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辰眸色一深,俯首在她唇上一吻,低聲笑道:「你在勾引我嗎? 」
「你覺得呢? 」
洛子辰的手滑向她的腰帶,不管她打什麼主意,送上門的享受,他絕對不會拒絕。
錦鳳蘭一把按住他作怪的手,眉梢微挑。
洛子辰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埋在她頸側不輕不重的落下幾個吻,貼著她的耳廓呢喃,「別誘惑我,你知道我對你毫無抵抗力。」微微一頓,「不想進去,咱們就別進去了。」
錦鳳蘭放鬆的靠在他胸前,無意識的摸著香囊下的流蘇。
「丈夫是用來依靠的,乖,閉上眼。」他含著幾許蠱惑的聲音鑽進她的耳中。
錦鳳蘭抬眼看他。
洛子辰撫下她的眼皮,在其上輕輕一吻,揚聲道:「麻煩回稟南宮老莊主,拙荊身子不適,我們就不進去了,壽禮會托柳公子代為呈上,改日我們再登門探望老莊主。」
柳月笙意味深長的看著馬車,唇邊的笑帶了幾許暖昧,輕輕咳了一聲,對南宮家的下人道:「夜色已深,他們伉儷情深,要打道回府也在情理之中,老莊主一定能夠理解的。」
雲玉誠俊顏慘白。
錦鳳蘭杏眸微瞇,輕搓著手中的幾根流蘇,卻擋不住雙頰暈紅,嬌羞之態輕洩。
洛子辰喉間滾出悶笑。有月笙這樣百無禁忌的朋友其實挺好的。
「一切就偏勞月笙了,我與蘭兒便先告辭了。」謝還是要說一聲的。
柳月笙滿不在乎的揮揮折扇,嘴上不忘調侃,「小事一樁,只是子辰啊,多少節制一些,別累著嫂夫人才好。」
雲玉誠手背青筋隱現,心嫉妒得生疼。
洛子辰乾脆利落的對車伕吩咐,「回客棧。」
車伕應了一聲,馬鞭一揮就調轉馬頭。
在清冷夜色中,馬蹄落在青石板路的聲響漸漸遠去,將張燈結綵、賓客隱隱喧嘩的南宮山莊遠遠的拋在身後。
靜謐的車廂內浮動著淡淡的薄荷香,錦鳳蘭窩在丈夫的懷中,似乎睡著了。
洛子辰知道她沒有睡,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開口道:「要不要到西湖邊上走走? 」
她沒有睜眼,只是嗯了一聲。
知道她有心事,不想說話,他也不勉強,靜靜的擁著她。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洛子辰讓車伕走運避開,這才低頭問懷裡人,「現在下去嗎? 」
錦鳳蘭舒展了下四肢,朝外看了一服,道:「下去走走吧。」
洛子辰跳下馬車,又扶她下來。
夫妻倆並肩漫步在西湖岸邊,在這樣一個月色黯淡,星光熠熠的夜晚,深秋的冷風呼呼的吹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覺得南宮家另有打算,是不是? 」
錦鳳蘭並不意外他看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男人似乎總能知道她所想,她曾經因此憤怒、抗拒,最後卻淪陷在他和風細雨般的溫柔體貼中。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的目光落在遠處漆黑的湖面上,聲音淡淡的說:「我不是一個胸懷寬大的人。」
「我們不需要做聖人。」
她一點也不訝異他會這樣說。有時候,他對她的縱容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當年南宮莊主練功走火入魔,經過聖手神醫的大弟子診斷,要將他體內狂亂暴沖的內力導正,必須是一個內功深厚並懂得太玄內經的人才能辦到。我雖是太玄門傳人,但我內力不足,如果逞強出手,於自己而言將十分凶險,很可能終生殘廢。」
洛子辰握緊了拳頭。
「那時聖手神醫的大弟子因為癡戀著南宮靈,在她的哀婉相求下隱瞞了這件事,並答應一旦出事由他承擔一切責任,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我答應幫忙,可就在我幫南宮莊主導正真氣、收息納元完功之際,南宮靈從背後給了我一掌。」
洛子辰眼中閃過凌厲殺氣。原來這便是當年的真相,這樣的殘酷與惡毒。
「當年之事南宮山莊有負於我,南宮靈更可說是罪無可恕。他們雖然做出放逐南宮靈的姿態,但畢竟血濃於水,否則也不會藉機下請柬試圖緩和調解。」
洛子辰冷哼一聲,毫不掩節自己的鄙視之意,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錦鳳蘭不以為意的笑笑,「算盤打得再響,也要我配合才行。」
「是呀,可惜娘子沒讓他們稱心如意。」
「也不是,」她仰頭吐了口氣,「我其實也想過一笑泯恩仇,可終究還是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最後我沒進去。」
洛子辰瞭然的說:「趁著武林人士齊聚的時候,讓你在無奈之下不得不答應和解,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是啊,當著一些掌門名宿的面,我如果應了就再無反悔的餘地。」
「哼。想得倒美。」
錦鳳蘭朝湖邊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伸手撥了幾下,湖水的涼意沁入肌膚,讓她憶起終年白雪皚皚的塞外雪峰。
眼瞼微垂,她悄然攥緊拳頭。憑什麼讓她一笑泯恩仇,當她在生死之間徘徊,在傷痛中掙扎煎熬時,有誰能分擔一分一毫?
