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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寄秋

  「姊姊,你後腦杓長眼睛呀!」怎麼他一動她就曉得了?牛青陽哭喪著臉走了回來。

  「就盯著你一個,想給我跑?這麼多帳目你要我一個人算到何年何月!」她正要開始享福,不想死於過勞。

  「不賺那麼多不就好了……」牛青陽小聲的咕噥。

  「陽哥兒是讀書人,將來要做大事的,媳婦兒別逼他了,我洗洗手,等會兒我來做。」吳秋山任勞任怨,從不說一句苦,能讓妻兒過得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滿足。

  一聽,牛青陽馬上開心歡呼,「哇!姊夫英明,你是我再世父母,恩同再造,我終於可以從小山似的帳簿中脫身了!」

  「秋山,你不要太慣著他,這小子不找點事讓他做,就要唸書念傻了。」牛青苗朝弟弟瞪去一眼,意思是,你一個吃白飯的敢不做事,想累死你姊姊、姊夫嗎?

  牛青陽笑容馬上一斂,乖覺的一縮雙肩,靈活的眼珠子轉啊轉,意思是,姊姊,我沒吃白飯,你鋪子和作坊的帳有一大半是我做的。

  「我哪是慣著他,瞧他寫得手都腫了,明天怎麼上課。」吳秋山個大心細,一眼就發現小舅子的不妥。

  牛青陽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很贊同姊夫的高見。

  「以前連飯都吃不飽,誰管手指腫不腫,唉!才沒幾年就嬌氣了,忘了沒飯吃的難受。」

  牛青苗扶額,故意長吁短歎的,那一聲淺淺的歎息一落下,牛青陽心底濺起重重的波浪,他靜靜地走回桌案後方坐好,拿起沒算完的帳簿打算繼續核算。

  突地,一隻大手蓋住了翻開的帳簿。「你姊姊是跟你鬧著玩的,在她心中,你和果姐兒是她僅剩的親人,她不心疼你們還能心疼誰。」吳秋山笑著在小兒郎肩上一指,厚實的手掌給人心裡發酸的溫暖。

  「好了,別在我面前擺出小可憐的樣子,慣會裝模作樣的,等會兒吃過飯再回書院,剩下的讓你姊夫熬夜做吧。」有孕之後就容易累,牛青苗一坐下就打了個哈欠。

  她算是好命,懷孕初期並沒有太折騰人的孕吐情形,只是聞不得油味,一見到肉就想吐,看到小孩子忍不住想哭,心情時好時壞,有時聽見跑人笑就特別煩躁。

  「姊姊、姊夫,我不會忘了今日之恩。」牛青陽站起身,一臉正經的朝兩人一鞠躬,鬧得他們都覺得好笑。

  「嗯!我和你姊姊很欣慰,不過……長風兄弟說要在京城那邊也開一間「牛大娘炸雞店」……」

  吳秋山的話才說到一半,姊弟倆同時發出受不了的呻吟聲,不約而同的皺起眉。

  「牛大娘炸雞店」是何長風的惡趣味,針對牛青苗,把她氣得喳呼了一通,二十歲不到的她哪裡像大娘了!但後來一想,她不會永遠是鮮綠的小婦人,有一天年歲漸長了,叫大娘正好,鋪子要長長久久開下去。

  「不要吧,我已經養了幾萬隻雞,再養下去,連山坳村另一座山頭也要一併買下了。」她不想累死自己。

  牛青陽一臉驚恐。「別呀,姊姊,你的銀子已經多到花不完了,千萬別想不開……噢!你怎麼又敲我腦門……」

  「跟你長風大哥一比,咱們就是窮人,他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幾千兩,甚至是上萬,姊姊不指望你跟他比,但起碼長進點,千萬不要說自己銀子多到花不完,你那一點渣還不夠人家塞牙縫……」

  第十章  銀子太多也是有壞處的(2)

  「過了、過了!陽哥兒考中秀才了!快,快放鞭炮,咱們村裡有秀才老爺了,可喜可賀啊——」

  聽著響徹雲霄的鞭炮聲,老吳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回去了,家裡能耕種的壯丁好幾個,卻沒人肯好好侍候幾十畝水田和旱地,時節一到便馬虎的播種栽地,到了秋天的收成就差了。

  他們一心撲在吳秋山日漸寬裕的銀錢上,眼紅他吃得好、過得好,屋子年年翻新,原本的屋子又往外擴充出去,在種植馬鈴薯的二畝地上蓋起作坊。

  老三沒成親前,他們能時不時到簡陋的土壞屋打打秋風,看到剛打回來的獵物拎了就走,他灶台上的白麵粉、吃食也是由著他們拿,就連開口要銀子也會爽快的拿出來。

  可如今人家發達了,他們卻把日子過得淒淒慘慘,地裡的作物不如往常的多,而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吃得多也用得多,還得張羅著孩子們的婚事,到處捉襟見肘。

