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拭去眼角的淚珠。「你是我朋友,只要陪我、聽我說話就好。」
「昨夜的徹夜長談還不夠?」
「不夠,我心裡還是好煩喔!」
「那陪你吃飯會讓你心情好一些嗎?」
「也許。」
「我一定要陪你吃飯嗎?」
「Winne,你是好人嘛∼∼」
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和可可雖然也是在Pub跳舞認識的,但好歹也認識了五年,她知道可可賴皮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好,你想吃什麼?」梅惟寧無奈地歎了口氣。
「燒肉嘍!」
梅惟寧伸手攔了計程車。「走吧,就去吃燒肉。」
在燒肉店裡,她食之無味地咬著食物,耳裡聽著可可哀怨的叨念。
「失去就失去了,女人要懂得愛惜自己,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可可,你要想開一點。」
只可惜,失去戀情的女人是完全沒有理智的。
如果以為陪可可吃頓晚餐就能重獲自由,那她顯然大錯特錯了!
晚餐結束,可可纏著她,再回到她家,繼續對快要崩潰的梅惟寧進行精神虐待,連她想洗個澡放鬆一下,可可都要闖進浴室,坐在馬桶蓋上陪她洗澡。
「我不想一個人,會有一種窒息的恐懼。」可可哭泣說著。
晚上十二點整,可可力邀梅惟寧去Pub跳舞轉換心情。
「可可,我想睡覺,我明天還要工作,不像你可以明天補眠。」
「Winne……」
可可又哭了。
梅惟寧揉揉眼。「好,我就幫你一次,你想怎麼我都配合,只求你讓我好好睡個覺可以嗎?」
可可看著癱在沙發上的Winne。「真的嗎?」
「你只要別叫我去殺人放火,什麼都可以。」其實要是可可真的再糾纏她、不讓她睡覺,要她去殺了那個該死、殺千刀的負心漢,也不無可能。
求刑逼供難怪會用「不讓犯人睡覺」這一招,厲害。
「既然無法挽回,好,我想要你去誘惑他,讓他愛上你,然後拋棄他,讓他像我現在一樣地痛苦!」
梅惟寧由沙發上撐起身子。「你這麼看得起我?肯定他會愛上我?」
可可聳肩。「你現在這個樣子當然不可能,但如果你換回夜店女王的模樣,一定沒問題!」
梅惟寧瞄了瞄自己瘦竹竿的身材,一頭亂髮,兩天沒睡的黑眼圈,嗯,的確倒胃口。「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愛情是很主觀的,你認為我可以,不見得你的負心漢看了我就會『天雷勾動地火』。」
可可遊說著:「你可以的,Winne,你一定可以的,每個男人都愛你,真的,我可以找一卡車的朋友作證。」
梅惟寧疲憊地倒臥回沙發裡,她抬起手臂遮住雙眼,神智處在三分睡意、七分醒之間。「我可以幫你介紹男朋友,我也可以幫你上網找找看哪裡可以買兇扁人,但叫我去誘惑他,我真的辦不到,我辦不到啦……」
「Winne,你要幫我啦,我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去,我那麼愛他,他怎麼可以拋棄我去喜歡別的女生,我受不了這個打擊……」
「也許他是個浪子,對每個女生都是這樣?」
「才不是,他是愛我的!」
「如果他愛你,就不會……」老天,就算是滿肚子怨言,她也不該在可可的傷口上灑鹽,那鐵定沒完沒了。「算了……」
「Winne你要說什麼?」
「沒事。」
「那你幫不幫我?」
「幫∼∼幫你介紹男朋友,我認識的男同事都很優秀。」梅惟寧覺得自己說話的音調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可可,我想睡覺……」
「不行,你要幫我!」
「可可,你回家好不好……」
「Winne∼∼」可可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沙發旁邊,開始死命搖晃嚴重缺乏睡眠、全身無力、可憐的梅惟寧。「你要幫我啦,你要幫我啦∼∼」
「不要搖我、不要搖我……」梅惟寧瀕臨崩潰的淚含在眼眶中。嗚,有這種朋友,人生的道路上還需要什麼敵人啊!
「你要幫我啦∼∼你要幫我啦∼∼」
「可可!」她大吼。
可可停止了動作,期待地凝視著她的救命恩人。「怎樣?你願意幫我了嗎?」
梅惟寧撐起無力的身體,像瘋子一樣披頭散髮。「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我幫你這個忙就對了?」
可可含著淚,委屈地說著:「Winne,我只有你了。」
罷了、罷了!「如果你這麼認為,覺得負心漢會瘋狂地愛上我,讓我拋棄他,我答應考慮看看,前提是你必須馬上回家,讓我好好睡覺,否則我腦袋是空的,我什麼都不想做!」
她只想好好睡覺,只要能讓可可離開,她什麼都無所謂了啦!
