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繃緊臉,這下他成了貨真價實的「禁臠」,專供身前那大步走的女子狎玩用,唉!
繼續領著他往前走,徐阿瑛好心道:「你放心,我說過,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虧待你。」
放心,這是要他怎麼放心?
「不過若是你敢逃走……」帶有胎記的那一邊臉蛋突然猙獰起來,她恐嚇著,「我說過我可不會輕饒你,想知道我會用什麼酷刑來懲罰你嗎?」說完,她還故意冷笑幾聲,讓他自己想像。
成功讓他臉上露出一絲慘白顏色,她這才滿意的把頭轉回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陸天臉上的慘白來自於昨夜那渾身搔癢不得的折磨記憶,要是再來一次,這女人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他還被剝個精光……
臉上出現了一抹瑰紅,他真的會瘋掉!
罷了!認命了,他會試著乖乖聽話,不讓逃走的念頭出現在他心裡:認清現實後,陸天反倒開始有空注意起一路走來的環境。
這個寨子說大不大,說小嘛!這前前後後瞄去,也有不少的茅草小屋,門前淨是些婦孺子輩的人在忙著——有的忙洗菜,有的忙曬衣打被,也有的正忙著教訓不聽話的孩子……
他怎麼看怎麼不習慣—哪有山賊寨裡還過得這麼舒服愜意?認真算起來,似乎住了十幾戶人家,整個山寨少說也有過半百的人居住。
就在這時——
「快一點,小安,被娘逮著,我們就完蛋了!」
「我……我也想快呀!可我就跑得慢嘛!」
「少說廢話,跑快一點就是……哎呀!」回頭喊叫的男孩突然撞到一堵肉牆,整個人彈到地上,手上的提籃也跟著摔落。
「大安,你怎麼了?」另一名男孩慌亂極了。
被喚作大安的男孩甩甩頭,瞪著一地摔毀的雞蛋,可惡!是誰擋在他面前……
這一抬眼,可令他傻眼了——糟糕,是大當家!
當下,兩個男孩在一張怒容的審視下,乖乖的低下頭來。
「你們兩個還想跑到哪裡去!」
這聲大吼出自於隨後追來的婦人,聲音了亮,使得眾人放下手中工作,視線全轉了過來。
這名婦人大家熟得很,一旁大當家也是,兩個小孩就更不用說了;倒是陌生的陸天被當成奇景,人人都盯著他看,當然,最受矚目的是他的雙腳。
「真是不好意思,大當家,我這兩個孩子跑來給你添麻煩了。」逮著孩子的婦人,臉上除了歉意也有畏生,她仔細打量陸天,她從沒見過這男人,但他又跟隨在大當家身後,那是不是……「啊!這位就是姑爺吧?」
徐阿瑛思了一聲,算是默認。
頓時,婦人臉上的畏懼散去,繼而露出一抹友好微笑,「姑爺,你好,我是陳阿嬸,這是我兩個兒子大安、小安。」
陳阿嬸朝後頭也在打量陸天的同伴們吼著:「你們一個個杵在那裡當木頭嗎?還不快向姑爺問好。」
眾人齊聲喊著,「大當家好!姑爺好!」
陸天顯得有點意外,原本預期這群女人就如同徐阿瑛,擺高架子對他這個被綁來的男人不屑一顧,結果大家熱情的歡迎卻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有些尷尬的朝大家點點頭——真沒想到他還挺受歡迎的耶!
「陳阿嬸,這兩個小傢伙又做了什麼壞事,讓你氣成這樣?」徐阿瑛開口。
「都怪孩子的爹寵壞他們,居然偷了好幾個雞蛋要帶出去玩,被我發現還騙我說是隔壁李家小子教唆他們做的,不用說我當然氣得想把他們抓起來打一頓。」
徐阿瑛點點頭,彎下身直視那兩名小小雞蛋賊,臉色嚴厲道:「大安、小安,你們忘了大當家教過你們什麼?在這山寨裡,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不可以偷家人的東西,也不可以說謊話騙人。」
陸天想挖挖耳朵—他有沒有聽錯?又偷又騙才是山賊的本性呀!這女人居然教人向善,真是可笑極了。
徐阿瑛白了一眼身後的男人,她不是沒注意到那聲悶哼以及他不以為意的表情。
「我、我們沒忘。」兩個小孩怯怯回答。
「那為什麼還要偷雞蛋?」
「因為虎寨主的侄子說,只要我們給他一籃雞蛋,他就會給我們漂亮的綢緞布。」
「怎麼?你們衣服不夠嗎?要布做什麼?」
兩個孩子支支吾吾起來,最後是年紀較小的小安開口,「因為、因為娘的生辰就快到了,哥哥想送娘禮物嘛!綢緞布挺漂亮的,我們想要娘有新衣服穿,所以才……答應偷點雞蛋給人家……」
