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我是牛家的大姊,小胖弟剛才不是喊我了。」牛青苗笑容可掏的回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可是她捅刀子前的和平假象。
「沒規矩,我們牛家哪有不知分寸的閨女,你一嫁出門就全沒了本分,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成哥兒是你弟弟,你嘴上胡說些什麼?」簡直是飛出籠子的鳥兒,心都野了,一點也不把娘家放在心上。
「二娘,在教訓我之前先看看你教出什麼樣的兒子,青成都六歲了吧,怎麼看他的言行舉止還不如三歲稚兒。」一看就是被寵壞的孩子,縱容成性,長大定是個敗家子。
「放肆!由不得你來批評成哥兒,他是你弟弟,將來的狀元,你要沾點光還要看他的臉色,還有,什麼二娘,誰教你的?!娘就是娘,我是你爹再娶的續絃。」林月嬌說得振振有詞。
在牛家她是橫著走的主兒,連丈夫和婆婆都被她治得只能對她唯命是從,且她仍以為牛青苗是以前那軟柿子的樣兒,隨便幾句狠話就能嚇得她不敢出聲,可她不曉得牛青苗的芯子已經換了。
「那就等他成材了再說,我看他會先吃成一頭豬。」如果再繼續溺愛下去,他的前途是一片無光。
「牛青苗,你……」
「二娘,當街咆哮就難看了,你的狀元兒子還要臉面呢,你沒狀元娘的款兒也要裝裝樣子,不要讓人笑話你上不了檯面。」牛青苗嘲諷道。
她可沒忘了她後腦杓曾腫了一個大包,大夫來替她看診時,很委婉的說是受了重擊,不小心傷著了,但她怎會聽不出來,那是迂迴的說是棍棒等硬物打出來的傷。
而在牛家有誰敢動棍動棒,除了林月嬌不做二人想,她一心一意貪圖吳秋山的十兩聘金,無視繼女不肯嫁的意願,她乾脆一棍子將人敲暈,繼女不嫁也得嫁,別無他路。
但是林月嬌不知道那一下敲重了,把人給敲死,再見到的牛青苗是異世的一抹幽魂,她有十幾年的歷練,有文化教養,擁有後世的先進知識,一個不識字的鄉下婦人憑哪一點能鬥得過她。
宅斗不行,牛青苗的手法還沒那麼高竿,但是逗逗無知的小村婦她信手拈來,頑皮的學童都管得住,還怕一隻會叫的野狗?她把它的牙全打斷了,看它用什麼來咬人!
「你……你敢頂撞我,目無尊長……」林月嬌氣極了,一張塗紅抹綠的銀盤面都扭曲了。
牛青苗眼睫一掀,笑意橫生。「二娘,你買的布要給誰裁衣,有沒有我家青陽、青果的分?」
牛青陽是原主一母同出的大弟,今年十二歲,牛青果是當年難產出生的女嬰,八歲,當然,這些是從吳秋山那兒聽來的。
「哼!他們也配穿這麼好的衣服,有粗布衣穿就不錯了。」好歹她給了他們一口飯吃,沒把人餓死。
一見她這種輕蔑的態度,牛青苗日漸明亮的眸中生出一股怒色。「他們不配你就配嗎?若是你虧待我的弟弟妹妹,我一把火燒了你的屋子,燒光你心愛的衣服首飾!」
「你敢?!」林月嬌怒瞪著她。
「你看我敢不敢!」這把火不發出來牛青苗實在心裡難受。
「你、你……」林月嬌被她凌人的氣勢震住了,「你」了個老半天卻怎麼也沒辦法把話說全,心中暗暗生寒,真怕她拚個魚死網破,豁了出去,她深吸口氣,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哼!瘋子一個,懶得理你!成哥兒,咱們走,你沒有大姊,她被叨走了。」
說完,她牽著兒子扭腰走了。
「你後娘對你們不好?」吳秋山只知道岳家有什麼人,但從未深入交流過,也不曉得本性如何,如今看林月嬌這模樣,完完全全跟他大嫂和二嫂是同一種人,她們眼中只有自己。
要是好,怎會把我賣給你?不過這話兒牛青苗並未說出口,畢竟她也算誤打誤中嫁了個好郎君。「你看我單薄的嫁妝就知道她對我多好了,有誰只有兩套替換衣衫就嫁作人婦的。」還是洗到泛白的舊衣,輕輕一扯就破了。
「以後有我疼你,別難過了。」吳秋山牽起她的手,向她保證。
「我不是難過,是心疼我那兩個仍留在牛家的弟弟妹妹,他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有這樣的後娘,他們想必受了很多苦。
「要不我們送點東西給他們?」多多少少盡點心意,讓小舅子、小姨子也能喘口氣。
