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因為距離的關係,最後他們決定到較近的白岳倫家吃東西。
吃飽喝足之後,陸祖涓這才想起了任鈞亭。她立刻起身,拿出皮包裡頭的手機。
「你要做什麼?」白岳倫倒了杯水,放到了她面前問。
「打給鈞亭。」
「都幾點了,你打給她幹嗎?」他伸手制止了她,「說不定人家早就睡了,別去吵人家。」
陸祖涓抬起頭,懷疑地看著他。
「看著我做什麼?」
「你根本就不是個有禮貌的傢伙,曾幾何時還會轉性擔心太晚打電話會吵到人,你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一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你指哪件?」
她皺眉,「最簡單的一件,鈞亭跟何平歌的事。何平歌是你的好朋友,你應該知道他是鈞亭的前夫吧?」
他點頭,「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覺得鈞亭很眼熟,你還懷疑我是對她有意思,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十年前,我出國前就見過她了,我還是她跟平歌結婚證書上的證人呢!」
她一臉驚訝。
「我沒騙你!」白岳倫輕鬆地靠在沙發上,一隻手無意識地撫著她的後背,「我一直以為那是一段年少輕狂的往事,沒料到多年之後他們重逢了。所以說,緣分該屬於誰就屬於誰。」
陸祖涓不以為然地瞄他一眼,「天啊!我是不是聽錯了,實際的白家少爺也會有這麼柔情的宿命論?」
「開玩笑。」他伸手摟住她,在她掙扎想要逃開時,微微用力,不讓她逃脫。「跟我比起來,你比較現實吧!我收到你的賬單了,算你狠,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單單設計費跟我要了一百二十萬,你怎麼開得了口?」
「這是代價。」她一點都沒有心虛的神情。
他一把拉過她,直接覆上她的唇。
她掙扎著要逃離他的懷抱,抗議道:「放開我!」
他無奈地歎口氣,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挫敗。「你到底是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她瞪他一眼,離開他的掌握。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語氣充滿困惑。
「TINA。」
「TINA?」他不解為什麼這個節骨眼會突然提到她。
「我看到你們擁吻!」這幾天的麻木使她免於痛苦,如今開口跟他提及,她可以感覺痛苦正在心中等著爆炸。
白岳倫先是一臉困惑,最後臉色舒展開來。「你指的該不會是我們訂婚那一天吧?」
「不然呢?」她的聲調平平的,「還有幾次是我所不知道的嗎?」
他舉起手無奈地搔搔頭,「那一天——我承認,我們是有接吻。」
夠了!陸祖涓火大地站起身,拿起包,走向門口。
他早她一步地擋在門口,「但是是她吻我,不是我吻她。」
當時突如其來地吻住他,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礙於與陸、白兩家多年公事上的交集,他不好當場給她難看,最後他輕輕將她推開,並告訴她,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便離開,沒想到這一幕卻讓陸祖涓撞見。
他詛咒一聲,可以理解為什麼在訂婚之後,陸祖涓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落差。
「她吻你,或者你吻她,有什麼不同嗎?」她輯搖頭,「都是借口。」她繞過他,伸手轉動門把。
他再度伸手阻止,抓住她的手臂。「在我把話說清楚前,你哪裡也別想去!從一開始,我便告訴你,我很難跟你解釋我與TINA之間的情況,我承認在某個程度上她迷戀我,而因為她的迷戀,讓我可以順利跟印度尼西亞方面談成一筆大生意。但是我與她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聽完他的話,她更是氣憤,「你的意思是在告訴我,為了談成生意,你可以去賣笑嗎?」
「賣笑?」白岳倫無奈地翻白眼,「怎麼事情從你嘴裡說出來,總是那麼奇怪?但——好吧,你說的也沒錯。不過訂婚那天我已經跟她說清楚,我跟她只是朋友,我既已打算結婚,便會忠於我的妻子。」
陸祖涓不語地站在原地,思索他話中的可能性,最後她的眉頭一皺,「如果她是個可以在事業上對你有更大幫助的人,或許你應該選擇娶她才對。」
他轉過她的身子面對他,俯身覆住她的唇,也封住她的掙扎和抗議。
他熾熱的吻強迫她仰起頭。「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對於我,有些承諾是一生一次,而我已經選擇,決定對你承諾。」