知道原委的陳大嬸,抓著小孩的手勁漸漸鬆了,徐阿瑛也注意到她臉上的變化——是感動及不捨。
「大安、小安,只要你們乖乖聽話,就是你們的娘得到的最棒禮物了。」徐阿瑛這麼說。
「是嗎?可是……」大安、小安偷偷覷了一下身後娘親一眼,「我們偷了東西,還撒了謊,娘一定很生氣。」
「大當家教過你們什麼?男子漢就要勇於認錯。」
徐阿瑛的話奏效了,只見兩個孩子連忙向陳大嬸道歉:而陳大嬸也揮去先前的潑辣相,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慈眉善目道:「以後不許再這樣偷東西了。」
「知道了。」
「大安、小安,」徐阿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痕,這一刻,她臉上的醜陋胎記似乎沒那麼明顯了,「晚點你們去跟二當家拿塊好的灰狐皮,回頭幫你們的娘親做件保暖御寒的冬衣當賀禮。」
那是前陣子獵到的灰狐,難得一見的均勻毛色顯示那是塊上等毛皮,「就當作是我送給你們娘親的禮物,也是你們勇於認錯的獎勵。」
「謝謝大當家。」此時,孩子們終於注意到「姑爺」的存在,兩雙眸子露出不解,「大當家,為什麼他的雙腳被銬了起來?」
徐阿瑛故意露出白牙,笑得很壞,「當然是因為這個人很壞,不聽話呀!你們兩個若不想像他一樣被鐵鏈鎖住腳,以後就給我皮繃緊點,誰再敢偷自家人的東西,我第一個就用鐵鏈懲罰他!」
兩個孩子果真被嚇得小臉發白,只能害怕的點頭。
很好,徐阿瑛很滿意。「我們定吧!兄弟們都在等我們呢!」沒走幾步,她扭過頭,盯著那站在原地的男人,故意摩拳擦掌,「戲看完了沒?還不快點跟上,是想被我教訓一下嗎?」
陸天甩甩頭,方纔那一幕一定是他眼花了,不然他怎會以為自己見到一個心腸好的賊婆在勸人向善?更教人吃驚的是,她怎會流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
他定上前,卻是滿腹疑問——不就是個偷拐搶騙的賊人,應該教導子孫如何成為更厲害的山賊,怎會是教人向善?
像是看出他的疑問,她淡淡落下幾句,「自家人就該保護自家人,怎麼可以互相偷竊和欺負?我們是粗人,沒什麼學識,但不代表要讓下一輩像我們這樣;從小的教育是很重要的,我可不想養出一個不孝、不義的人。」
帶著訝異神采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
「你記好了,左邊這個眼歪一邊的,你叫他一哥;旁邊那個,叫二哥就可以了;那個肚子最大是三哥,後頭的是四哥……」
這寨子裡的人取稱呼還真是有趣,竟然是按照高矮來取,完全不看年紀大小,長得愈高數字就愈前面。
「那是五哥,還有……咦?人呢?」徐阿瑛眼角瞄見一道剛踏進廳來的身影,「現在定進來的,你見過,是二當家。」
陸天一見來人,不禁攢起眉——他昨夜沒眼花,那男人看來真是一副快要死透透的模樣,尤其他還有一條腿是瘸的!
徐阿瑛介紹完,大夥一致你瞪我、我瞪你。
「在下陸天。」沒人開口,只好他自己來了。
報完名,四周仍是靜悄悄的。
「你們幾個怎麼都傻呼呼的?又沒人罰你們站著!」徐阿瑛繞過那幾根人柱,手指朝陸天勾了勾,要他跟著過來坐下。
不吃早飯,愣在那裡幹嘛?
「有沒有搞錯?這傢伙身上沒幾兩肉,能熬得過我們這種苦日子嗎?」挺著個大肚子的三哥,口氣有些吃驚和……鄙夷!
這點斤兩的傢伙,夠格當他們的姑爺嗎?
「你說得有道哩,瞧他一副細皮嫩肉……」眼神打量「姑爺」那寬大不合身的衣服,撇嘴道:「要身材沒身材,到底是哪個白癡挑了這樣的貨色回來?」
「他奶奶的,這人不是你和二哥抓來的嗎?怎麼講得一副你現在才知道他是這副鳥德行!」
「廢話,昨兒個大當家一聲令下,我和二哥就衝出去擄人;你以為要擄個人這麼容易嗎?也不知足倒了什麼楣,窩在外頭一個下午都沒見到半條人影,外頭有多曬你不知道嗎?等到眼都花了才有個人出現,還是個男的,我和二哥當然立即打暈他,放到布袋裡扛回來,誰還去管他長得是啥樣!」
意思是,只要是男的,這些人都願意濫竿充數羅?陸天心裡頭有些不暢快,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饅頭,他從徐阿瑛的手中接過,默默吃了起來,黑眸卻始終放在狼吞虎嚥的徐阿瑛身上,方纔的話在他心裡發酵著——這女人只要是男人,就來者不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