「湖水寒涼,你身子不好,別任性。」一隻溫熱大掌拉回她的手,用羅帕輕輕替她擦拭手上的水漬,聲音帶著淡淡的責備。
看著這個眉目清俊、溫潤如玉的男子低頭為她擦手,柔聲輕斥的模樣,錦鳳蘭勾起唇線,心中溫暖得一塌糊塗。
擦乾了她手上的水漬,洛子辰抬頭就看到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神情溫柔,臉上帶笑,心突然就被塞得滿滿的。
「洛子辰。」她低聲輕喚。
「嗯? 」
她撲入他懷中,環住他的腰,「嫁給你真好。」
洛子辰嘴角彎起,抱緊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柔聲道:「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兩人在冷風中靜靜相擁,心頭卻暖如春陽。
天邊被彩霞粢紅,夕陽餘暉落在湖面上,水色天光間,勾勒出一幅精緻炫目的畫卷。
錦鳳蘭不由得感歎,雷峰夕照果然名不虛傳。
洛子辰將重新填好炭的小暖爐塞入她冰涼的手中,看了半天了,該回頭了。
「很美啊。」
「你要實在喜歡,我讓人在這裡置處別院,想看就過來住上一段時間。」
「財大氣粗。」錦鳳蘭撇撇嘴。
洛子辰一點也不在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猿臂一伸就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吹氣,「這樣才好把你寵得離不開我。」
「啐。」
洛子辰朝不遠處指了指,認真的說:「那裡如何? 」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一掌拍下他的手,道:「沒有必要,你別費這心思。」
「你不是喜歡這裡嗎? 」
「我喜歡的東西多了,難不成你還都給我弄來啊。」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如果可能,自然是如此。」
他說得輕淡,可她聽得動容,默默盯了他半晌,然後低頭微笑,輕輕的說了句,「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洛子辰笑著看她,認真而慎重的點點頭。
錦鳳蘭嫣然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指了指前面,道:「有些渴了,咱們喝杯茶去。」
洛子辰反握住她的手,笑意滿眸。
她曾經的恣意靈動,正在漸漸甦醒,而最讓他高興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那是間很小且簡陋的茶棚,孤零零,遺世隔絕般建在離湖不遠處。
店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漢,一身粗布葛衣背有些佝淒指節粗大皮膚粗糙但卻打理得極為乾淨整潔。
端上來的是兩隻粗瓷茶碗,但茶水澄澈,飄著清香。
洛子辰深深吸了茶香,抿了口茶,旋即微笑,「他是個愛茶的人。」
錦鳳蘭亦回以一笑,面對著湖光山色,開一間小小茶棚,煮茶待客,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一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有屬於他自己的秘密,何況是這個並不普通的茶棚老闆呢?
慢慢喝完兩碗茶,他們留下兩文錢然後相偕離開。
從遠離喧囂的地方重新回到人群聚居的街市,日暮時分,攤販已經陸續收攤回家,只有街道兩旁的一些商舖仍舊開門迎客。
等到華燈初上,就只有酒肆青樓這樣的地方才會如白日一樣喧嘩熱闖。
錦鳳蘭掀起車窗看著外面,漠然的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過路人。
突然一抹青色闖入她的眼簾,她的手不自覺的扶上車窗,一向平靜無波的眼裡起了微瀾。
洛子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到一個身背藥箱,手持串鈴的江湖郎中。
年紀很輕,大約二十四、五的樣子稜角分明的眉眼帶著些許的滄桑與悲憫,不知是為他人還是為自身。
「停車。」
錦鳳蘭訝然的扭頭。
洛子辰微笑,「既然是舊識不如見見。」
錦鳳蘭歎了口氣,搖頭,「有時候有些人不如不見。」
洛子辰的心突然像浸入醋缸中酸得讓他齜牙,忍不住執拗的說:「那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如何? 」
錦鳳蘭垂下眼,輕笑一聲,抓起他的手道:「那好吧,我們去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