那杯水會直接淋到你頭上,算了,我們走,和這種人同桌吃飯會胃脹氣。」
她站起身,對方蔚允說:「方經理,對不起,我想和男朋友獨處。」
「不行,你給我乖乖坐下。」他硬拉住她的手腕,不准她走。
她不說話,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扳開,將手腕從他掌心中抽出來。
「我說不準,聽見沒,一。」
梁雨親冷笑,驕傲地扭開脖子,勾起侯君銘的手,離開四人桌。
「粱雨親,二。」
她還是不出聲,比出兩根手指頭做出勝利手勢。
「三。」
她理都不理,任憑方蔚允在身後咆哮,飛快地離開了那家餐廳。
方蔚允很煩躁,侯君銘和梁雨親的身影在他腦子裡吳來吳去。
屁,她什麼時候跟那個男的感情那麼好?屁,那男的除了個頭夠高,剩下的全是敗筆,眼睛太小、頭髮太卷、鼻子太短、嘴巴太大。整個人就是一個劣質基因的證明。
梁雨親到底看上他哪裡?看上他講話不清晰,看上他長相很安全,還是著上他這輩子都沒機會搞外遇?
他發完脾氣後。告訴自己要鎮定,他喝下五、六杯牛奶,要求自己鎮定,先把所有的環節從頭到尾細想一遍,再來做分析。
他怎麼想,都不認為梁雨親會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交男朋友,所以肯定是他誤解,是他的偏見,是他見到她和別的男人並肩,神經線就會大亂現代男女社交很正常,他們又沒怎樣,他只是太嫉妒憤怒,才會胡思亂想。
沒錯,就是這樣,明天到公司後把所有的事情對她講清楚,連同自己偏差的邏輯和看不起愛情這回事都解釋分明,他相信她會理解他的。
他躺在床上,不斷地想著該怎麼對她解釋,要先講哪一段,後提哪一篇,他不停想了又想……
這個晚上他沒睡好,他有點心急,所以隔天大清晨就出門,準備到公司等梁雨親,沒想到出大門口時,卻被守在門口的高熙雅嚇了一跳。
「你昨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眼睛紅紅腫腫的、頭髮蓬亂,身上有殘留著酒味,很顯然昨天晚上她也沒睡好。
「哪一句?」
「你說最後一次見面那句。」
「很難理解嗎?就是我不要和你結婚,以後也不要再提結婚的事。高伯父、高伯母那邊,我會過去親自向他們道歉。」
「為什麼不要結婚?是因為梁雨親那個賤女人,你看上她哪一點……」
他本打算跟高熙雅好好講的,因為心底多少覺得對她抱歉,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辱罵梁雨親,這點讓他無法接受,於是凝著聲,他冷淡道:「你給我閉嘴,誰允許你罵她。」
允許……哈哈,罵一個無恥的小三也需要被允許?
她發狂了。自從昨天晚上在餐廳裡巧遇梁雨親開始,她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後來她喝了很多酒,仍然嫵法自我麻痺,整個晚上都在摔東西洩憤、尖叫,她哭了又哭、喊了又喊,激動到家人無法阻止,逼她香下兩顆安眠藥,鎮定情緒。
可是安眠藥沒辦法讓她睡好,她不斷作著惡夢。
夢裡她穿看白紗禮服,手裡童著尖刀,不斷追著梁雨親,不斷往她身上戳刺,看看她血流成河,心裡又害怕,又興奮……
她一大早就來,想確定方蔚允的話只是一場惡夢還是真實事件,但是……他好冷漠,他怎麼可以一再維護梁雨親,怎麼可以又重複提不結婚這件事。
「她本來就是賤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勾引上司,你知道她只有高中畢業嗎?你知道她爸爸欠人家很多錢還跑路嗎?你知道她的出身有多爛,她根本就是社會最底層的廢人」
「高熙雅,你夠了。」他寒聲警告。
「不夠!為什麼我的婚禮要因為她喊暫停?為什麼她有權利破壞我的幸福?是我認識你在先,她憑什麼中間插隊,好啊,她就這麼不怕死,粱雨澄斷了右腿還不夠,我就讓她媽斷左腿,讓她們全家一個個都變成殘廢,我要看她何時才要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