她笑笑的一睞目。「你認為送得到他們手中嗎?」
想到丈母娘的為人,吳秋山沉默了。
牛青苗拍拍他的手,微笑道:「不過還是要送,就算他們只能拿到十分之一,我的心也能安。」
第四章 老家的極品親戚(1)
「秋山,等我們把雞賣了,就用賣雞的銀子重新蓋一間青磚大屋,我要單獨的洗漱間。」
「好。」
「秋山,等果樹結果了,賣出好價錢,咱們就把整片山買下來,種上紅柿、棗子、蘋果、蜜梨、柑橘……」
「好。」
「秋山,我們來弄個雞隻養殖場,不要太貪心,從一千隻養起,四到五個月出一次雞,中間間隔一個月消毒殺菌,一年出兩次,來年就能養上萬隻的小雞,獨佔市場。」
「好。」其實吳秋山根本聽不懂什麼是獨佔市場,什麼又叫做消毒殺菌,但只要是他媳婦兒說的,絕對是對的、是有理的。
「你以後不要再入山打獵了,太危險了,我們現在手邊的銀子夠用了,還種了糧食,每日能拾近百顆的雞蛋,咱們算是豐衣足食了,將來的日子肯定能越來越好。」
「好,都聽媳婦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他呵呵傻笑,抱著她坐在院子裡,看著他們收成的糧食。
因為只有半畝地,所以苞谷只收兩百斤、小麥一百七十五斤,一粒粒的苞谷和麥子正攤平了曬著。
以往,吳秋山根本不敢想像這會是他的,而且是他親手種下、采收的穀物,從分家以後他就再沒見過這麼多屬於自己的糧食,不會有大嫂、二嫂來搶,更不必上敬爹娘。
他媳婦說這些能吃到過年,若是再加上幾百斤的馬鈴薯,明年二月也吃不完,那時山上就有野菜、春筍摘了,他們桌上的菜餚只會更豐富。
但馬鈴薯還不能挖,再過段時間,會有多少斤數尚是未知數,但他曾偷偷挖了一棵,一串有七、八顆男人拳頭大小的土豆,他估算一千斤是跑不掉,他們可以吃到端午。
「什麼都聽我的,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牛青苗甜笑著伸出食指輕戳他的額頭,取笑道。
有個對妻子百依百順的郎君,她也是很苦惱的,他太乖了,沒有一絲調教丈夫的成就感。
人吶!就是不滿足,得隴望蜀,老天爺給她大好的機會,上無刁難媳婦的公婆,中無同住的妯娌,下無刁鑽的小姑子或是難纏的小叔,她還嫌日子太平淡,不夠熱鬧。
不過說真的,還真有點悶,半山腰就住了他們一戶,一家兩口子人,左右無鄰居,要串個門子得走上一刻,才能到最近的榮叔家,其它村民就更別說了,她認識沒幾個。
日子平靜是平靜,卻少了一些滋味,像一杯食之無味的白水,再能解渴,偶爾還是會想加幾片薄荷葉調味調味。
「我不值錢。」吳秋山很有自知之明。
牛青苗笑著搓著他的大掌,撫著他掌心上硌人的粗繭。「在我眼中,你是無價之寶,用再多的銀子來換也不成。」
「媳婦兒……」他感動地輕啄了下她的唇,心思一動,大掌不安分的溜進她的衣衫裡。
「別又是媳婦兒你真好那句老話,我聽膩了。」她俏皮地把他的手拍開,不許他在屋外胡來。
雖然他們的土壞屋是全村最偏僻的地方,少有人走動,可是難保不會有人不小心走錯路,拐到這兒來,要是春光外洩,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你真是好嘛!我這心窩裡滿滿的都是媳婦兒你一人,無時無刻不慶幸能夠娶到你。」吳秋山說時還會害臊,面上紅得像喝醉酒的人,撫著她光滑的面頰笑得有如撿到銀子。
一聽到他這番甜死人的情話,牛青苗的心飛揚了幾分。「那是你好我才好,要是你對我不好,我早一腳踢開你。」
「我會一直對媳婦兒好,你可是我等了二十二年才娶到的媳婦。」絕對視若珍寶。
「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別人?」她知道這個問題真的很無聊也很沒意義,但是女人嘛,總會忍不住問這個問題來為難一下自己。
吳秋山馬上眉頭打結,露出一副「我不太明白」的神色。「我長這樣能喜歡人嗎?我打小就比同年齡的孩子個兒大。」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牛青苗道:「我是說你沒受傷之前,難道沒人會偷偷給你一條帕子,或是送你餅子吃?」其實他五官端正,濃眉大眼,身材又高大結實,若是身在現代,一定很搶手。