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雲淡風輕地回答,「哦,表妹送了幾件長衫過來,我試了試,有些不合身,便讓丫環們給改改。」
洛子辰仔細打量她的表情,然後忍不住笑道:「表妹也真是的,既是做來送人的,這麼不合身還得勞人再行修改,實是不夠誠心。」
錦鳳蘭也跟著笑了下,「我這幾天就要出門,正缺外出的衣物,表妹這禮送得倒也適時。」
洛子辰聞言揚了揚眉,頗不認同地看著妻子道:「你打算女扮男裝? 」
「男裝簡潔方便。」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 」她白了他一眼,不滿他的大驚小怪。
「你是我娘子,怎麼能穿男裝? 」
「出門在外,男裝比較方便。」
「你我一起,你穿男裝,我就不方便了。」
錦鳳蘭愕然。
洛子辰理直氣壯的說:「難道你想讓人誤會為夫有斷袖之癖不成? 」
錦鳳蘭瞪大了眼,臉慢慢燒紅。這個男人——
兩個修改長衫的丫環將頭垂得更低,不敢抬頭,更不敢讓主子看到自己臉上的笑。
「胡說八道什麼? 」
洛子辰將她摟入懷中,調笑道:「為夫說的可是大實話。」
她壓了壓臉上的熱度,岔開話題,「今天柳公子怎麼沒跟你一起進來? 」
一聽這話,洛子辰就惱了,「以後真要跟他約法三章了,這內宅之地,不能讓他這麼跟著我進進出出的。」
錦鳳蘭為之失笑,「那表妹怎麼推給他? 」
洛子辰怔了下,點頭,「說的也是,但是咱們這院子是絕對不能讓他隨便進來的。以前不覺得,現在越來越覺得那張桃花臉太招搖。」
錦鳳蘭搖搖頭,對他拈酸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這什麼表情?難不成那張桃花臉有那麼好看嗎? 」
她用力拍開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啐道:「少胡說。」
洛子辰哼了一聲,「那傢伙說要跟我們一道過去拜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錦鳳蘭眉頭微蹙,「他也要同行? 」
「娘子,你這個『也』字大有內涵啊。」洛子辰瞇了眼。
她直截了當道:「我的意思是,這次我沒打算跟誰同行。」
「那怎麼成,你獨自上路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我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不行,我不放心。」
錦鳳蘭閉了下眼,不打算再跟他溝通。
洛子辰擁著她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道:「蘭兒,不管你如何想,這趟杭州之行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她沉吟片刻才道:「江湖事,你不適合攪入其中。」
「看來娘子真的不只是去拜壽那麼簡單。」
「我與南宮山莊沒交情,更何況有三年前的疙瘩在,專程過去拜壽豈非是笑話?! 」
「你想如何? 」
「去看看。」
「看人? 」洛子辰眉頭挑高,目光頗為不善。
「看人? 」錦鳳蘭面露訝異之色,「看誰? 」這人又想到哪去了?
「月笙說武林大會尚未結束,或許有娘子你的舊識在。」
錦鳳蘭頭疼的揉揉額際,有些挫敗地說:「你都在想些什麼啊? 」
「難道娘子沒有江湖舊識? 」
「當然有。」
「那我就沒說錯了。」
「但這跟你要同我一道前去沒關係。」
「有。娘子啊,你要時刻記得自己已是有夫之婦,別的花花草草就當明日黃花,讓它們凋謝了吧。」洛子辰很是語重心長的說。
真是服了他。錦鳳蘭氣得在他懷裡翻了個身側躺,懶得再搭理他。
第8章(1)
天高雲淡,風輕氣爽。
重陽之後,菊花猶盛。
站在一片黃燦盛放的菊園前,錦鳳蘭一襲捨身的天青色長衫,錦帶束腰,一側垂了一塊精雕細琢的玉珮,一側繫了香囊荷包。
如雲秀髮挽成書生髻,束了一方象牙白的絹紗,遠遠望去,猶如一朵盛放在暗夜中的曇花,飄逸俊秀。
卸去一頭的珠翠,脫去滿身的錦繡,簡單大方,卻丰姿卓然。
汪青鸞站在迴廊上怔然的看著,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兒身,只怕也會被這風華清絕的書生勾得心跳加快。
越是走近,江青鸞的臉色也越難看,那襲長衫明明就是她做給表哥的。
及至近前,她再也忍耐不住,怒氣上湧,大聲質問,「我做給表哥的衣服怎麼會在你的身上? 」
錦鳳蘭彎腰掐了朵菊花放到鼻前輕嗅,對她的怒氣視若無睹,雲淡風輕道:「表妹差人送衣服過去,也未指明是給相公,愚嫂還以為表妹知我出門在即,特意縫給我做行裝呢。」
