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喝過酒。」惜漣面有難色,可她看到非易哥有些失望的樣子,不想掃他的興,就捧過酒杯,閉著眼睛一口喝下。
「酒不是這麼喝的,應該這樣」,盧非易文雅的示範著,眼中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
惜漣勉為其難的又捧起了一杯酒。
「惜漣,怎麼從不見你提你的父親?」盧非易的一句漫不經心的問話,卻讓惜漣險沒被這口酒嗆死。
「我的父親,他……」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提就算了,我只是關心你,惜漣。」
「我的父親死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汪老師好像說過你的父親並沒有死,其實,我早該想到是這樣的。」
「他是沒有死,不過,跟死差不多。母親是一家鐘錶店老闆的獨生女兒,父親是鐘錶店裡的學徒,他長的很帥,並瘋狂的追趕母親,終於使母親愛上了他,但這段感情遭到母親家裡強烈的反對,在父親的同鄉——也是表店的售貨小姐阿梅的幫助下,兩人私奔而逃。在私奔的路上,父親的真實目的慢慢暴露出來,他拚命責罵母親從家出走時為何只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積蓄,母親忍耐著,騙自己說父親是愛她的,而不是她家的錢。後來她懷了我,更認為這會令父親回心轉意,果然父親很高興,兩人結伴回了娘家,卻發現鐘錶店早已兌給他人,因為外祖父為這件事氣病了,鐘錶店無心經營下去。而家裡的錢也為外祖父的病花的差不多了,於是父親跟著自己的昔日的情人,那位阿梅兩人徹底離開了母親。原來這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愛情都是他與那位阿梅小姐策劃好的……」
惜漣講完了,她抬起含淚的雙眸,發現盧非易的面孔大變色,怔怔的盯著她看,酒瓶中的酒竟輕輕的晃動起來,他平時可是處亂不驚的那件人。
「你很恨你的父親嗎?」盧非易小心翼翼的問。
「難道我不應該恨他嗎,他害慘了母親,也害慘了母親一家,不害慘了我。」
「是我讓你這樣的傷心,對不起。」
「一切不怪你。」
「也許將來你會怪我,」盧非易的眼神很奇特,「怪我,怪我今天讓你想起這麼多傷心事。」
「非易哥,我說過我不會怪你的,而且你已經跟我說了很多個對不起了。」
盧非易向窗外望去,不再作聲。
惜漣也像窗外望去。
窗外的星星很少,天空卻異常晴朗這樣的夜晚似曾相識。
「會跳舞嗎?」盧非易深沉的問,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跳什麼舞?你和我嗎?」惜漣不敢相信。
「華爾茲。」
望著走到眼前高大瀟灑的英俊王子,惜漣輕輕低下了頭,「我會學的很快的。」
「一,二、轉,對,就這樣,一、二,轉,惜漣,你學的好快。」
寬大的裙擺在客廳飄來漾去,轉遍每一個角落。
一切是夢嗎,香馥的美酒,漂亮的裙子,英俊的王子,明朗的星空,浪漫的音樂,輕柔的舞步……
葡萄酒在當時飲是甜蜜的,但很快就讓人迷醉亂心。
華爾茲在初舞時是美妙的,但很快就讓人暈眩忘情。
這是非易哥的房間,白色的牆壁,淺咖啡色的窗簾,深色的地毯,像非易哥一樣莊重文靜雅的格凋。可是,他在哪裡?
頭好疼,身體也好疼,惜漣不敢相信自己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不怪他,真的。
她也不相信他是故意佔有她的童貞。
她知道,自己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可是,他在哪裡?
她飛快的跑出別墅,不敢看任何人。
她跑進了屬於自己的小樓。
「於惜漣小姐。」二叔冷漠的聲音像一盆冰涼的水從天而降,打的她全身一個冷戰,「請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立刻離開這裡。非易不想再見到你,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惜漣搬進了母親的療養院,她不知該怎麼像母親解釋這一切。
她被夢中情人佔有,隨即被慘遭拋棄,也許她們會馬上結束目前衣食無憂的生活,又會回到原先的生活。
這對於她來說,究竟是一場美夢,還是一場惡夢。
母親還不知這一切。
她盡力不讓母親知道這一切。
可一切瞞得住嗎?