「你會考慮?」
「對。」
可可立刻起身。「好,我馬上回家,你一考慮好就要馬上告訴我喔!我們就這麼說定嘍!」
總算……
可可一走,危機解除,梅惟寧含著欣喜的淚水立刻回房——
倒頭睡覺。
第二章
承諾就像刀刻的痕跡,是永遠存在的事實。三天過後的星期五晚上,正當梅惟寧就定位坐好,準備好好看個影集時,可可再度光臨。
「Winne,你還沒化妝啊?」
梅惟寧眨著眼,吞下口中的魷魚絲。「什麼?」
可可雙手插腰。「你答應我要去誘惑那個男的啊!」
她記起來了。
「喔,是今天喔?等等,我有答應你嗎?」其實那天她只想睡覺,答應了什麼她也不記得。「我記得我只說要考慮不是嗎?」
可可很生氣。「你說你要考慮,但是並沒有打電話告訴我你考慮的結果。沒回復就是答應了,不是嗎?」
梅惟寧再眨眨眼,支支吾吾地反駁。「話不能這麼說,可可,我、我只是忘了打電話給你啦,你知道的,我不適合去勾引男人,我又不會嗲聲嗲氣那套,你要我怎麼做?不然,你要不要進來坐,我這幾天睡很飽,這個周休二日可以陪你磨兩天——哇,可可,你不要哭啦——」
可可又哭了,而且是痛哭流涕的那種,甚至哭到整個人癱軟坐在地上。
「你騙我,連我的好朋友都騙我,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梅惟寧也急了,蹲在地上。可可的痛哭如果引起左右鄰居的注意,那個勾引男人的丟臉主意,不就鬧得整棟公寓都知道?!
「可可,你別哭了啦……」
「我偏偏就要哭!情人沒了,朋友也沒了,我為什麼不能哭引你可以做到的, Winne,所有男人都愛你,這種事以前在夜店玩的時候不就已經證明很多次了嗎?你有什麼好懷疑的?你根本什麼都沒做,怎麼會知道他不喜歡你?!」
對面的鐵門此時開啟,號稱「廣播電台」的林太太正探出頭來——
「可可,我們進去再說——」
「不要!你不答應,我就不走!」
事情大條了,明天,她將在一樓的公告欄上看見兩人的名字。現在,連她都想哭了。
「好啦,我去就是了,但是就一次,如果他不喜歡我,事情就到此為止。」
可可立刻破涕為笑。「真的?」
她能不答應嗎?反正只要負心漢沒看上她,事情不就解決了?梅惟寧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就一次。」
「好,就一次。」
可可起身,跟著她進屋,梅惟寧將鐵門、木門關上。她看到林太太一臉意猶未盡,呿。
可可開心說著:「那我們現在就走吧,他每個星期五都會去這家Pub。」她將名片拿了出來,一分鐘前的眼淚鼻涕全不見了。
梅惟寧接過名片——「Ton」,她去過。
「這間Pub是純喝酒的地方,舞池只有一點點大,但是夜店女王的魅力只有跳舞的時候才能發揮喔。」
可可小姐可不這麼認為。「不,Winne,只要你在Pub,就會全身充滿女人味,你一定會成功的!」
事到如今,既然答應了,梅惟寧不去也不行。沒關係,反正去了還是可以找機會脫身,她第二次安慰自己。
「我去換衣服……」對,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只要見機行事,找機會溜走就好!她第三次告訴自己。
一個小時後,梅惟寧和可可出現在「Ton」門口。熟悉的夜店氣息讓梅惟寧的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她心跳加快,興奮極了,剛剛的煩惱全拋到腦後。
好吧,今晚就來個大解放吧,她可以喝杯小酒,就算舞池只有一點點,也可以跳個小舞,呵呵呵,太好了∼∼
可可看穿梅惟寧的「失控」。「你不是來玩的喔!」
「當然當然。」梅惟寧揮揮小手,她開心地東張西望。「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只是他會不會愛上我,我可不保證。」
「我怕你只顧著喝酒跳舞,不辦正事。」
「不會不會,你放心好了,呵呵呵∼∼」
兩人走進店內,可可輕易找到讓她傷心、辜負她的負心漢正在吧檯和酒保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