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還滿可愛的,看來是命運讓我們倆相遇的,蓓淇心想。雖然,她現在滿緊張但她也不願失去這個大好機會。
「我看起來像珊珊嗎?」她想找個話題來繼續第二次接觸,但話剛出口,蓓淇馬上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你認識珊珊?是不是她要你來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蓓淇只好耍賴。
「哦,是嗎?剛才我在打電話時,就注意到你在我身邊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幹什麼,然後又突然想逃走。」他的眼睛仍緊盯著她不放。「而且,我剛才一次也沒提過珊珊的名字,而你卻一口講出她的名字來。一定是她叫你來的,你還是老實承認比較好!」
「沒有人叫我來這裡,這是個誤會,你完全搞錯了。」蓓淇急著為自己辯白。「我發誓,我從來就不認識任何叫珊珊的人,讓我走!」
「我才不相信你!」他說,「不過,你倒是可以替我傳個口信給她,請你告訴她,我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而且想跟她談一談。」
「不要這樣……拜託!」她想看克利是否還在吧檯,萬一她大叫的話,不知克利會不會過來救她?不過,這一叫她可也就要出醜出大了,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她總得想個辦法才行。
這時,剛好有一大群人走進來,蓓淇利用這個機會甩掉邁凱的手,然後朝人群中擠去。
跑出門口時,蓓淇還聽到他在大喊:「喂,別走!等一下啊!你誤會了,等一下啊!」
但是蓓淇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一路衝到街上去,跑到街口時,她找到一個藏身處,躲在後面等著他走過。但她等了好久,邁凱卻一直沒有出現,蓓淇只好慢慢地走回家去。
第四章
蓓淇沿路走回家時,邁凱那張生氣的臉孔仍不時浮現在她眼前。掏出大門鑰匙時,她幾乎快忍不住哭了出來。
所有瑪麗警告她的話都湧現在腦海中,現在回想起剛才的情景,蓓淇開始相信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活該!這就是隨便侵犯別人私生活的報應,蓓淇想,其實剛才他很可能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蓓淇不禁打了個寒顫。室友說得沒錯,要判斷一個人是否值得信賴,的確是件很難的事,就像我們永遠不知道誰是大壞蛋一樣。直覺是她唯一能憑借的東西,但目前看來似乎並不是太管用。
蓓淇打開門,正想悄悄溜進臥房時,小嬌宏亮的聲音響起了:「蓓淇,是你回來了嗎?」
蓓淇只好換上一張可愛、愉快的笑臉,走到客廳面對室友。「咦,你們怎麼都在家?真是難得。」她擺了張大笑臉。
潔喜穿了件黑色絲質睡衣半躺在沙發上;小嬌則穿了件超大T恤舒服地蹺著二郎腿,還有大盆爆米花擺在兩人中間。
「本來小嬌是要去參加一個電影觀摩展,而我要去參加一個酒會,但我們最後還是決定要待在這裡聊天。」
看到蓓淇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潔喜和小嬌都樂得大笑。
「哎喲,你還真相信潔喜的話啊?」小嬌笑著說,「今天是因為我們的男人都有事,所以我們只好乖乖待在家裡開睡衣晚會噗!過來加入我們一起嘛!這裡有爆米花,廚房裡還有一些奶酪條,很不錯的嘎。」
「謝了,我還很飽。」
「蓓淇啊,不要工作得那麼辛苦,還是找個白馬王子比較實際一點。」潔喜表示。
蓓淇突然覺得臉紅,不久前,她的確是把馬邁凱當成白馬王子,但沒想到他卻是個青蛙王子。
「趕快過來吃點爆米花吧,否則快被小嬌吃光了。我想,你晚餐一定也沒吃太多東西。」
「拜託,」小嬌抗議,「那是不可能的,不知是誰在爆玉米時故意加一大堆奶油進去的?蓓淇,我一定要先聲明一下,每次我吃爆米花,一直都非常規矩,一次拿一個,但潔喜呢?太可怕了,她毫不客氣地一次抓一把,所以,你說爆米花會被誰吃光?」
蓓淇從進門就感受到室友的關心,但是,剛才那種嚇人的情景卻仍令她難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整晚都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室友們遲早都會感受到她的緊張、怪異,然後馬上開始總質詢。所以她一定不能在客廳久留。