她坐在療養院的長凳上,憂鬱的望著前方。
一輛典雅的銀白色轎車緩緩開進她的眼界。
一個年輕,舉止優雅的男人走下車,在幾個路過的病人,護士的回望中走到她的面前。
「可以嗎?」他總是這麼紳士。
「請坐吧。」惜漣有些幽怨的說。
她坐在這一端,他在另一端,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對不起。」
「你來只為說這三個字?」怨恨的語調中還夾雜著一絲期待。
他不再言語。
「講完了,那請離開吧。」
他把一張嶄新的信用卡放到長凳的中央。「不求你會原諒我的衝動,只希望你能少恨我一些,完成學業,治好母親的病。」
「盧董事長,分手費就讓阿昌阿義送來好了,還勞煩您的大駕了,」她徹底失望了,「我不會像電影中那樣把這個卡摔到您的臉上,因為我很需要它。」
盧非易聽出惜漣的諷刺。
「我愛你,惜漣。」
惜漣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曾無數次幻想過盧非易對她說這句話。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景下,在這樣的事情發生後。他上一秒剛付她分手費,下一秒就向她表白愛情。她又醉了嗎,她在做夢嗎?
「可我不能跟你結婚,我的婚姻不只屬於我自己,還屬於我的公司,我的家族,我的手下。」盧非易說這句話時,是如此的無奈。
「我不恨你,非易哥。」
「惜漣,你回來好嗎?」他在求她,他不能給與她婚姻的保障,卻滿心要她永遠與她在一起,對一個只想一心過平淡日子的女子來說,還有比這更不合理的請求嗎?
「好。」回答是那麼乾脆,毫無猶豫。
盧非易有些吃驚惜漣的痛快,他似乎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完。
「我是一個長大的女人了,我不要騙我自己和自己心愛的人,」她深情的望著非易哥的面龐,「我一直都喜歡你,非易哥。我不奢求你會娶我一輩子,我只想每天能見到你,就像原先那樣就行。因為,你是我今生的深愛。」
盧非易的嘴唇輕微的抖了起來,「惜漣。我們這就回去,二叔那邊我去說。他不會再難為你的。」
「我跟媽說一聲,然後跟你走。」
「我從未想過,我會對你這樣動心。」
惜漣聽到這句話,幸福的笑了。
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內,阿昌望著眼前的一幕,心有一動的笑了。副駕駛的位子上,一位戴金絲框眼鏡的男人警覺他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當他看到阿昌的笑時,故作冷淡的問,「盧董對這位被資助的女孩實在太好了。」
阿昌還未等回答。手機突然響了,他打開手機「易哥,我和鍾經理在車上呢」。
當他把手機關掉後,對戴眼鏡的男人說道:「鍾經理,我們先去公司,易哥說有些事情要晚些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多事沒他決斷可怎麼辦?」
「鍾經理,誰不知道你是本公司的大管家,財務上的事,易哥在也要聽你的意見,最後還不是你決斷,算了,我們先走,易哥會以公司為重的。」
二人離去。鍾經理長時間望著療養院的方向,略有所思。
惜漣又回到了盧家別墅,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但又不完全一樣。原先的她是懷著夢幻的希冀住在這裡的,現在她卻是滿載著現實的幸福住在這裡的。
她終於成了盧非易的情人,也許是永遠的,是他身後的女人。
二叔並沒有難為她,只是經常當面勸非易不要冷落了羅小姐,畢竟沒有這場訂婚,就不會有東南亞新項目的全面發展。
這天,她同盧非易到一家餐館的包房就餐。不知怎的,惜漣總覺有人似乎在看著他們。盧非易笑她是神經過敏,並用一句經典的搞笑台詞逗她:「在無數個黑夜,我總覺有無數雙色迷迷的眼睛在盯著我看。」
惜漣的感覺是准的。
他們剛走出餐廳門口,「易哥當心!」阿義敏捷的將盧非易擋在身後,向後退去,同時,一發子彈呼嘯著寧丁碎了門上的玻璃,阿昌從衣下掏出一把槍向對面樓上回擊,接著又有幾個保鏢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將盧非易團團圍在中心。
盧非易在退的時候,仍緊緊握著驚嚇過度的惜漣的手。
惜漣不知何時一切都平息下來。她躺在床上做了無數的惡夢,每回醒來,她總能望見盧非易焦灼的眼神,慢慢地,地平靜下來。
「非易哥,你告訴我……」
「我是黑社會老大,利天集團不過是幌子,用來掩護黑道生意,洗黑錢的,我的生意搞的很大,目前能與利天抗衡平分天下的,就是邢休才的萬娛門,特別是他搶了泰國的白粉生意後。」盧非易知道她要問什麼,自己招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