他的話不停地在她的耳邊回放,她的心跳加快,可以感覺自己刻意想要拉開的距離正被拉近。
「在公事上我一定得繼續跟她接觸,但你絕對可以相信我!」
陸祖涓專注地看著他,雖然一臉平靜,然而她的心,正在和他的話語及靠近所引起的混亂情感抗爭。
「我不喜歡她!」她的語氣變得激動,「她有問題,明明知道那天你訂婚還吻你,她真的有問題!」
看著她的表情,白岳倫忍不住笑了。
「若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她熱辣辣地警告,然後用力地抬頭給了他一吻。
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熱情地回吻她。
早上,公司只剩下陸祖涓一個人。
任鈞亭帶著公司的人去佈置禮堂,至於那個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的死小為,不管怎麼數落他,乖不到三天,今天還是遲到了,剛才她打電話過去,他說十分鐘之內會進公司,她決定今天一定要讓他好看。
再有下一次,他就準備回家吃自己吧。
陸祖涓突然注意到頭頂的燈光忽閃忽滅,抬頭一看,當下決定親自換燈泡。
她從雜物間拿來燈泡,拖來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才伸手拔掉燒掉的燈泡,這時她聽到門口響起聲響,她立刻拉下臉——
「死小為,你他媽的把本小姐當白癡耍嗎?現在都幾點——」她的怒吼因為看清楚來人而隱去。
來的人不是小為,而是一直跟在她媽媽身邊近十年的私人助理——吳端華,她幾乎都跟她媽媽形影不離,如果她在這裡,也就代表著……
一切好像在做夢,但是卻真實地讓她無法逃脫,她怯生生地看向吳瑞華身後,就見自己的母親一臉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她。
這些年來,張孔玲不是沒有來這裡看過她,但因為出自大戶人家的她,很重視小細節與禮貌。所以雖然是自己的女兒,在她來之前也一定會派人給一通電話,所以每次陸祖涓都可以在母親到訪前做好萬全準備,除了今天——
「媽媽。」陸祖涓硬著頭皮喚了一聲。
「你……」張孔玲遲疑了下,才輕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換燈泡。」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真是好問題,因為公司沒有人,燈泡壞了,當然就由她來換,不過她很懷疑母親是否能夠接受她的說法。
「而且,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以爬這麼高?」
「反正我沒有懼高症。」她試圖擠出一個笑容,想要讓母親的表情不要那麼嚴肅。
不過她的笑容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緩緩爬下梯子來。
張孔玲的目光直視著陸祖涓的手。
她低頭瞄了一眼,「對不起,我的手有點髒。」
一旁的吳瑞華立刻遞上一包帶著熏衣草香味的濕紙巾。
「謝謝!」陸祖涓道了聲謝,遲疑地拿著濕紙巾擦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孔玲輕搖下頭,上下打量著她,「你最好別告訴我,你平時上班就是這個樣子?」
陸祖涓的身軀不自在地動著。今天她就如同平常一樣,T恤、五分褲外加球鞋,她一直很不想讓母親失望,只不過現在……
「而且你剛才還講髒話,」張孔玲轉頭看著吳瑞華,一副受到嚴重打擊的樣子,「我沒聽錯吧?她真的爆粗口對不對?」
吳瑞華遲疑地看著陸祖涓,然後點頭,「是的,夫人,小姐剛才確實爆粗口。」
「對不起!」陸祖涓低垂著頭,一臉沮喪。
「我想我需要坐下來。」
陸祖涓聽了,連忙扶著張孔玲,不過她才碰到母親的白色外套就後悔了,因為她的手還沒擦乾淨,所以外套上立刻留下她的掌印。
「對不起!」她囁嚅著,「媽媽。」
張孔玲看了一眼,只是天力地坐在沙發上。「打從一開始,你要出來創業我就不同意,但是你兩個哥哥都說你長大了,要出來見見世面,更何況只是個婚禮工作室,不會讓你有多大的改變,但是你看看你現在的祥子,你跟你哥哥們一起聯合起來騙我,是嗎?」
「不是這樣的,而是……」在母親無奈的眼神底下,陸祖涓不禁畏縮了起來。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她的罩門。「上班如果穿著裙子、高跟鞋,不方便。」
「那就別做了!反正你也要跟岳倫結婚了。」張孔玲很快地替她做了決定,「你該慶幸看到你現在模樣的是我而不是岳倫,不然他可能會以為我們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