「謝了,可是我頭有點痛。」為了更具說服力,她把手按在太陽穴上。不過這也不是信口胡謅的,剛才的那一幕令她覺得神經緊張,隨時都可能會引起頭痛的。「我還是早點上床休息比較好。」
兩位室友馬上露出關切之情。
「蓓淇,是不是工作大繁重,壓力太大了?」潔喜問。「每天對著計算機那麼久,對你的健康會有妨礙的,難怪你會頭疼。」
「然後你又沒吃好,像你這種正在發育中的女孩,一定要注意健康和營養才行。」小嬌插嘴。
「發育中?小嬌,你把我說得好像才12歲一樣!我沒有吃得不好,只是今晚剛好我肚子不餓而已。」蓓淇爭論著。
「我幫你泡杯熱巧克力好了。」小嬌馬上起身。
「謝了,但我真的吃不下,」蓓淇表示,「而且,我真的會照顧自己,放心好了。」
「不過,我還是認為多個人照應一下比較好,何況你最近常加班,工作得那麼辛苦。」小嬌關心地表示。
蓓淇調整一下站姿,這種刻意裝出無事狀的偽裝開始讓她覺得不耐煩了。電視機傳出的笑聲如擊鼓般地敲進她的太陽穴。她瞥了電視一眼,女主角在她的公寓與一名高大的棕髮男人聊天,沒想到這個男人卻是另有企圖,逼得她不得不繞著沙發打轉,躲避他的騷擾。現在的蓓淇完全能夠瞭解這種衝擊了。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蓓淇有氣無力地表示,「我想先去休息,明天見了。」
「好吧,」小嬌回答,「希望明天看到你時,又是一條好漢。」
「對啊,」潔喜附和,「對了,你房裡有一樣東西一定能讓你的心情豁然開朗,是你家裡寫來的信,就放在床上。」
蓓淇點點頭,走進臥房,看到粉紅色床罩上的白色信封。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自從離家以後,她就一直沒有收到家裡的任何音訊。時間過得太快了,這一轉眼就是半年了,離家那天她告訴父母,她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時的決心現在依然清晰可見。
蓓淇曾寫信回家,不過只是短短的便箋,告訴家人她現在已經找到了份工作,而且室友是兩個很好的年輕女孩,希望他們不要擔心。不過,她沒有收到任何回音,這也是她意料中的事。因為她父母的思想依然十分古板、傳統,尤其是爸爸,他一定不會准許媽媽回信給她,她甚至可以想像爸爸是怎麼說的:「這小女孩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給她幾個月的時間闖闖,讓她知道大城市是多麼的可怕,這樣啊,她才會知道我們是對的,然後夾著尾巴乖乖回到我們身邊來。」
看到家書,蓓淇稍稍淡忘了邁凱帶給她的不悅,她拿起信封,看著母親特別的字跡。她怎麼會改變生意寫信來呢?該不會是爸爸心臟病突發吧?蓓淇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
蓓淇細細讀著:「親愛的小淇」,天哪,又是小淇!母親就是這樣,縱使全世界的人都叫她蓓淇,她卻依然叫她小淇,怎樣也改變不了。
親愛的小淇:一切可好?家裡一切都很好,你爸爸的生意又開始忙了起來。最近不太景氣,很多人捨不得買新機器,所以你爸爸的修理廠可忙了。可是,你爸爸年紀也大了,我有時還真擔心,怕他負荷不了。
你姐姐和她那群小孩都向你問好,他們現在可玩皮了,就像那些精力充沛的小牛一樣,每天把你姐姐忙得暈頭轉向的,但她感到十分快樂,而且渾身散發出母性的光輝。
不過,你放心,等當上媽媽時你也會一樣的。畢竟。家庭才是女人生活的重心,這也是上帝創造女人的主要用意。小淇,我依然認為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與一大群陌生人相處是不應該的事。
總歸一句話,你爸爸和我都希望你已經得到教訓了。我們都清楚你的個性,你一向都是那麼頑固,除非我們先開口,否則你是不會回頭的。所以我們都拉下了長輩的尊嚴,忘掉你那時對我們說的話,拉下臉要求你快點回家,因為我們都很想念你。
看到這裡,蓓淇歎了一口氣,我也很想你們,她不得不承認。但從信上看來,他們仍不瞭解她離家的原因,甚至不想去瞭解。她無奈地繼續看下去:相信你現在也知道在城市裡討生活並不好玩吧!那裡有太多不可信賴的人,甚至你還得提防他們會找你麻煩,小淇,相信你已經體會到這一點了。你爸爸和我每天都在禱告,希望你不要受到傷害,畢竟你還太單純了,而外面的世界有著太多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