  而一切的變化源自那個十兩銀子買來的媳婦,如果沒有她的話……

  「大哥,我有法子。」

  「你有辦法?」

  這兩年過得不好的吳夏山已有了白髮,兩頰凹陷得厲害,更顯猥瑣。「你記得咱們大姑家的文瑤表妹嗎?」

  「你是說嫁給商人,卻因生不出兒子而被休掉的文瑤表妹?」吳春生有點印象,表妹長得有幾分姿色,妖妖嬈嬈的睜著一雙媚眼。

  他那時惦記過一陣子,想著這表妹長得真好,可是他早就有老婆孩子了,也只能想想,多看兩眼當賺了。

  「是呀,當年咱娘還要把她說給老三呢,後來老三分家別居了,她便嫌棄他窮,轉頭嫁給來收皮貨的商人。」她是不肯吃苦的主兒,眼界高,愛慕虛榮,誰家富貴就跟誰家走,忒沒節操的,眼中只看得見她自己。

  「老二,你的意思是?」吳春生混濁的雙眼微瞇。

  「你說,她給老三做小,如何?」表姊表弟一家親,一入門了還不是姊兒作主,他那女人就沒有發話的餘地了。

  吳春生先是一怔,有點怨怪二弟怎麼出了個這麼不好的主意,誰不曉得老三的媳婦兒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裡硬得很,一狠起來比誰都潑辣,但是他越琢磨眼睛越亮,最後一拍掌道:「好主意!」

  他想的是老三屋後那一片結著果子的果園,還有從早忙到晚的滷味,他更眼熱青石鋪地,青磚為牆的屋子……如果這一些都是他的該有多好。

  「我聽說大姑尋思著要給文瑤表妹一個出路,而文瑤表妹也有再嫁的意願,不過以她的情形當不了正妻,不如……」吳夏生嘿嘿賊笑,眼中透著不良狡光。

  「我讓你嫂子說去,咱們先跟她把條件說好,魚幫水、水幫魚,互謀其利,她不會傻得拒絕。」有福不會享是傻子,表妹一向知人情世理,她知道什麼對她最好。

  「問題是怎麼把她送進去,老三近年來不與我們往來,上次過繼一事又鬧得不愉快,怕是不待見咱們這邊的親戚。」明明是好事一樁,偏偏老三不識相,覺得他們多事。

  此時的吳家兩兄弟還不曉得牛青苗已有身孕的事,因為吳秋山怕他們挑事,藉故傷了媳婦兒母子,所以瞞得緊,而他們便想以無子為由送妾,反正李文瑤不是不能生,她好歹生了個女兒,在生孩子上佔了優勢。

  吳春生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傻了呀,有男人不吃放在嘴邊的肉嗎?讓文瑤表妹自己去接近老三,只要表現出楚楚可憐的柔弱樣,再說兩句令人垂憐的身世,還能不上鉤嗎?」

  「哈!大哥說得有理,咱們男人最受不了梨花帶雨的小女人了。」那嬌滴滴的媚態教人心癢難耐。

  兄弟倆心有不軌的互視一眼,嘴角越揚越高。

  而在山坳村村頭的半山腰,青磚亮瓦片沉的屋子裡,剛巡完山的吳秋山正陪著妻子半躺在炕床上,一手撫著她微凸的肚子和孩子說話,一邊不忘了和妻子親暱親暱。

  「別胡來,我還在孕期呢,小心傷著孩子。」古人不是很含蓄嗎?怎麼來個不知羞的,在床事上隨興得令人髮指。

  牛青苗的孩子五個月了,可是肚子不見大了多少,也就是俗稱的藏肚,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她有孕在身。

  「大夫說別動得太急還是能行一、二,你就讓我摸摸,我保證不進去。」吳秋山的手滑進她的裡衣內,撫摸渾圓有致的大白饅頭,那軟綿綿的飽實感不可同日而語。

  想起兩人十分悲慘的新婚夜,他忍不住低笑起來,那時他已經醉得東歪西倒了,搖搖晃晃的回到屋子只想辦一件事,他滿腦子想的是怎麼剝光媳婦兒的衣服。

  那時真的是迷迷糊糊,大手一捉是平的,他還以為娶了個男的,嚇個半醒,趕忙往光溜溜的兩腿間一摸,確定她沒有那話兒,他便一時腦熱的頂進去,自顧自的動起來。

  隔日酒醒了見新媳婦還沒醒,他還體貼地燒了熱水煮了粥,想著媳婦兒一起身便能洗洗手腳,喝口暖胃的熱粥。

  誰知她一睡到午時仍無動靜,他才覺得不對勁去推推她,手一碰到滾燙的手臂他便知道出事了,當下慌了。

  她燒了三天三夜,他也跟著提心吊膽,十兩買回來的媳婦兒怎麼就要沒了,那他下半輩子要如何過?

  「笑什麼?」明明傻乎乎的,卻給人精光外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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