「我管你要不要出門,有沒有行裝,這是我對表哥的一番心意。」
錦鳳蘭轉著手中的菊花,微征一笑,抬眸輕瞥,道:「呀,他人不在,表妹就不裝了啊,溫柔嫻淑、嬌俏可人的解語花怎麼就變得如此氣急敗壞了呢? 」
「你——」
錦鳳蘭手指輕碾,菊花在她手上滴溜溜轉了個圈,秀眉征挑,眼波流轉間,神色惑人,「如何?表妹的舌頭是讓貓叨了去嗎? 」
汪青鸞膛大了眼,似看到怪物一般,看著眼前這個一反常態言辭輕佻,舉手投足間風流天成的人。
洛子辰與柳月笙一踏入花園,看到的就是清絕俊逸的書生將一朵黃菊插入嬌艷無雙、秀色可人的杏衣少女鬢角。
郎情妾意,姦情一目瞭然。
兩個男人不由得對視一眼。
柳月笙掩不住眸底氾濫的笑意,意味深長的拍拍好友的肩,「我見過各種爭風吃醋,但從沒看過像嫂夫人這樣易釵而弁,打算自己收了情敵的奇思妙想。」
洛子辰心火違超,眼中也暗火幽然,他再顧不得其他,大步朝她們走去,一把拽了妻子拖走。
錦鳳蘭有些茫然的被丈夫扯回院落,摟進臥房,然後被他急切的剝了衣物,壓倒在床狠狠的佔有。
當腦中絢爛的花朵盡情釋放,從歡愉的頂峰回到人間,錦鳳蘭媚眼如絲的看著身上的人。
洛子辰眉梢輕佻,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聲音沙啞誘惑透著性感,「你打算紅杏出牆搶我的風頭嗎? 」
錦鳳蘭眨眼,有些好奇,他是如何把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詞彙放到一句話裡表達心情的?
洛子辰瞇著眼,手指輕揉著她的豐盈,難掩眉梢眼角的春情與得意,「娘子這般宜男宜女的客貌,著實讓為夫又喜愛又擔憂。」頓了下,他貼近她的唇,「以後不許隨便勾引女人。」
錦鳳蘭噗哧一聲笑出來。這人真是腦殼壞掉,她勾引女人幹什麼?
「還笑,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
錦鳳蘭的目光透過床帳看向外面,玉臂輕舒攬在他頸間,嬌嗔一聲,「好好一件長衫就被你撕壞了。」
……
劇烈晃動的床帳久久之後平息下來,錦鳳蘭柔若無骨的趴在丈夫胸前,杏眸中蒙了一層水光,櫻唇因被人過度採擷而紅潤發腫,從頸下開始,原本雪白的同體上吻痕青紫交錯,讓人見了禁不住面紅耳赤。
洛子辰的手順著她光滑的背眷滑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神情間滿是饜足,微瞇著鳳眸輕笑,「蘭兒今天真是熱情。」
「……」錦鳳蘭埋首在他胸前,將自己遲來的羞臊掩去。
他在她耳邊輕語,「不過,我喜歡。」
她狠狠掐了他一把。
洛子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十指與她交扣,喟歎道:「還是這樣合二為一的滋味最舒服。」
即便成婚已經數個月,錦鳳蘭還是有些不能適應他過度放肆的言辭,只覺一股熱浪襲上面頰。
靜靜的和妻子相偎相依,半晌之後,洛子辰帶了幾分壞笑的說:「真希望月笙此時也上了表妹的床。」
錦鳳蘭終於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這人的心思太邪惡了。
「穿男裝可以,」他一邊在她耳垂上輕咬,一邊說:「不許束胸,別把我的福利壓壞了。」
錦鳳蘭羞得面紅耳赤,伸手在他背上狠捶幾下,恨恨地咬牙道:「閉嘴。」
洛子辰卻不鬆口,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不許束胸。」
錦鳳蘭在他灼灼目光下認輸,輕若蚊蚋的說:「好。」
洛子辰朝外看了一眼,帶了幾分訝然的挑眉,「都掌燈時分了啊。」
錦鳳蘭又擰了他兩下,沒好氣地道:「整天滿腦子的不正經,想到就撲過來,我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洛子辰笑嘻嘻的親了她兩下,振振有詞的說:「我家娘子這樣可口,為夫就是想節制也是有心無力。」
「呸。」
「起來吃點東西吧,要不晚上又有理由不讓我盡興。」
「滾。」錦鳳蘭立刻惱羞成怒。
洛子辰哈哈大笑。
從繁華的揚州到風景秀麗的杭州,一路走京杭運河,順風順水,幾日光景便到。
終究,錦鳳蘭還是沒能阻止丈夫和柳月笙一路同行。
當洛家樓船停靠在杭州碼頭時,一身紫衣的她站在船首迎風而立,極目遠眺水天一色,心也跟著空寂起來。
洛子辰在後面看了她半晌,然後走過去,攬住她的肩頭,「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